明德帝卻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那龍鳳呈祥，眼角竟是流下了一行淚，喃喃出聲：“惠晴……”語氣哀淒，帶著無盡的思念。
糟，一聽到這名字，八王爺就知道此事多半要敗，暗恨咬牙。
若是一個人早存了死誌，那無論是什麽真龍還是天意都是無用的。
越祈安真是厲害，八王自忖自己算準了帝王心術，他卻看清了帝王真心。
“清乙真人，你可要親自上前查看？”越祈安笑的溫文爾雅，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清乙真人心裏惴惴不安，不知該如何行動，下意識的看向八王爺，可後者卻根本沒有搭理他。
清乙真人突然慌了起來，八王爺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仙風道骨的氣質也維持不住，手心泛出了汗，呐呐道：“這……也許是本道算錯了……”
“父皇，無知道士妖言惑眾，來人！把他押入大牢！”八王爺看也不看他，臉板著，目光陰沉掃過沈司鷺。
席上的沈司鷺收到他的目光，袖下的纖纖玉手攥緊，眸光一暗，隱含著不甘的怒火，但麵不改色。
殿上的士兵聽命出列，朝著清乙真人走去，二話不說將其雙手押住。
“不……不，八王！八王你……”清乙真人瘦小的身掙紮著，眼睛瞪得像銅鈴，朝八王爺大喊著。
可八王爺轉身一個眼神射向扣押的士兵，淩厲陰森。
那士兵的手在無人看到的角度，悄無聲息的往手裏人的腰間一插，清乙真人瞬間噤聲，萎靡不振的倒下。
朝臣聽聞神色各異。
緊接著，八王爺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下，當即跪下，神色慚愧道：“父皇，是兒臣的錯！護國寺乃南朝第一大寺，兒臣以為其中的法師道行深厚定能為父皇祈福才將其請來，沒想到卻是一介妖道！都是兒臣的錯，請父皇責罰！”他噗通一聲伏身在地，頭重重磕在地上。
沈素離他幾個人的距離都能聽到那聲響，哎呦，真響。
她朝越祈安狡黠的眨了眨眼，顯然幸災樂禍。
越祈安失笑，接著抬頭望向明德帝。
老人垂眸，佝著身，注意力完全不在殿上，黯然神傷，完全沒了方才神采奕奕的模樣。
“理當斬首示眾！若是道士皆可借天機妖言惑眾，蠱惑人心，那我朝豈不大亂？”老臣錚錚有聲，其餘人等皆附議。
疏忽，明德帝才抬起頭，聲音滄桑，神色倦倦：“好了，此事就這樣吧，壽辰到此為止，你們……退下吧。”
他擺了擺手，由貼身大總管攙扶著，離開。
“陛下！”
“恭送陛下!”
“陛下保重龍體啊！”
老臣們憂君心切，一臉擔憂，又看了看那龍鳳呈祥，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陛下，終究是對皇後……
“皇祖父！”
沈素連忙跟上，扯著越祈安，沈司鷺和八王爺對視一眼，也去了。
殿內。
明德帝靠在榻上，咳了咳，大總管小心點遞上一碗藥。
“陛下，切莫傷神……”他歎了口氣，臉上的褶子都鄒了起來。
他自幼時便入宮跟了還是皇子的明德帝，這幾十年間種種，他都知道。
沈素著急的走進來，神色擔憂，撲倒他跟前道：“皇祖父，你怎麽樣了？”
雖然這隻是書中的人物，但皇帝對她的好卻是真真切切的。
“無事，隻是想起一些往事……”明德帝喝了藥，氣順了些，他眉目慈祥，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可見他這樣，沈素心裏也不好受，她原意隻是想破壞八王的布局，沒想到會讓老皇帝這樣傷心。
往事？越祈安心下了然，再觀明德帝悔不當初的模樣，他默聲垂眸。
看來皇室之人也不全然無情。
此時，八王爺步履匆匆的走進來，“父皇，都是兒臣的錯！”
他捶胸頓足，一臉痛不欲生。
明德帝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意味不明，接著歎了口氣：“罷了，你也是好心。”
好心？
一旁的越祈安冷眼觀之，上前打斷。
“既然如此，八王爺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諾言，那越家十二城可是要抵給太孫。”
他不提，沈素差點忘了，這可是她昨日與幕僚商量出來的招數。
她起身，看向八王爺，毫不客氣道：“八皇叔，越家十二城事關天家龍脈，你當眾起誓，不會出爾反爾吧？”
“皇侄兒此話從何而來？這本是情急之下的話，被那妖道蠱惑，怎可當真？”八王爺翻臉就不認賬。
沈司鷺也幫襯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祖父的真龍之氣籠罩天下，交不交於太孫，便都是皇祖父與太孫的。”
無恥的言論可把沈素氣的，耍無賴是吧？誰不會！
“這與那妖道有何幹係，是皇叔你要求提前開禮，以越家十二城作保，在朝中重臣麵前所做的承諾，難道要失信於小輩？如此傳出去，讓百姓如何看待我皇室之人！”她橫眉瞪眼，不肯退讓。
八王爺咬牙，卻是不肯鬆口。
“皇侄兒不用擔心，我隻是代為治理，來日你也可安心繼承皇位。”
若是沈素登了基，城池肯定是要分出去治理，八王爺忍著痛將話都說到這份上。
畢竟那十二城在他手裏許久，如今要他讓出去就是生生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
可沈素才不信他會那麽好心的讓她登基，這鬼話騙小孩呢？
“人無信不立……”她再欲爭辯。
“好了！”明德帝出言打斷，吵著他頭疼，他指了指八王爺：“老八此事你做的不對，那越家十二城便給太孫。”
太棒了！沈素昂起臉對越祈安燦爛一笑。
“好，這城是我的了，我有對它的處置權，我現在就要把它還給越首輔。”她氣不帶喘的直接接下一句。
把八王爺氣了個夠嗆，大喊：“不可！父皇這不合理法！”
這城還了越祈安，不是給他添堵，今日沒滅了越祈安，反而還自斷一臂。
他不甘的睨了眼沈司鷺，辦事不力！
沈司鷺今日事沒成，還被他多番責怪，心裏也窩著火，冷著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