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安見她如此模樣，心生調侃之意。
“殿下若是長了尾巴，此時尾巴應當可以翹上天了。”
沈素剜了一眼這幸災樂禍的人，果然越祈安就是越祈安，瞧瞧這冷心冷血的，把她的痛苦當成是快樂呢。
“坐著別動。”越祈安拉開了沈素的小手，沈素不解但不敢反駁，卻見越祁安往櫃子裏翻找了一圈，將昨日大夫留下來的傷藥還有藥包都取了出來，拿起一旁襻膊將整個袖口縛住，不高不低，
“過來，微臣給你上藥。”
不僅有外敷還有內用的，陳賀先前送來了個煎藥的小爐子，就放在屋內。
沈素明顯的遲疑：“就……其實我自己就可以。”
越祁安果然攏眉，伸手拍拍一旁的錦凳。
沈素乖乖過去坐好，這麽一會兒，她已經不排斥越祈安對她上藥這事了，索性就**手臂與越祈安說起話來，“越大人是不是學過醫術？感覺上藥包紮的手法很嫻熟。”
“學過一些皮毛，”越祈安不緊不慢地上藥，“比起真正的大夫，還是要差一些的。”
嗬，虛偽的古人。
沈素連忙誇道：“越大人博學多才，什麽技藝都有涉獵，真是讓人佩服。”
越祈安斂眸：“好好說話。”
“哎呀，我這是在誇大人，大人聽了就沒有半分愉悅的感覺，還是說我的技藝不夠高超，沒有誇到大人的心裏去。”沈素又皮了起來，她閑來無事，隻想調侃越祈安為樂。
尤其是能看到越祈安臉上出現其他神情的時候，她還覺得挺好玩。
但前提是，要順著毛擼，不要將這廝惹炸毛了。
不然可就難哄了。
越祈安將紗布仔細裹好，眼含警告，摁住沈素另一邊肩，警告：
“你安生一些。”
沈素果然不敢動，轉頭笑的十分上道：“剛剛跟著姓陳的出去逛了一圈，一無所獲，要不我們過會自己出去走走？”
“你能走嗎？”越祈安懷疑道，將紗布仔細包裹。
沈素用單手拍著胸脯，一本正經道：“越大人，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身子看上去是弱了一點，但多走幾步路還是能走的。”
在沈素胸前一掃而過，越祁安的表情隱在了燭火裏，沉靜的如暗河。
沈素差點剖心表決心了，終於爭取到了與越祁安一起行動的機會。
哈哈哈，我是蹭電小能手，啦啦啦啦！
用了糕點後，沈素便又整理了一番衣裳，讓昭月去打聽了一下陳賀在何處，得知他在府中休息，便與越祈安偷偷溜出了門。
他們這一隊從京城過來的人可有不少，隻要將衣裳與隊伍裏的侍衛調換，便能直接出府去了。
昨日走過街上還有不少看上去窮困潦倒的百姓，今日大街上個個喜笑顏開。
沈素與越祈安便走回了昨日的那家住店，已不見了前日的蕭條：“今日生意不錯？”
掌櫃的瞧著他們麵熟，很快便認了出來，連連招手道：“這災後哪有什麽好生意，不過那縣令總算是做了一回好事，真的發了不少好東西給我們這些災民。”
說著話，又指了指門外空****的石階道：“外頭叫花子都沒了，還有發的米麵饅頭吃，誰還願意去乞討為生呢，我這也拿到了些米麵，你們二位也拿到了吧。”
沈素與越祈安對視了一眼，這麽說，陳賀真的將物資都發下去了？
“拿到了。”
“不過我有些好奇，陳大人真的這麽善心，每一家都發了？”沈素試探性地問道。
掌櫃的臉色一暗，突然壓下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出聲道：“也不是，我認識個窮酸親戚，不知道幾輩開外的了，他家窮得厲害，這會子陳大人不準他們出現在大街上，就給了兩三塊糕餅，讓他們回自己破爛屋子裏待著不準出來，要是敢出來，那就直接打死。”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沈素滿臉驚奇，屬實沒想到陳賀竟然敢欺瞞她這個皇太孫。
“自然是有的，以往每年京城來官員都是如此，不過，有了吃食總比沒有好，不出來就不出來吧，出來了又能怎樣？還真指望京城的官兒們能替咱窮苦老百姓做主了麽？”
語氣裏很是無奈，但說的是實情，沈素與越祁安對視一眼：“那這縣令還算是做了好事。”
掌櫃的沒有生意，正是無聊，便又道：“那可不，所以我說那縣令可真是發了善心啊，你們瞧我，倒不是我不願意接濟他們，是有心無力啊。”
沈素讚同地點頭，“的確有些窮親戚，誰都不想接濟。”
掌櫃的嗬嗬笑著，不置可否。
突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尖叫，一個婦人大腹便便的模樣，摔倒在了門檻前。
掌櫃的走出來，看向那婦人問道：“這是要怎麽？”
“給點水喝，我好口渴。”婦人捂著大肚子一副可憐的模樣。
掌櫃的覺得晦氣，卻又不好將人趕出去，便倒了一碗水遞過去，“縣令不都發了糧食，還有粥和饅頭吃，你怎麽還吃觀音土？”
沈素微微一愣，觀音土？
不就是地上的泥土，這東西能吃？
她還以為這婦人是身懷六甲行動不便，這才摔倒在了門前。
那婦人急急忙忙將水一飲而盡後，這才緩了一口氣，衝著掌櫃道了謝，又準備出門去。
沈素摸了一錠銀子攔住了她，問道：“你是沒有拿到賑災的糧食嗎？”
“米粥供應一小碗，家裏孩子吃不飽，隻能吃觀音土。”婦人眼角發紅，目光落在了銀子上。
“家在何處。”沈素將銀子塞給了她。
婦人指著遠處一個已經塌方裏的小屋子道：“就在那裏，多謝公子。”
說罷，便扶著門框出了門去。
掌櫃似乎早已見怪不怪，拿著空碗丟在了桌上，“公子若是這麽好心的話，怕是走出珩州時，就要欠債幾萬兩了。”
“你的意思是，這受災未受到補助之人，也是這麽個數目嗎？”沈素回頭看向掌櫃，果然在這街市中開店的，看得就是比平常人多許多。
掌櫃嗬嗬笑了聲，“公子若真是在意此事的話，不如去長樂街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