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下曆程生顧不得自己有七八分醉意,他和九分醉的張寶才一起,搖搖晃晃地扶著趙長風把他送會寢室樓。
趙長風心中暗笑,酒醉的人送清醒的人,這種顛倒的場麵倒是非常有趣!
“長風,堅持住……”
趙長風悚然而醒,抱著被子坐了起來,渾身冷汗淋漓。
又是這個夢!怎麽這個夢越來越頻繁了?
“長風,醒了?”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趙長風這才發覺,輔導員王向東就坐在他的下鋪。再看其他床鋪,俱都空空如也,室友都不見蹤影。趙長風拿起床頭的手表一看,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鍾了。
“王導員,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累了,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趙長風一邊解釋,一邊慌慌張張穿著衣服。
“長風,沒關係。前天委屈你在保衛處呆了一夜,今天多睡一會兒補補身體也是應該的。”
王向東笑嗬嗬地走到窗口,把窗簾打開。失去了遮擋,陽光便肆無忌憚地照射進來,昏暗的寢室頓時亮的有點刺眼。
怪不得趙長風酣睡不覺呢,原來不知道是誰把寢室窗簾拉住了啊。趙長風心中有點奇怪,六二三寢室的窗簾從來沒有拉上過,怎麽這次有人把它拉上了呢?
趙長風卻不知道,早上八點多一點,王向東就來到六二三寢室。室友們本來還想睡個懶覺逃個課什麽的,但是王導員到來讓他們的美夢破滅了,他們乖乖的起床去上課。本來還他們還想叫醒趙長風,卻被王向東製止了。室友們走後,王向東還覺得室內光線太明亮,怕影響到趙長風睡覺,便去把窗簾拉了上去。然後坐趙長風的下鋪,在趙長風的鼾聲中忐忑不安地等著趙長風醒來。
昨天下午,王向東就得到風聲,趙長風和省裏某位領導有著密切的關係。當時王向東都懊悔的要命,他為什麽會鬼迷心竅聽從了柳平安的指揮,教唆趙長風逃跑呢?假如趙長風知道事情的真相,會不會放過他呢?王向東唯一能祈禱的就是趙長風永遠不要得知事情的真相。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王向東接到了曆程生的電話,交代他明天早上去找趙長風,讓趙長風寫份入黨申請書,把趙長風弄成預備黨員。這件事情賣好兒的本來應該曆程生親自去辦,但是曆程生知道自己酒喝多了,恐怕要難受一天。若是晚一兩天辦,又顯示不出係裏對趙長風同學的誠意。
王向東做賊心虛,有點怕見趙長風,他本想推托一下,讓另一個輔導員蘇飛去辦理。後來轉念一想,反正早晚都要與趙長風相對,不如趁早把這個問題解決。如果趙長風還向往常那樣對待他,說明趙長風沒有發現他在搞鬼,那麽王向東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繼續以輔導員兼大哥哥的身份和趙長風交往,順便看看能不能在趙長風這裏撈點好處;如果王向東覺得趙長風對太的態度有明顯變化或者異常之處,那麽王向東就決定當場向趙長風懺悔,絕對不試圖掩飾什麽。在這一點上,王向東深知坦白從寬遠比抗拒從嚴來得好。第一時間內的懺悔總是比較容易得到受害人的原諒的。王向東甚至設計好了雙手掩麵痛苦抽泣的感人場麵,以趙長風一個單純的大學生,應該抵擋不住這樣的悲情攻勢。
睡懶覺被輔導員抓住,趙長風本來有點惴惴不安,聽了王向東的話,趙長風這才想起昨天一天發生的一切。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已經是和省裏某位領導掛上號了,自然會得到一些特別的優待。
意識到這一點,趙長風就有點心安理得了。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翻身從上鋪下來,這才對王向東說道:“王導員,你怎麽會在這裏?”
王向東早就在偷眼觀察趙長風的一切,他心中斷定,趙長風絕對沒有意識到他當初搞得小動作。說起來也是,就他當初那些話來說,誰聽起來都是推心置腹地為趙長風考慮。隻不過攤上了護短的保衛處處長柳平安,讓這一切都變了味道而已。
“嗬嗬,長風,我過來找你有點事情。”王向東來到趙長風身邊,親切地拍了拍趙長風肩膀:“坐,坐下說。”
他拉著趙長風和他並排坐在**,話家常般說道:“長風,思想上有沒有追求進步的想法啊?”
趙長風笑道:“王導員,看你這話問的。誰會沒有追求進步的想法呢?”
“好,有追求進步的想法就好!”王向東連連點頭,又問道:“長風,你對入黨有什麽想法嗎?”
趙長風對入黨當然有想法,而且是很有想法!說起來倒不是趙長風仰慕黨的崇高理想,願意以一個黨員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為黨的事業奮鬥終身。趙長風自認為還達不到那麽崇高的高度。趙長風想入黨無非是在畢業分配的時候,黨員或者預備黨員的身份要比普通大學生多占許多優勢。可是趙長風能想到這一點別人照樣能想到這一點,同學們誰不想入黨啊?可是係裏每年也就兩個預備黨員的指標,僧多粥少,趙長風一無關係二無背景,如何能爭得到這個香餑餑啊?所以雖然看著眼饞,趙長風卻對預備黨員的身份死了心。此時王向東忽然問起來,趙長風豈能不明白裏麵的含義?趙長風早就預料到劉光輝的電話能改變他的生活,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改變竟然來勢洶洶迅猛地讓人來不及思考。
“王導員,我確實很想入黨,隻是害怕自己不夠資格。”趙長風咽下一口塗抹,濕潤一下有些幹澀的喉嚨。
“長風同學,有沒有資格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隻有組織上說了才算。”王向東嚴肅地說道:“你不去嚐試,就永遠不知道自己夠不夠資格。”
趙長風心中對王向東的說辭很不以為然。純粹是狗屁!自己正是因為知道沒有資格所以才懶得去試。那些有資格的人,不用試就知道自己有資格了!不過在語言上,趙長風還是要附和一下王向東的話:
“王導員,是我的錯!追求進步的人就應該勇於嚐試。”
“這就對了嘛”王向東笑了起來,“還有沒有寫過入黨申請書吧?長風,你今天抽時間寫份入黨申請書,晚上送到我辦公室。”
說著王向東從口袋裏掏出一卷東西:“喏,這是別人以前寫的入黨申請書,你可以學習一下。”
“謝謝王導員!”
趙長風接過王向東遞過來的入黨申請書,心中有一些激動。趙長風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生活將與以前截然不同。
第016章 最是校園得意時
好事接踵而至。
趙長風這邊剛交過入黨申請書,那邊校團委和學生處的老師又把趙長風約了過去,詢問趙長風是否願意到院學生會任職。
趙長風當然明白掛上院學生會幹部的標簽不僅對他日後的畢業分配也有相當程度的加分,更重要的是,他可借助校學生會幹部這個平台結識華北財大裏精英分子。這些精英分子走上社會後必然也會強勢發展,這對趙長風畢業後形成一個緊密的關係圈可是有著莫大的幫助。
可是趙長風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婉言謝絕了團委和學生處老師的好意。
趙長風拒絕到院學生會去並不是擺架子,也不是要彰顯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清高,相反,他有很現實的考慮。
比如交入黨申請書,爭取成為預備黨員,這個對趙長風來說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按照大學裏的一般規律,預備黨員都是在大三的時候才發展。此時財金係也是剛剛著手在他們九零級考察入黨積極分子的工作,也就是說,作為大三學生,大家都站同一起跑線上,最起碼名義上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預備黨員是大家都要爭取的目標,沒有最後撞線之前,誰也不知道誰將在這場競爭中獲勝,換句話說,任何人獲勝都是有可能的。那麽如果趙長風最後把預備黨員的名額搶到手,會使一些人難受,會使一些人嫉妒,但是卻不會和他們結下仇怨。畢竟預備黨員隻是在名義上有可能屬於他們,現在即使屬於別人他們雖然可惜但是絕對不會非常難受,因為他們從來不曾真正擁有過。
這就好比做生意一樣,有人邀請你和他合夥做一旦生意,一旦成功,你將能從中分得一萬塊錢利潤。但是在正是合夥之前,這個人忽然間改變了主意,改為邀請別人合夥。這樣,這一萬塊錢就由別人賺得了。這樣從理論上來說,你就損失了一萬塊錢。這種結果雖然讓你難過,但是絕對不會讓你感到悲痛欲絕。因為這一萬塊錢隻是存在概念中的,你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
換一個例子,你拿出一萬塊錢和別人合夥做生意,結果呢生意做砸了,一萬塊錢全賠裏了。這時候你一定會傷痛欲絕,有種從心頭割肉的感覺。從理論上來說,和前麵的例子一樣,你都是損失了一萬塊錢,為什麽這樣損失一萬塊錢會比那樣損失一萬塊錢讓你感覺難受的多呢?很簡單,因為這一萬塊錢是你親手拿出來的,你曾經無比真切地擁有過,現在失去了,自然就會感覺倍加難受。
在回到趙長風這裏。為什麽趙長風會婉言謝絕校團委和學生處老師的好意呢?因為他覺得假如他答應下來,一定會使別人心生怨恨,甚至結上很深的冤仇。
一般來說,讀過大學的人都知道,大一和大二的學生在學生會中隻是處於打雜跑腿的位置上,學生會主要幹部的職位都由大三學生擔任。至於大四的學生,則忙於實習、寫畢業論文和工作分配,早已經從學生會中退了出來。
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了,校學生會的幹部人選早已經確定好並且都已經上任超過一個月了。這時候趙長風若是再去學生會任職,必然有人會失去學生會中的職位。一件東西或者事物在擁有前失去和在擁有後失去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趙長風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讓某個人失去位置從而平白無故地甚至莫名其妙地和某個人結下仇怨,這不符合趙長風的為人處世的風格。
團委和學生處的老師見趙長風拒絕到校學生會擔任幹部,不由得又是吃驚又是好奇。這樣的美差是別的學生打破頭都爭不來的,怎麽現在他們主動為趙長風送上門來,趙長風反而拒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