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段係人馬則暗自冷笑,原來常自鳴平日裏那一副重情重義的官場另類形象完全是偽裝出來的啊。他口口聲聲說,沒有姑媽當初的幫助,就沒有他常自鳴的今天。可是一遇到事情,就毫不猶豫地把表姐夫推出來當成犧牲品了。這樣沒有擔當的人,連表姐夫都可以隨時出賣,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外地常委卻暗自警惕,本來以為注重感情是常自鳴的軟肋,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常自鳴卻可以隨時拋棄親情,看來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以後對這樣的人更要多加小心。

常自鳴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他繼續說道:“第二,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李尚銀同誌作為主管公安機關日常業務工作的副局長,對這件事情負有直接領導責任,建議免去其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職務。”

“咦!”周圍一片驚歎之聲。毒辣,真的是毒辣!剛才聽對鍾愛民雙開,大家覺得非常詫異,此時聽了常自鳴說出的第二條處理意見,大家才明白,原來常自鳴是借刀殺人啊!鍾愛民被雙開是罪有應得,但是常自鳴卻借著這個機會,把公安局內最大的競爭對手一舉扳倒,把段誌魁的勢力從公安局裏驅除,這一招狠辣之極,又高明之極,輕而易舉地就把壞事變成好事。

段誌魁也氣急敗壞,沒有想到常自鳴高高舉起板子,最後卻打到李尚銀的屁股上了。他看了宣傳部長李勝年,李勝年心領神會,放下手中的簽字筆,就要說話。

常自鳴不等有人插話,繼續說道:“第三,我本人對這件事情負有間接責任,請縣委根據有關紀律處分條例,對我進行處分!”

這句話一出口,李勝年張了張口,愣在那裏。他現在實在是提不出什麽理由去反對常自鳴的意見。常自鳴這三條處理意見都冠冕堂皇,既對他表姐夫進行了雙開,又請求縣委對他本人進行處分。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主管日常業務的常務副局長,李尚銀承擔直接領導責任根本無可厚非,讓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但是段誌魁書記的暗示已經過來了,李勝年不說又不行,他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談一下個人意見吧。自鳴同誌勇於自我批評、敢於承擔責任的勇氣果然可嘉,但是這樣的處理意見會不會重了一點?我們要考慮公安機關的形象嘛。現在派出所所長被雙開,常務副局長被撤職,自鳴局長也被追究責任,這傳到外麵,人民群眾會怎麽想?能不能采取一點緩和措施?盡量不要對公安機關造成太大影響?畢竟公安機關擔負著維護社會秩序、維護社會治安的重任,還是要以穩定為主啊!大家看呢?”

常自鳴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緩緩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道:“勝年同誌,既然你不同意我們公安機關的建議,那麽就請你提出幾條處理意見來,隻要你的意見能夠讓趙長風同誌滿意,讓上級機關滿意,我就支持你的意見。”

“這……”李勝年幹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真是玩笑!趙長風受了這麽大的侮辱,如果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去,趙長風能夠同意嗎?

段誌魁那邊暗歎一聲,沒有想到算來算去,卻自己卻失去了一員大將。現在錢雲楓和常自鳴的意思很明白,要麽就是拿著鍾愛民來綁架李尚銀,兩個人一並處理,要麽讓自己這邊去做趙長風的工作。這不是明擺著要去得罪趙長風嗎?明明是常自鳴的人抓了趙長風,最後卻要自己去得罪趙長風,這不是別人偷牛,他去拔橛嗎?這種事情不能幹啊!看來,這個啞巴虧隻有先忍下,等以後有機會,再把這個場麵補回來。

段誌魁不說話,錢雲楓不說話,其他人自然就沒有什麽話說了。最後常委會一致通過決議,對後沙鎮派出所副所長鍾愛民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李尚銀負有直接領導責任,予以免職,縣公安局局長常自鳴同誌對工作管理指導不力,給予黨內嚴重警告和行政記大過處分。處理意見立即上報海州市委。

散會之後,常自鳴匆匆地離開縣委大樓,回到公安局,他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安排人通知趙長風的家屬。錢雲楓書記那幾句看似感慨自己夫妻之間的閑話實質上是在暗示常自鳴,可以借著這件事情做一做文章。如果趙長風的妻子知道趙長風陪著一個美女記者在外麵旅遊,後果會是什麽呢?常自鳴要的就是趙長風後院起火!

第024章 步其後塵?

在趙長風的嗬斥下,方忠海終於肯到隔壁房間小憩一下。江文靜卻無論如何不理會趙長風的話,堅持說自己晚上趴在床頭睡過了,現在精神頭足著呢!趙長風無奈,也隻好由著她。

馬院長讓人往病房裏送來很多水果,江文靜就去取了一袋新鮮的龍眼,仔細剝去外皮,露出白嫩嫩的果肉,用手指捏著,就要往趙長風嘴裏送。趙長風看著江文靜白嫩的手指和白嫩嫩的龍眼果肉相映成趣,再看江文靜嬌豔如花的俏臉,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江文靜發現趙長風的異樣,就輕啐了一口,說道:“傻樣,看什麽看?”紅暈飛上臉頰,模樣愈發誘人。

趙長風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麽,偏偏又說不出口,他隻要搖了搖頭,張口含住江文靜送到嘴邊的龍眼,可是卻沒有想到口張得過大,竟然含住了江文靜塗著鮮豔豆蔻的手指。

江文靜隻覺得一陣溫熱覆蓋在她的手指上,隨即一股酸麻沿著手指蔓延開來,頓時她臉紅心跳,嘴裏不由自主地嚶嚀一聲。

趙長風意外地含住了江文靜的手指,正要鬆開,不想耳邊卻傳來江文靜嚶嚀聲,再看江文靜臉上嬌豔欲滴的羞色,趙長風心中一**,竟然舍不得鬆口。他輕輕吮吸著江文靜的嫩若春蔥的手指,眼睛火熱地望著江文靜。江文靜在趙長風火熱而大膽的眼光逼視下,心慌意亂地垂下了眼簾,不敢和趙長風對視。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門外忽然間傳來了敲門上。

趙長風和江文靜驀然驚醒。江文靜猛地抽回手指,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趙長風暗歎一聲,這敲門聲來的真不是時候。

江文靜伸手順了一下垂在額頭的劉海,調勻了呼吸,在這才走過去,輕輕地拉開了房門。

一個幹瘦的中年男子雙手捧著一隻巨大的花籃站門外,他身材有些佝僂,把身上淡紫色的夢特嬌T恤襯托的有些滑稽。

見了江文靜,他很客氣地問道:“請問,趙縣長是住這兒嗎?”

江文靜有些遲疑,問道:“你是……?”

“哦,我是粵海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莫日根,以後就要為趙縣長服務。聽說趙縣長病了,特地過來看看。”莫日根客客氣氣,臉上堆著笑容。

江文靜還在猶豫,趙長風在裏麵把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正想找人了解一下粵海縣的情況,沒有想到自己在縣政府的大管家卻送上門來了。於是就在裏麵說道:“文靜,讓莫主任進來吧。”

莫日根進了病房,先小心地把鮮花放在床頭櫃上,這才恭恭敬敬地站在趙長風麵前,哈著腰說道:“縣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昨天在海州辦事,早上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

趙長風心中苦笑了兩聲,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他昨天淩晨住的院,今天早上莫日根就知道了。

“哦,”趙長風淡然地說道:“坐吧。”

“謝謝縣長。”莫日根轉身找了把椅子,搬到趙長風的床前,輕輕地放下,規規矩矩地坐了上去,然後身子往前湊了湊,望著趙長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趙長風也不說話,就那樣掛著淡淡地微笑,看著莫日根,沒有弄清楚莫日根的來意,趙長風當然不會主動開口。漸漸地莫日根就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咽了一口唾沫,說道:“縣長,我沒有打擾您吧。”

趙長風笑了笑,說:“還好。”

莫日根就連忙站了起來,說道:“縣長,我本來想提前向您匯報一下縣裏的情況。沒有想到卻打擾到您,我現在就走。”

“莫主任,慌什麽?”趙長風說道:“既然是談工作,正好我也想聽一聽縣裏的情況。你坐下說吧。”

莫日根坐下的時候,扭身看了一下江文靜。趙長風就說道:“文靜,你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我這裏談點工作。”

江文靜溫順地過來,為趙長風把床頭上的茶杯沏滿熱水,這才轉身出了病房。粵海縣一共有三間特護病房。另外兩間本來有病人住,馬院長昨天看了省領導對趙長風的態度之後,立刻把另外兩間也騰了出來,當作江文靜和方忠海的休息房間。

“莫主任,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趙長風說道。

莫日根沉吟了一下,下定了決心,他抬頭望著趙長風說道:“縣長,我想向您說幾句話。這些話您聽了可能會不高興,甚至會對我這個人產生什麽看法。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我說的這些話絕對是真話,沒有一點水分。作為政府辦主任,以後就是您的大管家了,我覺得有義務把這些情況告訴您,即使您會因此不高興。”說到這裏,莫日根有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縣長,不知道您現在還有沒有興趣聽我要向您匯報的話?”

趙長風頭微微向後靠著,眼前望向天花板。自從邁入官場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莫日根如此直率的人、如此性急的人。一般來說,人和人之間都有個相互認知、相互磨合的過程,朋友之間如此,上下級之間也同樣如此。哪有這樣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一見麵上來就要說真話,表忠心?這不符合官場上的邏輯啊。雖然是政府辦主任隻是一個正科級幹部,但是如果莫日根是這樣急性子直腸子的脾氣,根本無法走上這個位子啊!那麽莫日根這樣做究竟是什麽意思?是真的過來表忠心,還是故意來誤導趙長風?還是有其他別的意思?

趙長風想了一陣,微笑著說道:“莫主任,你有勇氣向我說真話,難道我趙長風連聽真話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要說什麽,隻管講。”說到這裏,趙長風目光直視著莫日根,一字一頓地說道:“隻是我希望,正如莫主任所言,你給我說的都是真話!”

莫日根笑了起來,說道:“縣長,我以後在你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今天我說的話你都可以記下來,以後隻要發現我說的話有一句假話,就立即把我從政府辦趕走!”

趙長風笑了一下,沒有言語,伸手抓起床頭的軟中華,抽出一根,遞給莫日根。

莫日根心頭一熱,這個簡單的舉動已經說明縣長開始相信他了。他欠身起來,雙手從趙長風手中接過香煙,點燃之後美美地抽了一口,說道:“縣長的香煙味道就是純正!”

趙長風一笑,說道:“莫主任,你還說要句句真話,這句話就是假話吧?我這香煙給別人的香煙並沒有什麽不同,為什麽說它的味道就是純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