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可是這片土地撂荒在那裏沒有人管,村民們在上麵開始耕種了,就有人出來了。東江段項目建設指揮部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聞風而動,開著車到了。為首的一個叫石勇華的副組長耀武揚威地對鬆崗村這些失地的農民說,這些土地已經被道路建設指揮部征用,屬於國家的了,你們怎麽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私自耕種呢?這是違反法律法規的。
村民們就問石勇華,既然是被國家征用了,為什麽補償金到現在還不發放到我們手裏?沒有補償金,又沒有了土地,讓我們怎麽生活?現在這些地塊荒著也是荒著,我們先利用起來,種稻養魚,補貼點家用,又有什麽不可以?
石勇華說,補償金是還沒有發放,這點情況不假,但是,並不能因為補償金沒有發放就改變了這些土地被國家征用的事實。既然被國家征用了,那你們就不能在上麵耕種,如果耕種,就是違法。而且補償金也不是說不發放,隻是因為這段路尚未開工,所以暫時沒有到位,等這段路開工的時候,補償金肯定就會發放下去。
村民們一片嘩然,說征地拆遷領導小組這是不顧村民們的死活,沒有補償金,這些地還不讓他們耕種,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村民餓死?
石勇華就歎了口氣,說道,考慮到鬆崗村村民們的特殊情況,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可以做出一些變通措施,給村民們一些照顧,在目前這段道路沒有開工建設的時候,可以允許村民在這些土地上進行耕作養殖。不過呢,村民們必須上繳一些土地租賃費,考慮到村民們曾經是這些土地原有主人,土地租賃費就按照市場價格減半,每畝一年繳納租賃費四百元。
村民們當然不幹,這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土地,這些土地目前撂荒,政府又沒有把土地補償金給他們,他們現在沒吃沒喝,在這些土地上種些糧食自己養活自己,憑什麽還是給政府交錢?
眼看著群情洶洶,石勇華就率領著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退走了,臨走之前,他冷笑著說道:“這些地已經是國家的,你們不交承包租賃費,就別想在上麵耕種,否則,後果自負。”
村民們本來想這不過是石勇華嚇唬人的一句話,誰也沒有放在心上,該在上麵種水稻的種水稻、種蔬菜的種蔬菜、養魚的放養魚苗。而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也沒有再出現過。可是時間進入了五月下旬,眼看著再有一個月,早稻就可以成熟收割的時候,石勇華卻又領著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來到鬆崗村,他告訴村民們必須再三天內按照種植麵積繳納承包租賃費,否則就要采取行動。
村民們誰也沒有理會石勇華的威脅。可是就在昨天,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工作人員忽然間率領人員開著幾輛推土機來到了鬆崗村外,幾輛推土機開進即將成熟的早稻田裏,橫衝直撞,把早稻全部壓壞。還有兩輛推土機則開到魚塘邊,不停地往魚塘裏鏟土,對魚塘進行破壞。等村民們接到消息趕過來時,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已經帶著推土機撤離了。但是他們撂下話來,讓那些沒有繳納費用的村民趕快到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去繳納承包費,否則那十多畝水稻田和兩口魚塘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榜樣。
村民們氣憤填膺,這些水稻、蔬菜、花卉和魚塘都傾注了他們的心血,怎麽能讓人來破壞?於是他們都拿著鐵鍬、鎬頭聚集在道路上,如果征地拆遷領導小組還敢派人過來搞破壞,他們就用手中的鐵鍬、鎬頭來迎戰。由於袁練達性格豪爽開朗,樂於助人,在村民中威信比較高,大家都公推袁練達出來當主事人。於是當老張開著桑塔納2000載著趙長風過來的時候,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聽了袁練達的述說,又加上村民們在旁邊七嘴八舌地在一塊補充著,趙長風基本上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對於東江段項目建設指揮部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石勇華那些人的做法,趙長風也感覺到非常氣憤。作為國家工作人員,這樣對待農民兄弟,跟土匪強盜有什麽區別?難怪這些村民們如此憤怒。同時趙長風又感到慶幸,如果不是他今天到這裏來考察海東新線的情況碰巧遇到這件事情,那麽等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再過來,遇到鬆崗村的村民,比較發生一起流血事件。
第006章 你們他媽的反了?
“鄉親們,你們為了我市經濟建設的需要,如期把被征用的土地交了出來,這種為了我市經濟大局的利益而犧牲局部利益、犧牲個人利益的行為很值得人敬佩,再這裏我向大家鞠躬了!”
趙長風一邊說著,一邊深深地向周圍的村民鞠了一躬。
鬆崗村的村民都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堂堂的海州市副市長會當場向他們鞠躬。在他們印象中,國家幹部哪一個不是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鄉幹部村幹部在他們麵前說話從來都是粗喉嚨大嗓門,至於縣幹部,更是懶得拿正眼看他們,更別說是向他們鞠躬致謝了。現在,堂堂的海州市副市長趙長風卻充滿誠意地向他們鞠躬表示感謝,這怎麽能不讓他們吃驚呢?
“我給鄉親們鞠這個躬,除了向鄉親們犧牲個人利益支援我市經濟建設表示感謝外,另外也是代表市政府向大家表示道歉。”趙長風用誠懇地目光望著袁練達、望著周圍的村民,“由於某些政府部門的官僚主義作風,沒有能夠及時兌現征地時的承諾,給鄉親們造成了很大困難,甚至嚴重影響到了鄉親們的生活。這說明政府在這方麵的工作做得不好、不夠細致,作為分管交通建設的副市長,我感覺到內心有愧,在此,我向大家說一聲對不起!”
“趙……趙市長,這不關你的事情,你也是剛調過來。”袁練達內心中把趙長風視為老袁家的恩人,內心極為敬重趙長風。此時見趙長風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心中很是難受。他扭頭對著身後的鄉親們說道:“這都是石勇華那幫人搞的鬼,與趙市長無關,大夥兒說是不是?”
“對!對!”鬆崗村的多數村民跟著七嘴八舌地說道:“這事不怨趙市長,是那幫人搞的鬼!”
可是也有人不理這個茬,在一旁冷言冷語地追問道:“趙市長,你道個歉倒是輕輕巧巧,但是對我們來說,道歉也當不得飯吃,我們要吃飯,我們要活命。這個征地補償款啥時候能夠發到我們手裏,你總要給我們一個話。”
被這個話一引,村民們的情緒又上來了,對啊,道歉了,感謝了都是虛,隻要錢才是紮紮實實的。他們沒有了土地,還指望征地補償款發到手裏去做一點小生意,現在征地補償款的關鍵是趙市長能否把征地補償款的問題給解決了,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所有村民把目光都集中在趙長風的身上,他們要看看,這個年輕的市領導該給他們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鄉親們,你們說的這個情況我今天回去就開始調查。如果說情況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那麽我會督促有關部門盡早地給你們解決問題。”趙長風說道。
“盡快是多快?盡早是多早?”先前說話的那個人又冒了一句。
“山子,你這是幹什麽?”袁練達橫了那個人一眼,厲聲說道:“趙市長既然說解決,一定會幫我們解決。我們別人不相信,還能信不過趙市長嗎?”
趙長風心中苦笑一下,這袁練達看著是替他解圍,其實是把他往火堆上架。看來袁練達和這個叫山子的人應該是鬆崗村村民的主心骨,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很好。
“鄉親們,這個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中間有很多具體情況我還沒有了解,所以你們讓我給你們一個確切解決問題的時間,不瞞你們說,我還真拿不出來。”趙長風老老實實地說道,“不過,我這裏可以給你們撂下一句話,我會以一個GC黨員的良心和責任向你們保證,盡我個人最大的決心和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大家的問題解決。”
村民們被趙長風誠摯的語調所感染,都不在聒噪,靜靜的聽著趙長風講話。
“不過呢,有一個問題我現在就能當場給你們解決。”趙長風微笑著看著周圍的村民,用手指著路旁的土地說道:“在這一段道路工程沒有開工之前,你們可以繼續在這些土地上耕種。這麽大塊的土地,就這麽撂荒著難道不讓人心疼嗎?”
“那征地拆遷領導小組再來收什麽承包租賃費呢?”山子冷冷地問道。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趙長風大手一揮,“我會跟有關部門打招呼,誰來這裏收承包租賃費,我就把誰的烏紗帽給擼了!”
“好,太好了!”
“有趙市長給我們做主,我們還怕什麽?”
“對,我看他們誰還敢過來!”
村民們的情緒頓時沸騰起來,興高采烈地嚷嚷道。
“趙市長,趙青天,謝謝,謝謝您啊!我代表全村的老少爺們謝謝您了!”袁練達走上前來,想用握趙長風的手,又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大手,最後把雙手緊貼在大腿雙側,彎腰給趙長風深深地鞠了躬。
“趙市長,我們全鬆崗村的老少爺們謝謝您了!”
村民們也都跟在後麵鞠躬。
趙長風眼角就有些濕潤,多麽淳樸的村民啊!地被征用了,補償款卻五年都沒有發下來,生活沒著沒落,現在僅僅是因為自己開口允許他們在這些撂著荒的土地上進行耕作,收獲一點口糧,這些老百姓就感恩戴德地感謝他。誰說華夏國的農民不講理?華夏國的農民是天底下最好說話,最講理的啊!
“鄉親們,你們這是幹什麽?”趙長風伸手扶著袁練達,又招呼後麵的村民們也起來。
“不過,這裏我也要批評你們幾句。”等村民們都直起身來後,趙長風又說道:“你們今天的行為是不是有些衝動啊?有些過激,有些過火啊!這樣很不妥當!”
他伸手拍了拍袁練達的肩膀,又看了看周圍的村民,繼續說道:“雖然說政府某些部門某些人的做法欠考慮,但是你們這些行為也有些過激啊!假如今天那些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過來,碰到你們,會不會起衝突?看看你們手中的家夥,這些鐵鍬、鎬頭可是不長眼啊,一旦出現個傷亡情況,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村民們臉上的神情都是訕訕的。
“趙市長,我們……”袁練達老臉通紅,想向趙長風解釋,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趙長風擺了擺手,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希望大家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時多考慮一下,不要再犯下這樣衝動的錯誤,好不好?”
“趙市長,我們聽您的,隻下次絕對不會這樣。”袁練達說道。
“趙市長,隻要政府幫我們解決問題,我們也絕對不會和政府過不去。”山子也湊到跟前說道。
正在這時,忽然間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警笛聲,扭頭看去,卻看見兩輛警車鳴著境地在前麵開道,後麵跟著一輛廣本,在廣本後麵則是四台發著巨大轟鳴聲的推土機。
“趙市長,恐怕是征地拆遷領導小組的人又來了。”袁練達指著那邊說道:“昨天就是這幾台推土機,今天他們還開了警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