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長公主幽怨極了,她跺跺腳,“你快說!”

“這……”我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她又羞又惱,“你到底講不講!”

蘇熙在一邊偷偷竊笑起來,長公主狠狠瞪他一眼,“蘇娘炮你閉嘴,再吵本宮還揍你!”

蘇熙呲牙裂嘴地揉著眼眶,哀怨地收起了笑容,我看著蘇熙左右兩個對稱的青紫色熊貓眼,心中明白了幾分,可憐的蘇美人……

顧盼兮適時打斷了她,“長公主殿下,將軍她剛剛回來,請先讓微臣給她把把脈看看她身子是否有大礙。”

長公主低頭想了想,說:“那你們去吧,晚些時候本宮再去找你。”

“臣告退。”我衝長公主拱手,轉身和顧盼兮一道離開。

來到軍醫營帳裏,顧盼兮垂眼給我把脈,我順口問道:“長公主怎麽來了,她嬌生慣養的陛下居然同意她離開長安城麽?”

顧盼兮搖頭道:“公主殿下她自己偷跑出來的,陛下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到流風城了。”

“離家出走?”

“也可以這麽說。”顧盼兮收了手,轉身開始給我抓藥。

我拉過他的藥箱,翻到最底層,果不其然找到了包的整整齊齊的幾個綠豆糕,撚了一個放進嘴裏,我滿足地唔了一聲。

“餓壞了?”顧盼兮拿眼角看我。

我撇撇嘴不回答他。

顧盼兮斜我一眼,“讓你任性,活該自討苦吃。”

對於在夕月鎮那段日子我真不想再提,於是岔開話題,問道,“長公主她在這段時間,恩,沒鬧出什麽大事吧?”

顧盼兮將配好的藥放進藥罐裏,道,“長公主她有多任性你難道不知道?”

我擔憂地挺直身子,那小祖宗是刁蠻起來敢拆皇宮的主兒,她要真在流風鬧出什麽大名堂來,估計我根本降不住她。

顧盼兮頓了頓,憐憫地說道:“征西將軍柯久安,現在天天睡在馬廄喂馬,副將胡默,如今在後廚掌大勺。”

我囧囧有神,“蘇熙呢?其他人呢?就任憑她胡鬧?!”

“她剛來就把蘇熙揍成了那副德行,更何況整個征西軍她最大,陛下不在誰能壓製得住她?”顧盼兮無奈搖頭,“不過兩天前就傳消息去長安了,估計陛下的聖旨也快到了。”

我將他藥箱裏的綠豆糕統統裝進懷裏,鬆開散亂的發髻拿發帶在腦後鬆鬆一係,對他道:“我去趟征西軍營地那邊。”

“你停下,喝了藥再走。”

我聞言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跑出了軍醫營帳。

征西軍門口的士兵看到我像看到鬼了一般,“趙,趙……趙將軍。”

我露出個溫柔的笑容:“是我,帶我去見胡副將。”

顧盼兮說的絲毫不差,胡默他果不其然在後廚掌勺,隻是胡默這廝總共就會做一道涼水泡饅頭,真不知道征西軍這兩天是怎麽吃飯的。

我走到後廚,果不其然看到胡默蹲在犄角旮旯看著天空沉思。我走到他身後咳嗽了一下,胡默惱怒轉頭,看到是我之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嘶嘶喊疼。

“趙如玉,老子剛剛還在想你要再不回來我明天就去綁了長公主嗷!”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委屈你了,那小祖宗確實難伺候。”說罷我回頭對身後的帶我來的小兵說道,“你去馬廄把將軍請到主帳去,我有事情同他商議。”

路上胡默詢問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三言兩語解釋道:“被西涼兵抓住了,但是沒認出我是誰,費了些周章好歹逃了出來。”

胡默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老將軍得知你出事之後就找我爹罵架去了,我爹寫信又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平靜回答:“我爹一向很有活力。”

我和胡默走到主張放地圖的桌子邊,我問道:“這些日子攻打過臨霜城嗎?”

胡默點頭道:“你出事之後第三天我就下令進行了一次****,可是——”

我道:“直說。”

“如玉呀,這次西涼指揮的將領,恐怕不是格日勒吧。”胡默認真的說道。“臨霜周圍的小鎮都被早早布置了眼線,臨霜更是密入鐵桶,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同格日勒交手這些年,他這人耐不住性子,喜歡進攻不擅長防守,所以這次的將領應該另有其人。”

我苦笑,“是阿莫爾。”

胡默歎息,“原來如此。”他沉默了會兒,問我道,“那你打算怎麽攻下臨霜?”

正好這時候柯九掀簾進來,我詭異地笑了下,“陛下給我們派了個這麽大金主,不好好用怎麽行?”

柯九看到我,先是驚喜了會兒,然後才想起來仔細品味的的話裏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一臉無奈道:“我這就給爺爺寫信。”

“孺子可教。”我點頭,然後對胡默道,“西涼匆忙攻臨霜,糧草本就不足,如今他們已經在臨霜裏待了一個月,隻怕糧草將要告罄,而我們則不同,我們的糧草充足之極。”

“我懂了。”胡默點頭。他身上在西涼通往臨霜的唯一一條道路上劃了一下,“截斷這條路,然後逼他們自己棄城,然後我們趁勝追擊!”

“就這麽辦。”我笑眯眯地看了正在寫信的柯九一眼,宛如看到了一座金光閃閃的大金山,“反正我們跟他們耗得起。”

胡默歎息一聲,“阿莫爾他對臨霜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他娘的連個狗洞都有人把守,看來,也隻有這麽一個辦法了。”

我拿出一張紙開始給我爹寫信,聞言手中筆頓了頓,道:“阿莫爾他一向認為我魯莽倔強,會為了洗刷臨霜這個恥辱不惜蠻力攻城,他肯定準備了足夠多的守城裝備,所以你們第一次攻城時候受挫,也是理所當然的。哎,阿莫爾他認為他足夠了解我,誠然如此,隻是——”

將失一令,軍**死。

我其實沒那麽勇敢。

又過了好幾日,我爹給我的回信都到了,陛下的聖旨才被殷桃桃送來的,她挺著已經隆起很明顯的大肚子,騎在馬上看著我擠眉弄眼地笑。

長公主接了聖旨之後,就把自己塞進帳內發脾氣,蘇熙前去勸她,結果又被揍了個熊貓眼。顧盼兮盯著蘇熙看了一會兒,從藥箱裏找了個小罐子出來剜了些藥膏塗在白布條上,將蘇熙綁成了獨眼龍,依舊萬年不變惡趣味地在蘇熙頭頂把布條係成了個蝴蝶結。

殷桃桃拉著我的手後怕地說個不停,“如玉你是不知道,你在西涼被抓住的消息本是秘密傳到長安的,我隻是隱約猜出應該是有人在邊疆出事了,可是到底是誰卻一點也猜不到,不過,那些日子陛下心情不好——”

殷桃桃似乎陷入了什麽恐怖的回憶,她不由自主顫抖了,“真是恐怖,陛下他心情不好……唉,然後蘇尚書說估計是你出事了,所以這次來傳旨勒令長公主回長安,我就自告奮勇來了,幸虧你安然無恙!”

“我還好,隻是一點小麻煩。”我對殷桃桃說道,“這次你挺著大肚子來流風城,你家照月沒同你鬧別扭嗎?”

殷桃桃撇撇嘴,“快別提了,我想起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我就糟心。”她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從身上摸出一個信封交給我,“這是陛下讓我親手交給你的。”

我接過去,信口用火漆印章封著,我小心打開,那隻是一張普通的便條,上邊是華南屏內斂翩然的字跡,內容也就像平常一樣對我的任性妄為訓斥了一番。

我不怎麽在意地重新把信裝進信封裏,卻聽到信封嘩嘩作響,似乎裏邊還有東西,我往手上一倒,信封裏滑出一小根烏黑皺巴巴的樹枝模樣的東西。

我撚起仔細看了看,茫然道:“這是什麽東西?”

殷桃桃攤手表示不知道。

顧盼兮聞言抬起頭,拿過那樹枝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若有所思地將它還給我。

“盼兮?”我問道。

顧盼兮看我一眼,“這是味藥材,叫——當歸。”

我依舊茫然地回頭看殷桃桃:“陛下這什麽意思,是諷刺我腦袋壞掉了所以要吃藥嗎?”

殷桃桃亦搖頭一問三不知。

“當歸!”顧盼兮重重說道。

“盼兮,我剛聽到了,不用那麽大聲。”我歎息地憂鬱望天,“帝王心什麽的果然難猜。”

殷桃桃亦糾結皺眉,狠狠點頭。

“當歸——”顧盼兮語氣無力地又重複了一遍。

蘇熙在旁邊撲哧笑出聲,捶桌樂道:“我就不曉得陛下他是在別扭個毛,直接寫個‘趙如玉我想你了你趕緊給我麻利回來’,不是比這些彎彎繞好上百倍?起碼能讓小姐聽懂不是!”

我聽出來蘇熙這是又在鄙視我的智商了。

“也是。”顧盼兮低頭重新整理藥箱,讚同附和。

我:“……”

殷桃桃戳我:“如玉呀他們到底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