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眨眨眼睛:“你說呢。”

華南屏低頭認真的盯著我,眼中是明顯的掙紮,“你聽到了多少?”

我舉手發誓:“我真的一點也沒聽見你嫌棄我養女兒會養成我自己這德行。”

雨聲答答。

我淺笑地看著他。

他臉上爬上兩片紅又很快煙消雲散,如同沒有發生過似地。他解釋:“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隻是你一個就夠讓我頭疼了,再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兒……”

那不還是嫌棄我。

正當這個時候,趙可打著傘走出府門張望,遠遠模糊地看到我,踮著腳尖衝我招手。

他將傘放在我手裏,他身後的侍衛撐開另外一把傘遮在他頭頂,我握著被他暖的溫熱的傘柄,彎腰告別離去。

趙可擠眉弄眼問我,“那男人是誰?小姐你看上的新歡嗎?”

我噎了下,道:“隻怕你家小姐福薄,承受不起。”

趙可也不追問,隻對我道:“小姐你昨天宮宴沒有回來,老爺子說沒事,可是卻把我擔心壞了,都怪趙青衿他又相親去了!要不小姐咱們再找個貼身侍衛吧。”

我搖頭:“要那些侍衛幹嘛,我又不是那弱質女流,你還怕我被壞人劫了?我不劫旁人就不錯了。”

“也是,但是——”趙可還想說什麽,但是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對了,小姐,陳尚書家的陳公子一大早來府裏找你,這會兒估計還在花廳等著呢,你趕緊去看看。”

“陳澈?他有什麽事情嗎?”

趙可聳肩,“這個我怎麽會知道,難道小姐你什麽時候又欠下桃花債了?”

我來到花廳,陳澈正坐在那裏品茶,我爹窩在椅子裏同他聊天,兩人看起來很有共同話題。

我爹看到我回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道:“如玉,你昨天晚上宮宴後去哪裏了?”

他這口氣與其說是盤問倒不如說是八卦。

我規規矩矩回答,“在宮裏待得太晚,於是幹脆睡一覺才回來。”

我爹頗為失望。

陳澈看到我,低頭問了聲好,然後興致勃勃地說道,“趙將軍知道那個西涼來的和親公主嗎?”

“當然知道。”她昨天晚上還臭罵我一番。

陳澈小心翼翼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爹衝我說了,我今天就跟我太學的同窗們講了,他們說要替將軍出口惡氣,好好教訓下那個和親公主,讓她知道大華人的厲害。”

我雖然覺得無所謂,但卻也提起了幾分興趣,問道:“在哪裏?我能去湊個熱鬧麽?”

“在鴻雪樓一樓,有個茶會,趙將軍倘若肯賞臉,當然是最好的!”

待晚些時候,我趕到鴻雪樓的時候,裏邊人聲鼎沸,都是些穿著太學白色長衫的書生,小二將茶壺舉在頭頂,艱難地在人堆裏擠出來擠進去。

我尋了個角落,捧了一碟瓜子磕得高興,台上長衫書生講的慷慨激昂,振臂高呼道:“西涼欺我無人,惡膽犯邊,於是陛下派遣胡將軍,柯將軍,趙將軍前往流風城,將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西涼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隻能貢出公主乞求和親,可是,就在昨天晚上的宮宴上!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快說啊!”

“顧愷你快說!”

那長衫書生悲痛道:“那西涼公主竟然公開出言侮辱我大華趙將軍,麵目之醜惡令人發指!”

我旁邊的一個書生衝他的同伴念叨,“你知道那西涼公主都說了什麽嗎?”

我無聊借口道:“她說趙如玉是個麵如羅刹的醜八怪,隻不過是大華的一條狗,倘若以後她當了皇後,一定好好整治趙如玉。大概就說了這些吧。”

那書生聽了之後義憤填膺,站在椅子上高呼,“西涼公主欺人太甚!”然後恍然大悟醒過來低頭看我一眼,“這位兄台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我嘿嘿一笑,“我上邊有人。”

那書生曖昧衝我一笑連連點頭。

我順勢同那書生攀談起來,“你們平素不也是這麽說那趙如玉的,怎麽這次她西涼公主說出這話你們就這麽生氣?”

書生趕緊搖頭,“平素這話我是一句沒說過,再說,你看台上那個顧愷,以前是他最討厭趙將軍,可是這次西涼這事出來之後,就數他最生氣,要我說呀,這就算再討厭一個人,要是西涼人南詔人敢欺侮她,就是沒門。”

我磕了粒瓜子。

“再說,”那書生接著同我閑扯,“我見過那趙將軍,眉清目秀的模樣跟我妹妹沒什麽差別,那些謠言都是血口噴人的。”

我笑了下,“你們就打算在這裏扯著喉嚨喊一天?”

“那你有什麽打算?”

我輕輕咳嗽了下,那西涼公主膽敢罵我的孩子是野種,我著實不想輕易饒了她。我笑眯眯地看一臉期待的書生,“附耳過來。”

我轉身走出鴻雪樓的時候,那個叫顧愷的書生正講到西涼皇帝的野史。

“那西涼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生性殘暴,弑兄篡位,到最後遭到報應,不僅老婆瘋了,而且現在這把年紀還生不出一個兒子,聽說現在隻能從他那死鬼哥哥那過繼來個侄子做兒子,這樣的國,這樣的王,真是可笑可笑……”

晚些時候,趙可給我帶來消息,說是原來在鴻雪樓的那些書生後來一股腦的都去了西涼公主住的那個驛館,殷桃桃自然不許他們衝進去,後來那些書生問道:“那我們可以往裏頭扔東西嗎?”

殷桃桃眉開眼笑,“當然,前邊左拐,那邊碎石頭多,趕緊去撿,去晚了就沒了。”

於是太學書生們又浩浩****去撿石頭了,路上有人好奇上前問兩句,那些書生將事情一說,路人們也義憤填膺,挽起袖子加入了砸石頭的大軍。

這事情鬧得越來越大,據說驛館外邊一裏地的青石磚都被人揭了,大家專門分工合作,有人把大石頭砸碎,有人送吃送喝,有人喊口號,一批累了換另外一批。

驛館裏邊的樹被砸的連片完整的葉子都沒有,更別提裏邊的人了,一個個麵色慘白地像鬼一樣。

我聽了笑的肚子疼。

華南屏依舊每天晚上來府裏看我,或長或短地坐上一會兒,等我睡著之後就離開。我爹好像不知道的樣子,從未過問過,如此四五個月,我竟然將這當成了習慣。

這天早上我興致勃勃地要去廟會上看姑娘。

顧盼兮卻平靜地看我一眼,幹脆的拒絕,他說道:“小姐別瞎鬧騰了,算算日子,你就這兩天就該生了。”

我嚇了一跳,低頭看看肚子,發現不知不覺見我竟然已經低頭看不到腳麵了。我突然有些怕,突然想起上個月殷桃桃生孩子的時候,鬼哭狼嚎地說要殺了照月,那聽著可是像是當真的。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殷桃桃身上在戰場上留下的傷疤比我少不了,她都疼成那副德行,想來是真的難以忍受,等我生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比她情況更差。

我爹最後打算還是用穩婆給我接生,聽說請來的穩婆是長安城最有經驗的,我稍稍放下心來。

顧盼兮的日子算的真的很準,這天晚上,還沒吃晚飯,我肚子就感覺開始疼,一股溫熱的汁液順著我大腿滑下去,我平靜感覺了好久,確定我不是尿褲子了,才戳戳一邊一直守著我的顧盼兮,僵硬說道:“我好像快生了。”

那個所謂的最有經驗的穩婆似乎也經驗不足,我以前身子中過箭,失血過多差點死掉,自那之後落下的體寒之症一直沒治好,顧盼兮說可能因此生孩子要比平常人艱辛點,而且倘若產後血崩就直接沒救了,我以為他故意嚇我,可卻沒成想疼得那麽厲害。

穩婆顫著身子哭著跑出去說她無能無力。

最後還是顧盼兮一攬袖子給我接生。

我隱約聽到外邊有人一直想闖進來,但是被攔住了,沒功夫細想,疼痛和乏力飛散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就在我疼得身子都快麻木了,隻想不生算了的時候,我聽見了顧盼兮送了一口氣,然後有小孩子哇哇的聲音響起來,我送了一口氣,疲憊地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顧盼兮趕緊拍醒我。“小姐別暈,還有一個!”

我一聽,捶床大罵:“他娘的,老子要殺了這兔崽子的爹!”

罵歸罵,出恭說不定能憋回去可這孩子卻著實憋不回去,等到第二個兔崽子鑽出我的肚子的時候,我累得隻想暈過去,卻勉強撐著一口氣想看看我生下孩子的模樣。

顧盼兮過了一會兒抱著兩個哇哇大哭的肉團放在我旁邊,我打眼一看,卻直接翻白眼暈了過去。

幹他娘的,那皺巴巴的兩團肉球當真是我的生下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