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長公主氣勢洶洶回來兩天之後,就是西涼公主的婚事,婚禮還算盛大,十裏長街紅毯迎嫁,給足了麵子,我和幾個同僚都匆匆露了個臉就離開了,我和殷桃桃結伴離開大門的時候聽到王府門口的門房小聲議論,“聽說這王妃前腳剛嫁進王府,那西涼送親隊伍後腳就啟程離開了,這可真是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喲。”
我腳步頓了下,沒有跟殷桃桃和跟在我身後的趙青衿招呼,果斷轉身騎上馬朝城門口飛奔而去,可是到了城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心裏亂的像糾結在一起的觸角,無論如何下定不了決心出城門一步,隻能下馬扔了韁繩沿著階梯大步走上城牆。
城牆上登高望遠極目遠眺,西涼使節一行隊伍已經走的很遠,我隻能看到輪廓模糊的人影,辨認不出哪個是哪個,我失望的歎息一聲,這時候,意外聽到城牆下一陣馬聲嘶鳴,我順著聲音低頭看去,心中一緊。
江行知孤身一身騎在馬上,仰著頭看著我,目光深邃幽長,他覺察到我的視線,唇角微微**漾起一個笑容,喧鬧的城門口人聲鼎沸,我卻覺得突然間心寂如水。
時光緩緩悠悠劃過,兩年的朝夕相對,他的音容笑貌一點一滴,如同烙在腦中一般無法抹去。我把他當做親人,卻不曾想到他會在我身後一把劍刺進我的心窩子。
遠處傳來古怪的屬於異族的口哨聲,他如同驚醒般渾身一震,拉了下韁繩轉身,打馬離開。
我告訴自己我和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心底有微微的疼緩慢蔓延開來。
我低著頭歎息轉身,卻正好撞上了一堵肉牆,嗅到熟悉的味道,我張開手臂環住身後那人的腰,悶悶歎息一聲。
他冷哼一聲,粗魯地拍拍我的後背安撫了下,也沒有說什麽醋意泛濫的話。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心情平定下來,我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老三的婚事主持完我就換了便服離開,將軍府等不到你,想來你肯定來了這裏。”華南屏抱著我的手臂鬆散了些,但是依舊沒有鬆手。
我吞吐地解釋,“我就是……”
我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你不擅長說謊我知道,可是這事情還是莫要講真話了,你不如告訴我你隻是路過。”他口氣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但似乎並不生氣。
我有些不相信這事情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混過去,頗為恍惚:“啊?”
“我不生氣。”他平靜地重複了下,琥珀色的眼眸盯著我的臉,“不過有個條件。”
我就知道……“你說。”
“親我。”他看了我身後某個角落一眼,正人君子般提出這麽個無恥的要求。“不許敷衍。”他補充道。
我對他這種奇形怪狀的念頭也沒有什麽詫異的,以前傾心於他的時候,他就總提些無理取鬧的念頭,有時候甚至比長公主都過分,直接造成我後來應付長公主的胡鬧顯得駕輕就熟。
“低頭,閉眼。”我幹脆答應了。
我仰起臉碰上他的嘴唇,潦草地輕輕親了下,剛想退卻,他卻按住我的後腦勺不許我離開,他的嘴唇壓在我的唇上,剛要進一步攻城略地,我卻正好聽到身後有奇怪的動靜,雙手按在他胸口伸手推開了他,他發出一聲頗為失望的歎息聲。
城牆拐角處,殷桃桃沒藏好的衣角還麵容呆滯的麵癱臉趙青衿就那麽大咧咧地出現在我的視線裏,趙青衿看到我看他,正要上前行禮打招呼,卻被殷桃桃狠狠一拉栽進了拐角處藏了起來。
我側過身子看向身邊的華南屏,他臉頰帶著淡不可見的笑容,雖說很細小,卻能夠昭示他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你知道他們躲在那裏?”我有些咬牙切齒。
華南屏微微垂下了眼睫,默認了。
“桃桃那個八婆,不出意料明早所有大臣都得知道我今天在城門同你私會。”我很是無力,雖說我名聲一直不好,不過近來卻隱約有些好轉的趨勢,但倘若再這麽經他一敗壞,我想洗白自己真得到猴年馬月了。
他認真看我一眼,“這樣,不好嗎?”
“麻煩。”我幹脆回答他。他尚有明君的資質,倘若同我摻和在一起,那群碎舌書生指不定該如何評論於他,我在朝為官這些年,知道君主最為苦惱的就是書生那張嘴。
華南屏握著我的手緊了幾分,攥得我有些疼。
我看他失神,喚他,“瓶子?”
他衝我展開一個笑容,“無礙。”
我同他心不在焉說了會兒話,福公公就過來提醒他該回宮了。我回府的路上,趙青衿正牽著馬到處尋我,殷桃桃則早已不見蹤跡,想來是回府醞釀八卦去了。
我知道趙青衿看到了什麽,隻能潦草解釋一遍,示意他別衝我爹講,我爹不怎麽喜歡聽到我和華南屏一起的消息。
趙青衿沉默一陣,語出驚人地說道,“其實,小姐,你別太埋怨陛下,陛下隻是想確認個身份。”
我聽得滿頭霧水,問道,“什麽身份?”
“就是想通過世俗的禮節確認個身份,就是成婚,但是他知道小姐你肯定不同意。”趙青衿很是認真的思索。“所以,隻好退而求其次地在別人嘴裏心裏得到個小姐的情郎的地位。”
趙青衿看我沒反應,接著說道,“想來陛下最苦惱的事情就是在小姐身邊沒個正經地位,孩子都有了,可孩子他娘卻不願意認孩子他爹。”
我沉默了會兒,“青衿,我也有苦衷。”
趙青衿也不再勸我,隻說道,“小姐,我隻覺得,陛下他會對你好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消息就我去上早朝,幾個熟悉的同僚看我眼神頗為敬佩。
“真真切切想不來,趙將軍原來你也是個癡情種子。”大家對我發出一番如是感慨,歎息著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早朝華南屏來上朝的時候,身後跟著一個太監抱著個娃娃,我眼尖一眼就認出那是小二子,眾位大臣跪下行禮,剛站起身,福公公就開始宣旨,大致內容是給小二子個正經名聲,以後能正兒八經地養在宮裏,不是私生子而是經過承認的大皇子。
周圍大臣竊竊私語,大致都在議論孩子他娘是誰,陛下尚未立後從哪裏蹦出來個這麽大的兒子,更有甚者也在懷疑小二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親生孩子。
禮部尚書秦大人開始大聲疾呼於理不合。
華南屏認真地聽著,噙著淡淡冷笑,卻不說一句話。
那邊的小二子想來一大早被折騰起來,沒有睡好,這一會兒憋著嘴醒過來,嗷嗷了兩聲,就大哭起來,我聽到他哭猛的抬頭看向他,小二子居然隔著高高台階認出了我,張著手臂要我抱,抱著他的公公左右為難,華南屏將手握拳,放在唇下輕輕咳嗽一聲,那公公立刻醒悟過來,抱著小二子下了台階,朝我走過來。
我沒想著當著所有同僚的麵抱兒子,直到他揪住我背後的一捋頭發,委屈地拽了幾下,我這才正眼看兒子。
大臣們或多或少偷看到了小二子的模樣,懷疑他不是華南屏親生兒子的人都住了嘴。
我無奈接過公公手中的孩子,小二子趴在我肩窩小聲打了兩個哭嗝,居然止住了哭泣。我很是詫異,明明他以前一見到我就哭的地動山搖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我如芒在背,隻覺得周圍同僚們看我的眼神露著試探和重新估量。
我抱著小二子站了一個早朝,下朝後我抱著孩子去找華南屏理論,他放下手中奏折接過孩子,示意我坐下休息,聽過我的訴苦,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隻讓兒子找你抱一下你就如此不滿?”
我想解釋,“並非這個道理……”
他揮袖製止住我,道,“不必多說,倘若兒子學會說話,今天就不是找你抱他,而是直接管你叫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