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爹為逼我與江行知同房,將府裏的客房統統一把大鎖鎖住,鑰匙交給了趙青衿,趙青衿此時應該已經被陳老軍師逮住去抄書,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能推開了我房間的門。
木門吱一聲打開,我躡手躡腳走進屋子,房間黑乎乎一片,我送了一口氣,江行知一向早睡早起,看來今天也是如此,倒是不用我浪費口舌去說些什麽。
我倒是不怕他誤會,隻是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兩個人尷尬得難受。
我摸索這走到昨日打地鋪的地方,被褥卻不翼而飛,想來是行知身邊那個叫書語的小廝收拾走了,我想了想,決定在椅子上湊合一宿拉倒。
今夜月光極好,周遭一片寧靜,我甚至能聽到江行知平穩的呼吸聲,月光從半開的窗子照過來,我看到江行知側著身子躺在床外側,裏邊留了一大片位置。
我睡了幾天地鋪腰酸背痛,他……他這分明就是**。
我想了會兒,覺得大不了明天比他起的更早,假裝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更何況,我趙如玉也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他做什麽,在他身邊睡一晚上也不至於破壞他的名節。
我小心翼翼走過去,他閉著眼睛側臉躺在那裏,幾縷青絲垂在頰邊,隨著他平穩的呼吸一顫一顫,我禁不住輕輕替他把頰邊頭發掖在耳後,待清醒過來很是懊惱,生怕吵醒了他,但是他依舊睡得香甜我模樣,我鬆了一口氣。
我輕手輕腳脫下外袍和鞋子,小心翼翼從他身邊跨過去。
冷不防被人拽住腳腕,我重心不穩一下子栽進被子裏,本以為正在熟睡的那人支著腦袋稍微抬起身子悠悠看我,鳳眼微微地眯起不見眼白隻餘一片深不見底的黑。
我摔得七暈八素,好容易才緩過神,委屈道:“你裝睡啊你。”
我聽到他輕笑一聲,對我說道:“是小將軍動作太大,吵醒行知。”
鬼才信他的話,且不說我好歹武藝傍身,走路本來就輕。隻說他一睡著就特別死,起床氣還很大,我沒少受他起床氣波及,如今他語氣平順雖然有些冷冽卻還算和緩,哪裏是剛睡醒時候像個炮仗隨時都能爆發的模樣。
我雖這般想,嘴上依舊順著他:“是是,說來是我的不是了,你快睡吧。我……我去找床被褥繼續打地鋪去。”
因為脫了外袍,有些冷,我打了個噴嚏,然後準備起身去找被書語收起來的被褥。
江行知這時候突然說道:“站住。”
我直起一半的身子停下,問道:“怎麽了?”
他輕歎一口氣,按著我的肩膀示意我躺下,將身上的被子分給我,我本要拒絕:“這不好吧。”
他語氣頓時透著三分寒:“莫不是小將軍嫌棄行知?”
“沒有的事情,公子多想了,如玉睡相不好,怕公子見怪。”
他手橫過我身子將背角掖好,低聲道:“又不是沒見過。”
我聽了他這回答頓時詫異,卻不好追問下去,隻訥訥道:“公子不嫌棄就好。”
沉默了良久,我規規矩矩躺在裏側,能感覺到他身子那邊很暖和,心裏蠢蠢欲動想靠過去,我早年在戰場上負了傷,失血過多,雖然救了過來但是身子畏寒,總是手腳冰涼。我躺在這裏,感覺自己這邊寒似鐵,江行知那邊暖如春,越發睡不著越發蠢蠢欲動。
這時,他突然開口:“夫人今晚去了哪裏?”
“唔?”我清醒過來,“唔——我去了,額……”我早說過我其實是正人君子,不擅長說謊話。
我一吞吐他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語氣刹那間降了溫度:“夫人。”
“笛……笛落。”
他不說話了,我卻感覺房間越發冷了,明明已經是春天來著。
“公子——”我想了會兒,決定還是解釋一下的好。誰知道我話音還沒落,一具溫暖甚至有些熾熱的身軀翻身壓上了我。
我手腳冰冷,突然貼上他溫暖的身子,舒服得歎息了一聲,於是就主動更貼近一點,順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僵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低啞了幾分,但依舊有掩不住的怒火。
“將軍可是久不經人事,內心饑渴?需不需行知滿足一二。”他捏著我下巴,我借著月光能看清他黑亮的眼睛,由於氣憤而緊緊抿著的唇。
我氣樂了,鬆開抱著他腰的手用力推開他,側過身子背對他懶得說話。我平素背的黑鍋多了,倘若一個個解釋一二我非得累死。
而經過他剛剛暖過,我手腳有些溫度,所以閉眼打算睡覺,哪曾想心中卻不知為何有幾分鬱氣。
感覺他躺在我身邊濃重的呼吸和翻來覆去的動作,我鬱氣更盛。
過了許久,我悶悶道:“你我成婚兩年,你親眼所見,如玉何曾出去鬼混,今日隻是去喝了一壺果酒,吃了幾粒葡萄,如若不信,明天公子可自己去問柯九,倘若柯九的話公子也不信,可以問我爹。”
他聲音恢複了平素的溫潤平和,道:“夫人說的,我便信。”
恍惚過了許久,我都快墜入黑甜夢鄉,突然聽到他問我:“夫人嫁給行知之前,可曾鬼混?”
委屈他能用這麽平靜的態度打聽我前科了。起碼,他對外邊那傳的沸沸揚揚的說法還有質疑之心,也算其心可表了。
“夫人不願說,便罷了。”他道,不知怎麽的顯得有些淒清。
我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如玉——現今,仍……完璧。”
我說這話,真沒想過讓他相信。我的名聲,我爹的牌品,那是趙家出了名的兩大臭。
豈料竟然聽到他輕輕一笑,如梨花照水,風過竹林。
他說:“夫人肯對行知解釋這些,可是心裏已經有了行知的位置。”
我閉眼裝睡。
他的手伸過來握住我的,十指交叉。
我繼續裝睡,沒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