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啊,許老師,我這邊會努力的。”
掛掉電話,王千樹陷入沉思中。思考一時,才把婁正君、王錚、程超喚到跟前來,對他們說:“剛剛許老師來電話了。就是《匠心蘇韻》的編導,蘇韻博物館的策展人。”
“記得的,師父你說。”程超回應一聲。
“許老師說,歐陽德親自去找館長,想要入駐蘇韻博物館。”
三個徒兒麵麵相覷。婁正君、程超不約而同地問:“不是跟我們簽約了嗎?”
雖然隻是意向合同。
王錚比較沉得住氣:“許老師是什麽看法?”
“館長見歐陽德很有誠意,也答應了他。許老師就想了個辦法,說他會在展館中專門劃出一個常設展區,陳列我們兩家的作品。同時也售賣。”
“售賣?”程超眯起眼。
“對。”
“許老師跟館長說,因為蘇燈的話題被炒得很熱,所以他做過調研,很多市民對蘇燈使用後的歸宿感興趣,甚至有購買的意向。所以,許老師認為,可以以‘蘇燈協會’的名頭,專門劃撥一個區域給我們兩家做蘇燈的。”
“也對,”王錚想了想,“不然,其他非遺藝人怕是會有意見。”
王千樹點點頭,又蹙起眉來:“但是,館長說,在展廳的中心,也就是C位,要放一個獨立展櫃。展櫃中隻能容納一組作品。這就……”
意思是,非此即彼,放誰家的就不一定了。
思忖之後,程超先說話:“師父,蘇燈裏最牛的便是‘萬眼羅燈’。現在您都做了三分之一了,趕得上。”
聞言,王千樹苦笑不迭:“你忘了,歐陽也在做呢。”
三個徒弟再次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說什麽好?歐陽德本就沒想做複原,王千樹為了能“萬眼羅燈”的複原傳承,特意去激他做。早知現在二人會麵臨“C位之爭”,王千樹又何必費這心。
懊悔也隻一刹,王千樹囅然一笑:“倒也沒事。要是歐陽能比我先做出來,C位也該是他的。”
放下這話後,王千樹稍作休整,便去了他自己的工作間。
這一年來,王氏燈彩坊生意很旺,除了四個徒弟外,幾個幫工的大學生,約訂單的客戶,都不時會到院中來。
為了創作不受幹擾,王千樹便單獨給自己劃了一家工作間。日常事務,主要由王錚負責,非必要不去找他。
工作的時候,王千樹全心投入,手機靜音放在一邊。再加上,工作間裏拉著窗簾,開著燈,他自己也不知晨昏。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有人敲門,才打斷了王千樹的動作。
也喚起了他的生理認知:肚子餓了。
開門一看,竟是遲芮,手裏捧著一個碗。
王千樹一愣:“怎麽是你?”以往這種時候,晚飯是程超送來的。
遲芮麵上浮出慍色:“嗯?”
王千樹忙換了笑臉:“我意思是,辛苦夫人了。”
接過碗來,王千樹怔在原地。碗中空無一物,沒有粥,也沒有麵條。
他有些不敢信,就把碗晃了幾晃,事實證明還是空的。
“夫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遲芮被他這傻樣逗樂,似笑非笑地說:“要想吃飯自己去廚房盛。我是來送碗的,不是來送飯的。”
王千樹很無奈,隻得說:“好,好,都聽夫人的。”
他把房門仔細鎖住,這才拿著空碗往廚房走。
身後,遲芮的怨語飄進耳中:“整天跟個鵪鶉似的,窩在那屋裏。”
王千樹心裏湧出一點感激,夫人這是怕他缺乏運動啊!
吃完晚飯,王千樹破天荒地搶著去洗碗,卻被遲芮一攔:“你腰不酸嗎?給我躺**去!快點!”王千樹這才訥訥地走開。
見師父像個小媳婦似的,聽話得不得了,程超也樂了:“師娘,感覺你好像霸總!”
“霸總?什麽意思?”
“就是小說裏的的那種霸道總裁。對於自己在乎的女人,心裏百般疼愛,但語氣卻很強硬,用一種命令口吻。”
遲芮若有所思:“那霸總對身邊其他人呢?”
“那肯定是頤指氣使,沒有好臉色的。”
“喲,可以啊,會用成語了,”遲芮故意冷著臉,打量程超,“那本霸總現在命令你,洗碗!”
“啊?晚上不是該師姐洗碗嗎?”
“本霸總要你洗!還要說幾遍?”
程超扶額,好嘛,他這是在給自己挖坑。遲霸總很快就對周圍的人“頤指氣使”了。
見狀,王錚、婁正君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洗碗的時候,程超邊想邊笑。這十多年來,他們跟著師父,也跟著師娘,親如一家人。真是再好沒有的日子了。
剛洗完碗,婁正君便從一旁探出頭來,輕聲喚:“程超。”
程超應道:“師姐,你怎麽過來了?”
“我有事麻煩你。”
“行。就來。”
暮色漸深,便利店裏,遲芮正守著鋪子,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原來,巷口老人家裏缺了醋。想到老人腿腳不便,遲芮便拿出一瓶醋,囑咐店員看店,自己親自送過去。
給老人送了醋,遲芮突然聞到桂花香,便刻意換了條巷子。
沒成想,她剛穿過小巷,便看見桂花樹下,有一對正用手機和人聊視頻的年輕人。那男生笑聲爽朗,一口大白牙煞是醒目。
“放心,阿姨,我倆感情挺好的,過年你又過來玩!”
聽著聲音有點熟,遲芮定睛一看,這不是程超、婁正君嗎?
他們這是在……
下一秒,婁正君也看到了遲芮,表情僵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婁正君便衝電話那頭說:“媽,這裏有蚊子,咬著我了。我先掛了,改天再聊,好不好?”
掛掉電話後,婁正君拽了一下程超。
二人一臉尬笑,迎上前去:“師娘好。”
“你們……”遲芮心裏又好氣又好笑,麵上還得端著,“什麽情況?”
二人對視一眼,還是程超先說話:“師娘,我們在扮情侶呢。”
“扮?”
“不然,我媽要我回去嫁人。”婁正君垂下眼,語帶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