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主動戴上綠帽子的相親男
許藍趕到醫院之後,就悔青了腸子。
許振邦臉色紅潤,目光清亮,聲如洪鍾,狀態比年前連續加班累得筋疲力盡的女兒還好。他手邊的果盤裏放著護工切好的蘋果,皮削得幹幹淨淨,果核也剔去了,牙簽一插,吃著很方便。
許藍盯著他連吃半盤蘋果,確認他牙齒和消化都不錯,終於忍不住了:“爸,您恢複得真快啊,前天晚上還深度昏迷要上呼吸機,今天氣色就好成這樣,現代醫學在你身上創造了那麽大的奇跡,怎麽沒上新聞聯播?”
許振邦把牙簽一擲:“怎麽,你很希望我病入膏肓?”
許藍搖頭:“沒有,我希望您和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並且不要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亂加幹涉。
許振邦一對濃眉皺得緊緊的,他相貌堂堂,嚴肅起來的時候顯得極有威嚴。半盤蘋果補充了不少水分,他說話不至於口幹,越講越起勁:“你個不孝女!別人家的孩子三天兩頭打電話,寄東西,一有節日就回家孝順父母,你呢?你一個月能打一個電話不?行,你是大會計師,你忙,結果你過年都不想回家!我們迫於無奈,想法子把你叫回來,你不僅不覺得羞愧,居然還敢發脾氣!”
他是個官/場老油條,鑽營那麽久,真本事長了多少有待商榷,場麵話倒能張口就來,一套一套的說,許藍聽他列出她頑劣不孝的證據,一二三個基本點,然後細分成次要點,再細分成具體細節,引經據典,結合古今事例,最後成功論證出,她沒有被天雷給劈掉已經是上天格外開恩,她必須以將自己所有收入上交,像傀儡一樣聽從他安排的方式來贖罪。
等他說完,許藍直接給他一杯水:“要不要潤潤嗓子,然後繼續?”
許振邦氣得臉色紫漲,急促呼吸,想暈一下,可他天生好身體,又惜命,特別注重養生,加上工作就是開會總結開會總結,秘書寫稿他照著念,輕鬆愉快,各項指標比許多坐辦公室的年輕白領還好些,想昏厥過去都沒辦法。他不是沒裝過暈,可許藍直接用狠掐人中的方式將他疼醒,因此這一招也用不了。他隻能鼓著眼睛狠狠瞪她:“你不孝,不孝,不孝!”
許藍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問:“爸,不要打馬虎眼了,你們從小就看不慣我,現在把我叫回來,肯定不是因為想我。到底想讓我做什麽?要錢?還是又搭上了哪條線,想讓我相親去?”
許振邦目光心虛的移開,旋即定下神,開始捶胸頓足:“我養個什麽女兒啊!從小到大費心費力還不討好!白眼狼!”
許藍站起來:“媽呢?”
許振邦沒好氣:“不知道,自己給她打電話。”
許藍走出病房撥電話,提示忙音,走廊遠遠傳來母親的聲音,抬眼一看,王雅靜一邊打電話一邊往這邊走,不知道在說什麽,神情顯得有些嬌羞。
她也看到了許藍,臉色變了變,掛斷電話,走過來,輕輕的撫摸女兒的臉,柔聲道:“藍藍啊,怎麽瘦了?工作太忙了?明兒大年三十,我們已經在飯店訂了餐,都是你愛吃的。”
王雅靜養尊處優,掌心柔軟,可許藍全身汗毛隨著她的愛/撫而豎起,臉頰隱隱的疼了起來。母親的手是斷掌,她對巴掌扇來時的劇痛記憶猶新。
見她目露抗拒之意,王雅靜歎了口氣,道:“藍藍,你還記恨爸爸媽媽呢?以前爸媽工作忙,難免脾氣暴躁,你又叛逆,這樣的我們,能不起衝突嗎?可再怎麽說,我們是你最親的人,心裏哪兒會不疼你?過了這麽多年了,爸媽也老了,不想多管你了,隻希望你過得好好的。別怪你爸爸裝病,他也是太想你了。你大過年的給我們說要出國玩,這實在是讓我們兩個老的難受……別人家都團圓,就我們……”說著說著眼裏就有了淚光。
許藍嘴唇抿了又抿,不欲聽她繼續煽情,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媽,我下飛機就趕過來,實在有點累,給爸辦出院手續,然後回家休息,好不好?”
一家三口回到家裏,許藍拖著行李箱走進自己的臥室,盯著隻擱著席夢思,上麵堆著雜物的床,想笑又笑不出來。
父母真想她,想得連讓保姆替她整理個床鋪出來都忘了。
王雅靜也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圓了場:“哎,藍藍,你看我們糊塗得……過年前實在忙得不可開交,居然都忘記這件事了,人啊,得服老。”
許藍自己上前把雜物搬開,淡淡說:“沒事,收拾個床鋪很快的。”
新班子上台,嚴打官/場四風,吃喝應酬全部禁止,團拜會都全部取消,父母能有什麽忙的?
次日中午,一家人去了酒店,進包廂坐好,卻不讓服務生上菜,許藍一問,許振邦說:“我們三個人吃宴席不浪費?和人拚一桌,又能多吃幾樣,又避免鋪張,這是把勤儉節約落到實處。”
許藍一思忖,明白了父母昨日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拚命把她留下的用意。大年三十的午餐一定有好節目上演。
過了約莫半小時,半個胃裝了茶水,等待的人才踏進包廂,許藍看到那個三十多歲一臉倨傲的男人,忽然想笑。
許振邦夫婦連忙起來和那對年長的夫妻握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連聲叫“李書/記”“鄧市/長”,又讚那個年輕男人“年輕有為”,然後示意她叫人。
許藍按照禮節做了,坐下聽他們寒暄,接受對方一家三口的打量。菜一道道上來,擺盤精致,香氣撲鼻,可她已經沒了胃口,機械的往嘴裏填,隻為了塞飽肚子。
事情發展和她預想的一樣,酒足飯飽後,長輩們笑著說:“我們感興趣的東西年輕人不喜歡,就不拉著你們玩了,你們肯定更有共同話題,好好聊聊。”說完就走了。
殘羹冷炙撤去,鋪上新桌布,上了好茶,李公子開了金口:“嚐嚐,十年陳的熟普洱,我帶來的。”
“多謝。”許藍端茶飲了一口,客氣的讚了一句,琢磨怎麽擺脫掉這人。
李公子長得不錯,家世不錯,隻是臉頰微微浮腫,眼窩發青,目光微微渾濁,一副酒色過度的虛弱樣。
他傲慢的打量她:“在n市當會計師?聽說收入豐厚,已經全款買了房?”
“嗯。”許藍耐住性子。
“聰明的女人。”
“多謝誇獎。”
“不過女人嘛,適當的聰明就是可愛,太聰明,就是不識趣了。”李公子喝了口茶,道,“我喜歡傳統的女孩子,相夫教子,溫順乖巧,善解人意。”
許藍含糊答道:“這種女人是挺偉大。”她慢慢的攥緊了手中杯子,忍住潑茶的衝動,因為李公子那雙眼睛已經掃描到了她的胸上,目光奇跡般的有了神采。
“許小姐,這次你我見麵的目的,我不用和你解釋吧。”
“我知道。”
“好。我也該結婚了,畢竟家裏有個賢惠妻子打理家務教育孩子是一件美事。說實話,你年紀大了點兒,又不是處/女,條件並不突出。但現代社會嘛,太保守了也不合潮流,你是個漂亮女人,想守身如玉估計不容易,我能諒解你。你讀的名校,收入又高,想來智力是不錯的,孩子的智力和母親關係大,所以考慮到你的聰明,我覺得和你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許藍牙齒咬了又咬,擠出一個笑:“李先生真是抬舉我了。”
“聽說你和禦景的沈總交往過?”
“是的。”她胸口一悶。
李公子挑了下眉毛:“許小姐對我有點冷啊,是因為舊情難忘?”許藍還沒回答,他就自顧自的說道,“本來你們就不可能成,他擺明了是玩你,你呀,就是想入非非了。接受現實吧。不是我自誇,許小姐,我應該是你能找到的層次最高的男人了。本來省/委有個領導想把他侄女介紹給我,我都沒答應。主要是,女人不能笨了輕浮了,對後代不好。”
許藍淺淺笑了下,和這種人爭論都是浪費口舌。
“結婚之後,許小姐還是別工作了,呆家裏吧,你那工作強度,怎麽帶孩子,保姆素質低,帶不好寶寶的。我在某公司做銷售總監,人脈多路子廣,收入比你強多了,”他提起靠家裏關係拉的客戶,眉飛色舞,自認為才華絕世,“不過做銷售就是累,應酬也多,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逢場作戲是難免的,你不要太小氣了,隻要你不亂來,正妻的位置一直是你的。你這樣聰明,應該懂得什麽時候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藍淡淡道:“真榮幸。”
“你和沈總還有沒有聯係?”
許藍眼皮一跳:“沒有直接聯係,事務所和禦景長期合作,也許會見到他。”
“合作?”李公子思忖片刻,道,“要不,你還是別辭職了。禦景那條線不要斷。既然沈總承認過你的身份,看來你在他心裏還是不同的。有一點舊情,今後做事也方便。為了我們的家庭,你要不找個機會,讓我認識一下沈——”
他的話被一杯潑在臉上的熱茶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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