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有女懷春
“停車!”
車到黃海中路時,楚楠突然喊了一聲,把正在閉目養神的顧大同給嚇了一哆嗦。楚楠不肯坐楚向前的奧迪,一直占了大切諾基的副駕駛位置。
王偉光對滄海的路不是很熟,一直緊盯著路牌,聞聲下意識地減速並右打方向。邊道上一輛福特正不服被超,卻又差點給別到人行道上去。福特越到前麵刹住,打雙閃,開車門。
司機穿了個大汗衫,脖上掛了條金鏈,罵罵咧咧地下了車。卻發現一個颯爽警花,麵無表情向他走來!我擦,原來是警車啊!金鏈連忙嬉皮笑臉地作敬禮狀,很大度地回到自己車上。尼瑪這山是你們家開的,這路是你們家修的,爺惹不起!
“好好開車!走公交車道幹嘛?!”楚楠在輪胎上踢了一腳。福特發動起來,“噌!”地躥了,雙閃都忘了收……
奧迪在大切諾基後麵減速,付清一回頭看了一眼,楚向前仍在閉目養神,似乎無知無覺。付清一隨即開車窗向前車示意了一下,兩車再次上路。
楚楠沿著人行道慢慢地往前走,腳尖有些疼。
滄海是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中學以後,楚楠每個夏天都會在這裏渡過。興高采烈,無憂無慮,在海水浴場的沙灘上把自己曬得黢黑。
此時的楚楠卻有些彷徨,無所適從,在任靜靜跟前的從容淡定早已不見。
急匆匆趕到平陽,又急匆匆趕到滄海,一路上,楚楠並沒有想太多。好像跑來救於根順是天經地義。大概小老顧和老楚也是這麽認為的吧?直到看見於根順時,楚楠一顆芳心才得以消停,驚喜無以加複,理智也逐漸恢複……
我在老楚麵前,那麽大聲說“我愛他”,隻是賭氣而已吧?是的,我在賭氣。至於老楚和小老顧是怎麽想,隨便他們吧,我才懶得理。
至少於根順是我的朋友吧?朋友就要互相援手。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擇手段。用“我愛他”來威迫老楚,算是不擇手段好了。
可是,我當著任靜靜的麵,說自己是“嫂”時,為什麽會那麽得意呢?這個,和幫助朋友無關了吧?知道蘇煙是兩個孩的媽媽時,我又為什麽會那麽高興呢?這個,又關我什麽事了?
難道,我真的愛他?這就是愛嗎?
好吧,我愛他!這沒什麽丟人的!
可是,他憑什麽躲著我?我哪點配不上他?我得找他問個清楚!我到底是哪裏不好?這個混蛋!打個照麵就跑了,連個電話都不知道給我。卻知道給別人!
楚楠“騰!”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倒是把旁邊一對卿卿我我的小戀人嚇了一跳。男生白了楚楠一眼。女生舒服地窩在男生懷裏,嘟囔了句什麽,嬌滴滴的。
此時楚楠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一個街邊公園。別人都是成雙成對,我卻像一個孤獨的小傻……
大概,他不喜歡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吧?楚楠又悵然地坐下了。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自己?楚楠又下意識地看向那對小戀人,也許還不到二十歲。
若我身處險境,他絕不會讓置之不理。我發脾氣時,他也曾嚐試讓我開心。雖然態度惡劣,但確實不辭勞苦地幫助我。他關心過我,卻從未親近過我。是的,他一直躲著我遠遠的。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好?
我該怎麽辦?我去問問他!你到底希望我怎樣嘛,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大不了我遷就你一下好了……
楚楠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注意自己,才輕輕地站了起來,踢踢踏踏地向公園門口走去。
可是,我這麽去問他,會不會很丟人?他會不會嘲笑我?他會把我摟在懷中安慰我嗎?他要那樣的話,我該怎麽辦?
一時間楚楠有點麵紅耳赤。就在公園門口的長條椅上,楚楠又坐下了。
好像,我真的不了解他。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怎麽會稀裏糊塗地就愛上一個人呢?記得以前在寢室裏有過討論,也在心裏列出過一條條的標準。不過,他好像一條也不符合。
是的,他是於根順。獨一無二的於根順。這就是理由。
如果有一條條的標準,那就不是愛。愛不需要理由!不管他會如何反應,至少我要在他麵前大聲地說出來,並且努力去爭取,就像任靜靜那樣勇敢!我怎麽會連任靜靜都不如?
楚楠再次“騰!”地站了起來,邁著堅定地步伐向門外走去!
後麵,還是那對小戀人。
女生一把推開了男生,“說,她是誰?為什麽老是跟著你?”男生委屈地辯解著,“我怎麽知道?我根本不認識她!個神經病!”女生使勁地掐著男生的胳膊,“裝什麽大瓣蒜啊你,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被人家找上門了?”
男生也不幹了,“疼,疼啊!你幹什麽你?愛要互相信任!你自己不上去追問她?”女生仍是不依不饒,“她要不是警察,姐早上去抽她了!我為什麽要上去問?你自己玩吧你!”忿怒的女生穿著高跟鞋“噔噔”地跑了,無辜的男生在後麵追……
楚楠並不知道自己差點拆散了一對小鴛鴦,迎著海風,頂著驕陽,精神抖擻地滄大醫院走去,渾身充滿了戰鬥的**。
醫院大廳永遠是人滿為患,楚楠又有點傻眼了,上哪去找於根順?於根順坐救護車來到這裏,現在應該還在吧?對了,找蘇煙!
連續問了三個護士,卻沒人知道有這麽一個美貌少婦。戀愛中的女孩也不一定智商趨零,楚楠一下想起來,那個小老太太樣的醫生,老楚叫他“蘇院士”的,找到他也行!院士大概就是管著收屍的吧。
這回問著了,一個熱心的醫生直接把楚楠送到了蘇院士的專用休息室。敲門時,楚楠卻又猶豫了。勇氣和鬥誌已經消失在嘈雜的人群中。於根順會不會問我來幹什麽?我該怎麽回答?他要是不問,我又該怎麽問他?
“楚楠?”開門的卻是蘇煙。蘇煙臉上永遠是淡淡的笑,恬靜而優雅,“你是來找於根順的?”
“嗯。”楚楠小臉一紅,連忙又笑了一下。
“請進來等吧!於根順在幫蘇院士處理屍體。待會兒應該會過來。”蘇煙把楚楠讓進休息室,取了一罐橙汁給她,還細心地拉開了拉環。楚楠見到飲料才覺得口渴。一大早就心浮氣躁,沒吃沒喝。剛才又在外麵溜達了好一陣,大熱天的。
“謝謝蘇煙姐姐!”楚楠接過來,咕咚一氣喝下,完了才想起來道謝。蘇煙笑了笑,又幫楚楠取了一罐。楚楠連忙接過來,自己打開,這回才慢慢啜飲。
這休息室像間書房,多種文字的專業書籍占了兩麵牆。空氣中飄著淡淡的來蘇水味,卻有一種讓人神閑氣定的作用。
蘇煙饒有興致地看著楚楠。她的手不停地變換位置,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皺,眼神有些飄忽。應該是矛盾又惶惑。鼓足了勇氣做一件事情,到頭來又畏首畏尾,緊張又期待。
或者,這個“嫂”,真的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兩人並沒有什麽”吧?
“於根順,不錯的。”蘇煙微笑開口。於根順當然是兩人之間的話題。
“嗯,不錯!”楚楠隨口應答,馬上又改口,“毛病也多的。”還悄悄地看了蘇煙一眼,要低調,要謙虛。再說了,他的毛病確實是多,不冤枉他……
好在,蘇煙像是沒注意楚楠的表情,反而小小地八卦了一下,或者是找話題吧,“你倆,怎麽認識的?”
“最早是他把村支書一家人打了,不過是那村支書欺負人的。我趕去處理案,就認識了。”楚楠愉快地回憶起來,時而淺笑,時而蹙眉,一樁樁,一件件,原來都是那麽清晰。不思量,自難忘。
蘇煙這才了解到,於根順欺負領導還挺習慣。縣政府門前的事情,錯綜複雜,風雲變幻,好在勝利者是於根順。一竿打翻一船人,幾家歡樂幾家愁。也不得不說,運氣站在了他這一邊。
這一次,出手就搞定了黑道大佬蔣破軍。矛頭指向公安局長梅掩城。手筆何其大。
不過,這和蘇煙對於根順的判斷有點出入。他的經曆真是如此簡單嗎?沒有經過大風大浪?更沒有經過生離死別?
隨意的外表,淡然的表情,滄桑的心境。世俗於我無礙,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這個判斷不會錯。那麽這一切,從何而來?
他的憂傷,無處訴說。他的愛情,飄在空中。他的故事,不與別人分享。
弦斷有誰聽?是的,舍我其誰!
吸引蘇煙的,正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憂傷,讓蘇煙心裏很疼。那是一種很複雜很矛盾的感覺,像一個嬰兒渴望一個懷抱,溫暖又安全。
而這個人,又像是一棵大樹,隨時可以遮風避雨。還像一輪紅日,均勻無挑地播撒溫暖。
我要站在你身邊。蘇煙若有若無地咬了下嘴唇。鮮豔柔潤如桃花。
“會不會太瑣碎?不好意思,蘇煙姐姐。”楚楠從回憶中醒過來,有點羞澀。頭一回對著陌生人說出來,說得很流暢,無暇思索。說完後心情很舒暢。
蘇煙姐姐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很想親近。原來讓人安定的不是來蘇水味,而是蘇煙姐姐……
“沒有,我感動的。”蘇煙微笑開口。她剛想說什麽,外麵卻傳來了吵鬧聲。
“這裏你們不能進來!再鬧我報警了!”這是保安的聲音。
“我倆是順哥的兄弟,來找順哥的。他跟著蘇院士一起來!所以我倆找蘇院士,不是鬧事啊大哥!鬧事的話你們幾個盯不住的!”來人還是要往裏闖,並沒把保安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