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老夫子,別人都隻是做做樣子,他竟然當真了,還拉了一口棺材過來。
他這是要抬棺死諫嗎?
“陛下!”
陳近墨重重一跪,聲淚具下。
“我大晉三百年江山,難道要亡於今嗎?”
旁邊的群臣都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陳近墨的為人他們都清楚,他要麽不發言。
發言就是驚天雷語。
趕緊躲開點,以免被波及到。
“姬武王伐暴桀,建立大晉國,萬民得以重生,至姬幽王,不顧忠臣之言,廢政專**。”
“至萬民於水火,民不聊生,諸侯並起,分割神州,戰亂不休。”
“蒼天眷顧,幸存姬武王血脈……”
……
“陛下繼位以來,萬民無不稱頌,北晉國正當如日東升之時,陛下怎可棄萬民於不顧!”
姬幽王的時候,陳近墨就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夫子,幽王死後,無數諸侯拉攏他。
開出的條件無比誘人。
陳近墨都拒絕了,他毅然追隨姬箐箐,來到這荒涼的北晉,民吃什麽他就吃什麽。
別人中飽私囊還向女帝討要米布的時候,陳近墨餓著肚子教人禮法,育人無數。
桃李滿天下!
薑平感覺到手心生疼,低頭一看,姬箐箐指甲都快掐進他肉裏了。
陳近墨這份忠心,姬箐箐都有點怕。
怕對不起這位老夫子。
“來人,去把陳老夫子給朕請進來,朕要當麵和他說清楚。”姬箐箐徹底坐不住了。
“慢著!”
薑平伸手攔住去傳話的常侍。
“平君,朕這次不能聽你的!”
姬箐箐終究心軟,一看外麵,陳近墨這家夥竟然準備要撞死在棺材上!
“快攔著他!”
……
“陳老夫子且慢,快拉住他!”趙公公氣喘籲籲的跑了出來,一邊招手讓人拉著陳近墨。
“你們都給我讓開,就讓我撞死在這裏,以我之血喚醒陛下!”
陳近墨拚命的掙紮。
誰敢放開他啊!
“陳老夫子,陛下口諭!”
趙公公一句話,陳近墨瞬間安分了下來。
“陳老夫子諫言,朕已聞見,必定思之悔改,但朕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召見陳老夫子,請各位愛卿且先回去。”
趙公公宣完,放了一本冊子在陳近墨手上,並特意的指了指。
“陳老夫子,這是陛下特意賞給你的,讓你回去好好研讀,不要辜負陛下的心意。”
說到底,女帝還是不肯出來,誰也不許進去。
什麽身體不適,顯然是借口。
還不是為了帝君薑平。
陳近墨死諫都用上了,也不見成效,女帝看來是真的被妖君薑平給迷惑住了。
群臣極度的不滿,卻也怒不敢言。
他們能做的,就是繼續跪著,跪到女帝出來為止。
陳近墨更是有些茫然,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女帝被薑平給迷惑住了?
隨手翻開手裏的小冊。
又趕緊合上。
陳近墨胡須都有些顫抖,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午門內一拜。
“回去!”
便就拉著棺材轉身而去。
群臣十分詫異,陳近墨都準備撞死了,怎麽突然就放棄了?
看到陳近墨離開,姬箐箐籲了一口氣,手心裏都是汗水,向旁邊的薑平問道,
“你給他什麽了?”
姬箐箐本來是要把陳近墨請進來,當麵解釋的,薑平忽然拿出一個小冊子,讓趙公公去送給陳近墨。
說是陳近墨一看就會明白。
“道德經!”
其實他早前就答應給陳近墨道德經全篇,並且已經寫好了,但是後麵一忙給忘了。
沒想到現在發揮了大用。
陳近墨看了道德經,自然就會明白薑平沒事,姬箐箐也不是無故不來早朝。
他自然不用再死諫了。
不過。
這幕後之人真夠能忍的,都第五天了,他還不肯出來。
到了下午,天突然黑了,一場大雨要來。
這種天氣在荒涼的北晉並不多見。
似乎預示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看著要下雨,午門外的群臣也就都撤了,其中還包括了三公之首的丞相。
“這個秦儀是幹嘛的?”薑平好奇的問道。
太尉韓先立有兵權,還掌握了鐵商,禦史大夫張嵐掌握著群臣大小秘密,抓了很多人的把柄。
秦儀這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竟然能夠當上三公之首的丞相。
薑平十分的不理解。
“他沒有實權,隻是一個空架子。”姬箐箐似乎並不太想說這個人。
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
“但是他率領著九卿。”薑平提醒道,還是不要小看此人的好。
雖然沒打過交道,但薑平隻要背對著他,就能感覺到背後有一股陰冷的目光。
如同一條毒蛇!
不叫的狗往往最能咬人。
姬箐箐還是不肯說,薑平隻好作罷。
大雨一直從黃昏下到晚上。
宮外一個偏僻的地方。
赫然站立著五十多個身影,清一色的黑衣,頭戴著鬥笠,腰上懸掛著長刀。
為首的一人穿著華麗官服,如果薑平在這裏,肯定就能認出來。
正是丞相秦儀。
“今日起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等著宮裏傳來信號,你們立即進攻月華宮,都記清楚了嗎?”
秦儀麵向著這些殺手,表情和語氣都十分的淡漠,好像隻是做著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白!”
五十多人齊聲回道。
秦儀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看向宮門方向,等待著進攻的信號。
等了大約有半柱香的功夫。
宮門口出現一個燈籠,來回畫了三個圈。
這就是進攻的信號。
“出發!”
秦儀一聲吩咐,五十多人立即殺進了皇宮,直奔月華宮而去。
他自己則坐著馬車走了。
五十多個人就想闖皇宮,當然是癡人說夢,但是他們裏麵有內應。
安插在姬箐箐身邊的人,把養心殿的禦章給盜了出來,假傳聖旨,調走了郎中令和禦林軍。
他們能夠這麽順利,當然也和姬箐箐特意配合他們有關。
這五十多名黑衣人按照計劃,和宮裏接應的人匯合,組成了一支超過百人的小部隊。
悄然包圍了月華宮。
“我怎麽感覺這麽詭異,不會有陷阱吧。”
“不用擔心,據禦膳房的探子傳來的消息,賤帝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都說紅顏禍水,沒想到男人也一樣。”
兩人細聲交談了一番,然後就分開至月華宮兩邊。
轟!
一聲驚雷。
黑衣人取出背上弩弓,對裏麵就是一陣亂射,傳來的慘叫聲,讓他們十分的欣喜。
射的差不多的時候。
“殺!”
百多名黑衣人拔刀越牆殺了進去,看到院子裏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一個活口都沒有。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全都被射死了?
他們沒有多想,就朝著緊閉的正殿殺了過去。
距離不到十米的時候。
嗖!嗖!
門內一排箭矢射了出來,最前麵那些人瞬間全部躺下。
箭矢不長,應該也是弩弓,不過威力有些恐怖,每支箭都把人射穿了。
甚至一支箭傷到了兩個人。
“我們中計了!”
他們立即明白過來,這明顯就是圈套,他們都上當了。
仔細一看地上躺著的侍衛。
僅僅是穿著侍衛的衣服,裏麵都是稻草。
“退隻有一死,都給我殺!”
這些人都是死士,來之前就沒想過自己能活著出去,他們的目標就隻有一個。
隻要能完成任務,全死完了都不在乎。
這些人奮不顧身的衝鋒還是起了一點作用,以犧牲三分之一為代價,殺到了正殿門口。
一腳踹開了大門。
“這是什麽?”
他們注意到,大門內擺放著幾台造型很怪異的巨弩,上麵擺滿了箭矢。
比一般的箭矢長的多,也粗的多。
“放!”
巨弩後麵的人用一個木槌捶打在一個機關上。
嗖!
箭矢發了非常尖銳的破空聲。
密密麻麻的一排。
前麵的人直接被箭矢帶著倒飛了出去,有的甚至兩個人串在了一起。
這樣恐怖的威力,讓這些生死看淡的死士都有些膽寒。
他們感覺仿佛置身在了戰場上。
關鍵在於,連姬箐箐和薑平的麵都沒有見到,他們就損失了大半。
巨怒射完後。
兩邊的人拿著手弩又並排站在一起,沒有任何間斷的來了一波連射。
一百多號人很快就隻剩下不到三十了。
“抓活的!”
薑平這時候從正殿後麵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姬箐箐,甚至都沒記起放下串串。
“賤帝!”
王虎咬著牙,然後才注意到旁邊的薑平,十分的詫異。
“你沒有中毒!”
薑平也很意外,以為是什麽大魚,原來是九卿中的宗正官,掌管宮中親屬。
他竟然敢造反。
“兄弟們,拚死一搏,衝啊!”
王虎自知一死,帶著僅剩下的人衝向了正殿。
剛到門口。
忽然一抹銀光一閃,王虎手中的刀斷裂成了兩節,就像是豆腐一樣被切開了。
他麵前也多出了一道身影。
“殺!”
魚幼把銀白的長刀一指,月華宮外又衝進來一大批人,個個手提銀白色的長刀。
人數多達兩三百。
這些人之前都是躲哪裏的?
王虎十分震驚,更讓他感到絕望還在後麵,銀白的長刀一揮下,他們手裏的鐵刃根本不能招架。
不是斷開就是碎了,相當於沒有拿武器。
每把都可以說削鐵如泥的神兵了。
他們從哪裏弄來的?
月華宮的戰鬥平息的十分的快,他們從進門到現在,一共就隻用了十多分鍾。
一百多號人幾乎全部死完!
王虎想要自盡都沒成功,被魚幼給活捉。
另外還抓了一條大魚。
“廷尉,連你也要造反!”
姬箐箐萬萬不敢相信,這個人她一直可是覺得十分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