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嗚。”
段頌飛驚歎一聲,趁時尋不備抽出他壓在手底的撲克牌,正麵朝上置於桌麵。
一張梅花3就這麽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唔……”
打趣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哄然聚攏,時尋連抵賴的機會都沒有。
有了旁人的分擔,段頌飛隱約覺得整盆潑過來的狗糧也沒那麽澀口了,他混入人群,跟著一起起哄。
時尋眉結微動,向柏沉故投去求助的目光。
柏沉故卻淺淺彎起眉眼,嘴角蘊上一抹不懷好意的弧度。
時尋有點不好的預感。
柏沉故緊接著反問:“我們不是結婚了嗎?不可以這麽叫嗎?”
!二連擊。
時尋一臉震驚,眼球固定似的死死盯著柏沉故,甚至覺得眼前的皮囊裏換了個芯子。
“什麽情況!”
“結婚了?”
“我剛磕的CP一秒結婚了?!”
周圍的嘈雜拉時尋回神,他的身體卻依舊僵硬得像灌了蠟。
雖然他也很想秀恩愛,但他私底下都還沒喊過這個稱呼,羞恥且都放著不說,一旦叫出口,他這麽多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還不得破碎一地!
雖說之前也淺碎過一次,但也隻限於柏沉故抱著他從實驗室到樓下的那一小段距離。
現在可是在津大的校友會現場,除了他這桌,現場起碼還有將近三十桌人……
時尋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心慌地在桌下戳了戳柏沉故,小聲道:“有話我們回家說行不行?”
對麵人卻打斷了他的示弱:“哎哎哎,這怎麽還說起悄悄話了?願賭服輸啊學弟。”
緊接著就是跟隨地附和。
“也讓我們聽聽唄。”
“就是,我也想聽。”
柏沉故故作無奈地輕笑,眼尾卻分明藏著得逞的笑意。
段頌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別扭了?和我秀的時候不還特別大聲地和我說,我老公叫我回家吃——”
時尋心頭一跳,慌忙捂住他那張惹是生非的嘴,那力道太大,段頌飛的五官都因此扭曲。
他齒間微磨,眼刀不斷釋放著危險信號:“你想英年早逝?”
段頌飛掙紮著搖頭,時尋看在還有那麽多人的份上十分給麵子地鬆了手。
卻不承想這傻狗又來了一句:“那死之前我還能聽到嗎?”
“……”
四周的注視越來越灼熱,時尋煎熬地錯開交疊的視線,殷紅從耳垂肆無忌憚地侵染至麵頰,全方位地展示著他的情緒。
似乎和喊了也沒什麽大區別。
柏沉故笑眯眯地伸手,搭在時尋的手背上:“好了,我——”
“老公!”
他的解圍才起了個頭,時尋卻出乎意料地喊出了那個稱呼。
周遭的吵嚷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中止了一秒又重新喧沸起來。
“耍賴啊,這都沒聽清。”
“也太快了,我都來不及錄!”
一片喟歎聲中,柏沉故的指腹輕掃過時尋的手背:“我在。”
時尋一怔,原本泛紅的臉頰又添深了一層。
“咦——”其中一個人拍了拍身上的雞皮疙瘩,“不對勁啊,你們倆是不是串通作弊,故意喂我們狗糧?那可不行!作弊得在群裏發個大紅包,不然難以撫平在座各位的創傷。”
柏沉故轉過身,翻動自己和時尋的撲克牌,同時倒扣在桌麵上,指著繁複的花紋中心道:“我隻是發現梅花3這張牌有一點印刷的不同,稱不上作弊。”
旁邊的人拽過紙牌,分辨了半天才找出柏沉故說的那點不同在哪裏。
“還真是……”
撲克牌不斷向旁傳遞,被一個個不信邪的人驗證著。
柏沉故淡然地拿出手機,給時尋發了個微信紅包:“發群裏。”
時尋的別扭勁還沒過去,幹脆解鎖手機扔給了柏沉故:“你自己搞。”
門口傳來兩聲重重的咳嗽聲。
眾人剛循聲抬頭,忽然有人說群裏在發大紅包,所有注意力頃刻間轉移開來。
在一片沒搶到紅包的哀歎聲中,終於有人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男人一身成功人士的派頭,身後還跟著兩個隨行的人。
“哎?瞿總來了,一起玩啊。”
那個被叫做瞿總的男人卻沒理睬他,徑直走到桌前:“柏沉故,來了也不去別的桌坐坐,他們都對你好奇的很呢。”
柏沉故停下手上的動作,禮貌回應:“不了,坐這挺好的,和大家都聊得來。”
瞿總臉色微沉,硬是搬了個凳子加塞進來:“行啊,那我也坐這兒。”
熱情的眾人沒當回事,隻是感覺原本不寬敞的空間又擁擠了不少。
見這人從進來就眼神揶揄地盯著柏沉故,時尋悄悄問:“這人誰啊?”
柏沉故沒抬眼,借著時尋的手機打字:「以前的同學,覺得學醫太苦就中途轉了專業。」
時尋讀完,拿過手機打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啊,你倆有過節?」
柏沉故從容地繼續回複:「過節談不上,隻是他喜歡的姑娘不喜歡他,隨便拿我當借口拒絕過他罷了。」
時尋幸災樂禍地一笑:“這還叫沒過節?”
男人坐定,揚聲道:“下星期我的公司瞿創醫療融資上市,各位有時間都可以來湊個熱鬧。”
周圍的恭喜聲起此彼伏,男人愜意地擺擺手:“公司上市後會繼續擴大規模,大家都是校友,你們要是來麵試我肯定全力歡迎。”
還不等有人捧場,他又道:但我有個要求,就是人要懂事,別仗著學曆高就為所欲為。”
眾人隱約聽出不對,但都沒開口。
男人依然起勁地自說自話著:“上個月招了幾個博士生,沒一個中用的,試用期沒過我就全辭了。其中一個不懂事的走前還罵了我,我直接斷了他在這個行業發展的可能。”
包廂裏更靜了。
“所以說啊,學習再好、科研再強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個隨便一掃就得滾蛋的垃圾。”他不屑地揚起嘴角,話鋒直指柏沉故,“你說是吧,柏醫生?”
而此時,柏沉故正旁若無人地拉著時尋拍牽手照,完全沒在意周圍的變化。
“這張還不錯。”
柏沉故放下手機,欣賞著成圖。
他把手機遞給時尋:“想不想發朋友圈?”
“啊?”時尋發愣。
柏沉故補充道:“用我的手機。”
時尋不可置信地確認著,語氣裏透著掩不住的欣喜:“你是要我用你的微信發咱倆這張照片?”
“不願意?”
“不不。”時尋一把撈來柏沉故的手機,精神地詢問道,“我可以@我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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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