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家一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隻有嫡係長子才可以冠南宮為姓,若是雙生子,則取體格健碩者,留下,而另一個,殺之。

所以當孩子落地時,南宮老太太看著同為男孩的兩人,一時間犯了難。

手心手背都是肉,舍棄誰都於心不忍,而恰逢此時,南宮旁支有一嬰兒夭折,所以老太太便尋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抽簽決定將南二叔過繼給了旁支。

就這樣,南宮均逸順利成為家主,而南二叔則成了權衡利益的棋子。

這件事一直是整個南宮家絕口不提的秘密,直到那場大火,旁係一連二十餘條人命,全部葬身火海後,秘密也隨之而出。

不得已下,老太太將南二叔帶回宅院居住,可安穩日子沒過半個月,M國戰亂,身為家主的南宮均逸受命平叛,返回皇宮時,突然遭人暗殺,從那以後,南宮家一落千丈。

關鍵時刻,南二叔替身而出,親手接管了南宮大小產業,憑一己之力重振輝煌,迅速擴展成為M國第二大家族。

或許是心有愧疚,南宮上下所有人都對南二叔畢恭畢敬,這也導致南二叔權勢愈發壯大,甚至連老太太都不放在眼裏。

氣氛有片刻沉寂,杯中茶水冷卻,南柏鶴換了杯新茶遞過去,“這就是南宮最不堪的過去。”

熟悉了涼茶的溫度,一時間南枝隻覺得手中茶杯滾燙,收斂思緒,她又問:

“我曾聽阿祈說起過,衿衿是南二叔送進皇宮的,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衿衿又是誰的孩子?”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擾亂了塵封已久的記憶,南柏鶴長舒一口氣,起身熄滅熏香,“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可是——”

南枝開口,就見男人轉過身去,明顯是不想和她交談這個話題。

衿衿身上到底存在著什麽樣的秘密,南二叔又為什麽送她進皇宮,這其中的層層謎團,究竟在掩蓋著什麽樣的事實。

迷霧像蠶繭一般,將南枝層層包裹,厚重的透不過氣來,她有意識的做著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

南柏鶴站在窗前,堅挺的背影下,是不為人知的心酸和苦楚。在南二叔和趙玟曼的壓迫下,他能占據一席之地,實屬不易,而衿衿這件事避而不談,也確實可以理解。

南枝起身,緩步朝門口走,卻在兩三步之後停下來,“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想和黎箏結婚,對嗎?”

男人脊背一僵,卻並未轉身,“這件事和你無關,我也有我的不得已。”

“這麽多年,你就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她嗎?”

“什麽意思?”南柏鶴轉身,黯啞的嗓音克製著體內熱潮的湧動。

“湫湫身上的傷,並不是不小心磕碰到的,而是有人故意打罵造成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南柏鶴那雙深如寒夜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一層陰沉。

“湫湫是黎箏的女兒,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更何況,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平時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更別說對親生女兒動手了。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說,南枝掏出手機,快速從相冊裏翻出視頻,“你自己看。”

不知道書房隔音效果怎麽樣,所以手機靜音,但隻看畫麵,似乎都能想象到湫湫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這是昨晚,你不在家的時候,我錄下來的。”

南枝奪過手機,解釋道:“黎箏的房間就在對麵,夜深人靜的,很難不注意到。”

南柏鶴垂下眼簾,怒意在黑沉沉的眸底翻騰。

宅院結構奇特,黎箏的房間靠東,中間又有一座花園,所以那邊發生的事情,他確實很少注意到。

“二哥,無論你對黎箏到底是不是真心,湫湫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她是無辜的。”

男人皺了皺眉,語調暗淡深沉,“我知道該怎麽做。”

房門被人“砰”的一聲關上,南枝下樓梯的腳步一頓,側身望著那緊閉的木門,紀商得知夏妤柔虐待甜甜的時候,也應該是這種心情吧。

哎,還真有點想那個小女孩了。

南枝打開手機,找到甜甜的微信頁麵,剛要撥過去,不遠處門口忽然閃過一道身影,看的不真切,但隱約像是黎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