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你的。”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短視頻平台，一連刷到好幾個法庭在直播庭審，在線觀看人數還挺多的。

“現在法庭也開始直播了，還挺新鮮的，以前的時候哪裏會想到有這種事情。”我津津樂道，“不過這樣也挺好，可以給大眾普法。”

“估計和你之前負責的那個案子有關係，本來隻是大眾直播，後來官方也會直播一部分庭審。”顧紀霆反應平平，一點也不奇怪，甚至還能說兩句。

我看向他：“你早就知道了？”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顧紀霆不看我的眼睛，語氣隨意。

我抿唇一笑。

他一個公司的老板，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都很多，哪裏會有時間經常刷短視頻，肯定是關注才會了解。

不過，我沒有拆穿他。

早上，正式開庭，畢竟是秦驍第一次獨立上法庭，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專門提前過去。

我走出門口，正好和站在我家門口的顧紀霆視線對上。

看見我，他愣住，骨節分明的手捏著糖果色的飯盒，薄唇緊抿。

視線從他手上的飯盒劃過，我問：“給人送飯？”

認識他這麽長時間，我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做飯。

顧紀霆點點頭，又搖頭，伸手遞到我麵前，“給你的。”

“我？”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伸手接過，“謝謝，其實我自己去外麵隨便買點吃就可以。”

“外麵的不衛生。”顧紀霆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你這幾天腸胃不好，如果在外麵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會更不舒服。”

我低頭看著飯盒，指尖摩挲著上麵的卡通圖案，眼眶發澀，抬起臉，神色已經如常，“多謝，我先走了。”

到事務所，飯盒還是溫熱的，打開，是熱騰騰的海鮮粥，還有剝好的雞蛋。

瞧著幹淨又美味。

但是在掀開蓋子的一瞬間，雞蛋的腥味直衝鼻腔。

明明雞蛋是新鮮的雞蛋，蛋白嫩。

應該是因為腸胃不舒服的原因，連嗅覺都變得格外敏感。

胃部一陣抽搐。

我壓下想要嘔吐的感覺，把雞蛋放在一邊，嚐了一口海鮮粥。

海鮮粥鮮香，裏麵的蝦仁飽滿Q彈，大米軟糯，入口即化。

很好喝。

但是喝了兩口，我又覺得有嘔吐感，剛才喝下去的也都吐出來。

我幹脆把飯盒放在一邊。

一點東西都吃不下，我也很無奈。

“姐姐，該出發了。”秦驍站在門口，低聲提醒。

我把東西收起來，起身出去。

法院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李哥站在隊伍的最前麵，目光灼灼看向我。

“大家放寬心，一會兒在法庭上請不要情緒激動，把你們的訴求和證據講清楚，會有利於案件的勝訴。”我囑咐道。

法庭不是別的地方，更不會允許他們像當時在我的事務所前麵逼迫我胡鬧。

法庭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

他們紛紛點頭。

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聽進去多少，反正該給的叮囑已經帶到，剩下的就交給實時來說話了。

庭審正式開始，小劉從看見我的時候表情就很不好即使我不坐在主律師的位置上，他也沒有放過我。

秦驍的表現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整個過程中沉著冷靜，即使麵對著經驗老到且狡詐的小劉，也能應對，雖然有幾次險些落入對方的語言陷阱中，不過憑借著實打實的證據和不容反駁的事實，最終讓我們贏得了這次官司。

勝訴的結果宣布出來，場上一片歡呼，就連法官，臉上都帶著笑容。

從法庭出來，很多人一擁而上，還有些人舉著手機在直播。

我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臉，匆匆在他們麵前走過。

“許律師！”

李哥擋住我的去路，身後還跟著他的那些工友，就像那天在事務所門口堵住我一樣。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看著他們：“怎麽了？”

“謝謝你，如果不是我們，我們十幾口人的血汗錢就打了水漂，謝謝你幫我們打贏了官司。”李哥聲音洪亮，慷慨激昂道，一個大男人眼裏竟然還蓄滿淚水。

他身後，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感謝。

現場一時非常熱鬧。

“好了，都不要吵了，我們好好謝謝許律師。”李哥舉著手，轉身示意大家安靜，在他的帶領下，這群人竟然朝我跪下。

我當時一個頭兩個大，左右開弓，把他們扶起來，一邊連聲道：“這些都是我身為一個律師應該做的，你們不必這樣，快起來快起來。”

秦驍也收拾好東西出來，在我旁邊幫著和他們說話。

那些人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現場也不再混亂，我和秦驍一起走出人群。

那麽多人擠在一起，就算是他們換了幹淨的衣服，我還能聞到不好的味道。

猛然聞到新鮮空氣，再也堅持不住，蹲在花壇旁邊嘔吐不止。

“姐姐，我去給你買點喝的，應該是今天早上你沒吃飯的原因。”秦驍在旁邊急切道。

“喝點水。”顧紀霆低沉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瓶水遞到了手邊。

我接過喝了兩口，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不穩，被顧紀霆扶著才勉強站穩。

秦驍站在旁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先回事務所，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好，還有律師費的時候，別忘了和他們溝通。”我說。

秦驍看了一眼顧紀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應下，補充：“姐姐，那你趕緊回來，有些文件還需要你簽字。”

我隻當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敷衍頷首。

等秦驍離開，我想要放開手，顧紀霆拉著我的手不放，我抬眸看著他，不解：“怎麽了？”

“現在案子已經結束，你也該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跟我去醫院，咱們做一下檢查。”顧紀霆板著臉，要去不容拒絕，大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腕不放開。

就像我會跑了一樣。

我無奈，垂眸看著他的手：“我又沒說不去，你先放手，咱們先上車。”

這幾天腸胃不舒服，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正打算討薪官司結束去醫院檢查。

本來我打算等著後續事情處理完再去。

但情況有變，現在去也可以。

顧紀霆才放開手，和我並肩走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