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安靜一瞬。

我看了一眼時間,“太不湊巧了,今天晚上我約了合作商一起吃飯。”

“什麽合作商?公司最近沒有合作啊?”柳夏一臉茫然,隨手把花束遞給了身邊的員工。

我抬眸幽幽看著他,低聲歎氣:“是和喬溪公司合作的打卡機,昨天才談好細節,今天吃飯簽合同。”

提起昨天的事情,柳夏臉上閃過一絲局促。

“這麽熱鬧?大家這麽快就知道合作的事情了?”喬溪調侃,她站在人群之後,眼眸含笑。

“他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繞過柳夏,走到喬溪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轉身看向眾人:“今天,簽合同。”

我不聲不響簽了一個單子,公司的員工很驚奇,也為我喝彩。

我擺擺手,和喬溪一起離開。

至於柳夏那張因為隱忍而扭曲的臉,我一眼都沒有多看。

電梯裏,隻有我和喬溪兩個人,她再也難以掩飾八卦之意,“剛才什麽情況,他怎麽拿著花在辦公室門口堵你?我還聽著什麽燭光晚餐的話?”

“誰知道他的,昨天的事情已經夠讓人尷尬了,我不想見他。”我三言兩語帶過去,畢竟這些事情都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說清楚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那些肉麻的話,真讓人尷尬,幸好你來得及時。”

“千萬別再被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騙過去了,不過就是幾束花,你如果喜歡,姐妹也可以送給你。”喬溪說。

我讚同點頭:“我真想不明白,我之前怎麽那麽眼瞎?”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電梯門打開,我倆就看見顧紀霆站在車旁,寬肩窄腰長腿,側臉輪廓分明。

隻是站著不說話,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喬溪趴在我的耳邊低聲說:“有時候眼睛也不瞎。”

我佯怒,輕輕推了她一下,兩人說說笑笑朝顧紀霆走去。

今天確實是我們三方合作簽訂合同而定下的飯局,因為是熟人,氛圍還算輕鬆。

喬溪說起來最多的,還是我的事情。

她興致勃勃和顧紀霆講述把我從辦公室帶走的時候,柳夏的臉色是如何精彩。

“他不會因為這個和你生氣給你痛快吧?”喬溪後知後覺問我。

“不會,合作的事情我們都是放在明麵上進行的,他說不出來什麽。”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越是避開他,他越是懷疑,他已經開始查我的行車記錄儀了,雖然我已經換了,但我還是難以安心。所以,不如我們把合作的事情放在明麵上大大方方進行。”

我微揚起下巴,語氣篤定:“這個公司以後隻會是我一個人的。”

我們兩人吃得開心,興頭上還喝了幾杯。

晚些時候散場,喬溪叫了代價,我被顧紀霆扶進車裏。

看著他坐上主駕駛的位置,我詢問:“你可以開車嗎?”

“我沒喝酒。”顧紀霆語氣無奈,啟動車子:“去哪裏?”

“我不想回去。”我縮在座位裏,扭頭看著外麵,唇角緊抿。

雖然已經把那兩人趕出去了,可是房子裏還有他們的東西,我一個人留在裏麵,更覺得窒息。

而且,他們今天可能已經回去了。

顧紀霆沒有回應,沉默著駕駛著車子。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是回家的路。

我猛然坐直身子,扭頭看著他:“你要送我回我爸家?”

“那也是你家。”顧紀霆的語氣無奈,他專心看著前方的路況,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我:“怎麽?你還想去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哪裏?他家嗎?

不合適!

我重新靠著椅背,低聲說:“回家也挺好的。”

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子行駛沒多久就被堵在路上,好半天才會向前挪動一點。

外麵的喇叭聲此起彼伏,我和顧紀霆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安靜在車內流動。

最後,是我承受不住沉默,主動打破:“你為什麽選擇和我的公司合作?如果我們公司後期突然換人怎麽辦?”

我和喬溪還有顧紀霆,以打卡機為契機,一方提供技術,一方提供材料,還有一方提供資金,準備把打卡機做成規模,再研究相關生產線。

這個項目算不上優質,但有著巨大的市場和良好的發展前景,後期如果在打卡機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又可以衍生出新的生產線。

確實是個很好的合作。

但是我也了解過,在同行業裏,我公司的技術並不算是最先進的。

而且,我的公司裏麵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比如柳夏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我換出項目組,那麽前期的努力和投入很可能付諸東流。

我自認為我們公司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的公司在業內確實算不上很好,但是我看了你們這幾年的發展狀況,勢頭良好,如果一直保持著,未來有希望躋身行業龍頭。良禽擇木而棲,我這個人投資,看中的從來都不是眼前的利益。”顧紀霆側頭看了我一眼,語氣不緊不慢地闡明。

非常中肯的回答。

聽到他對公司的肯定,我忍不住輕笑。

“至於你說的你們公司後期會換人,我隻能說,他有辦法把你換走,我也有辦法把你換回來。”

顧紀霆的眼底一片清明,漆黑的眼眸倒映著我的身影:“這個項目,我隻認準你一個人。”

那一雙澄澈的漆黑眼眸裏,除了我就再也沒有其他身影。

我清晰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

“顧總對我的評價那麽高,我忍不住要驕傲了。”我低下頭,不敢去看顧紀霆的眼睛。

前麵車流向前挪動了一段距離,顧紀霆注意著前方路況,說話語氣隨意:“你配得上更高的評價。”

我不再接話,看了一眼路牌,悄悄呼出一口氣。

這條路還要堵多久啊?

原本安靜的氣氛因為這兩句交談而變得曖昧,我們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車內氣溫逐漸升高,我覺得呼吸難受,把車窗降下來,打開一條縫。

清涼的風吹進來,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前方,我也看見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