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最長相思守2
睡覺時,今夏要抱朝朝過來,章懷遠說:“小孩子就得鍛煉,他爺爺奶奶寵他,我們還慣著他,還不給無法無天了?”
知道他的話有道理,還是放心不下。章懷遠幫她找來睡衣,推著她進洗浴間去,“熱水我放好了,要不要我幫忙?”
今夏聽了,呆了下。一直沒有想過有這樣一天,他會這樣溫柔的對她。抬頭對上他坦**的眸光,急急低頭,幾乎慌不折路跳進去。
章懷遠對著緊閉的門,眉尖擰緊。對著門,站了半晌,走過起居室,拿起手機去書房。有三個未接電話,均來自他母親。他平複了一下情緒,才把電話撥回去。
章夫人抱怨:“什麽事這麽忙,連電話都不接。”
“媽,請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章雪嬌她做錯事,就得擔起責任來。一個小小的懲罰,你們就上跳下竄,四處為她開脫?你就不怕外人說我們仗勢欺人嗎。”
章夫人歎:“老三,你怎麽糊塗了?處罰雪嬌了,別人怎麽看今夏?不是要坐實這事兒嗎。”
“媽,我想請你以後做什麽決定前,請跟我透個底。”章懷遠一再克製,心底湧著的火焰就要噴出來。
他的母親,再一次背著他,做出了她自認為正確的決定。
“我知道你恨我不跟你透底,也知道你擔心今夏。可你換個角度想想,坐實了對盛家對章家都不好,今夏和你是要過一輩子的,要在我們章家生活,她要麵對的不止是我們家,還要麵對我們章家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親朋,你二叔母二叔嘴上自不會說什麽,可心裏呢,其他人又怎麽看?懷遠,你不能隻顧著眼下,你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還有朝朝呢。這些你都不管了?”
章懷遠一雙濃眉都擰成了結,“你也不能這樣。”
“我不這樣,要等到什麽時候?老三,你比我還清楚,這事你怎麽就拎不清?雪嬌要懲罰,我們姿態也得做足了。不然,別人怎麽看今夏?”章夫人毫不客氣。
“媽,今夏對我成見就深,你這樣不是逼著她離得更遠嗎。”章懷遠皺眉。
“老三,一事歸一事,我想,今夏是懂大局的孩子。”
“大局大局,憑什麽她就得懂大局?她任性一下,為自己考慮一下,在你們眼中就不懂大局了是不是?”
“媽也不是這個意思。”
章懷遠哼了聲,啪一下掛了電話。
今夏洗好出來,走過起居室,見著章懷遠推門進來,又見他臉色,倏地一怔。
又發生什麽事,讓他看起來,這樣的急躁。
章懷遠看她緊抿雙唇望著自己,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扔下手機,朝她走來。今夏裹緊浴巾,走向梳妝台。
章懷遠也跟著過來,低頭看著鏡中的她,說:“還是長發好看。”
“短發精神。”今夏含糊應著。心裏惶惶然然,年少心性的她,曾為了愛留著飄逸的長發。後來,她一剪刀給了斷,便一直不長不短。這幾個月,日子過得慌慌亂亂,也沒有意識到頭發已經長了這麽長。
“別剪了,嗯?”章懷遠拿過毛巾,輕輕幫她擦著,動作僵硬,看起來有些滑稽。
今夏不耐,“別在這裏煩我。”
章懷遠不理她,手中動作也不停。今夏拗不過他,可以抬頭就看到鏡中他認真的樣子,更是胸悶。她知道,自己不能跟過去計較,可一見著這些,她就忍不住難受。他變了這麽多,自己並不見得高興。寧肯他一直冷冷淡淡的,而不是現在這樣,甚至帶著一點兒討好。
因她清楚,自己得到的口碑再好,也不及那個人。就像雙生子,長得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折騰了半天,她耐心快耗光了,他還樂乎。也不知是不是因弄了頭發,覺得長發著實煩,弄好了才說:“短發也很好看。”
今夏用夾子把頭發盤起來,章懷遠看了皺眉:“都要睡了,盤起來做什麽。”
“嫌麻煩早點放我走。”今夏擺弄著桌上的瓶瓶罐罐,往臉上塗抹。動作慢,講話的語氣也緩和,神態更是自然。
章懷遠聽了,臉色微微一變。
今夏在心裏歎氣,她也不知要拿他怎麽辦,是不是真等著父親出院,他們就去民政局。可她心裏橫著一根刺,時不時就出來戳她一下,連帶著全身神經都抽搐的痛起來。@
“麻煩我也認了。”他好像想開了,驀地就笑了。
瞧見他這樣笑,今夏有一絲恍神。她記起了那一年冬天格外的冷。在記憶中,從沒有一天,像在那個早晨那麽嘈雜和令人窒息。
那天,突然傳出來父親被調查。整個盛家上下,陰雲籠罩。後來,事情的發展超出她的想象,先是檢查出自己懷孕,在得知自己懷孕那一刻,盛家所有人的關注焦點都移到她身上。就好像她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她這根浮木,可以帶著他們安全離岸。
再後來,章家提親,章夫人約見她,問她的想法。其實不止是章夫人,所有人都在圍繞著她肚子的孩子展開論戰。那段時間,她日子過得晨昏顛倒,什麽都不去想
然後有一天,手機裏有一個陌生號碼。那天,她坐在宿舍的陽台上,心思像是天邊的浮雲,沒有定腳。她沒有接聽電話,後來同院的同學來叫她說有人找。她下樓去,才知道是章懷遠來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他會找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可她做了這麽多心裏建設,再次見到他,仍是不安慌亂。
他很平靜,一件黑色大衣襯得他更修挺,大衣下的襯衫,她還記得。那是上一次他們出行時,她不小心弄濕他的襯衫,買下同一牌子不同款式賠給他的,不想他會穿出來。
他看了她一會兒,問:“我們出去走走?”
她知道他為什麽來,但猜不出接下來他會跟她談什麽。
兩個人繞著校園,迎著懸掛在山頭的紅陽慢慢的走著。他問她一些情況,又說那天早上的變故,問她疼不疼。
那個早晨她都不哭,他這樣一句話,便令她淚如雨下。
他默默地望著她,在她哭夠了才問:“你真願意嫁給我?”
今夏隻覺自己的心都濕了,不管她願不願意,盛家女兒要嫁章家已是砧板上的事實。而她,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嫁給誰已無關緊要。更何況,這個人,是自己認識了十幾年年,默默關注了十幾年,並在心中留下一抹豔陽的男子。以往不敢想的、不會想的,統統在這一刻,全數倒向她。她清楚,隻要她點頭,這個她惦記著的俊美男人就會和她結婚。
她沒有猶豫,點頭說願意。
因為無力改變,那麽嫁給他,至少是自己認得。其實在那之前,她並沒有想過會和他連結,會和他走過這一生。
至今,她還記得他牢牢地瞅著她,有些冷清的夕光,包裹在這男人身上,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可侵犯的光輝。
他定著看她許久,說好,我們結婚。
躺下的時候,她忽然記起來,便問:“商小姐有些日子沒見著了。”
身後的人聽了,似是不滿,搭在她腰窩上的手,用力掐了她一下。痛感令今夏有一絲窒悶,可她緊抿雙唇不出聲。
章懷遠也憋悶,像為了解氣,埋頭進她雪白的勁間,張口就咬下去。
“屬狗的?”
“長點記性,下次可不隻是咬一口這麽簡單。”章懷遠悶聲說。
“你以為我想問?”
“今夏,我們好好過好不好?別再鬧了,你討厭我也好恨我也好,請看看朝朝。你看,他多想你,你舍得你狠得下心讓他沒有媽媽嗎?”
他低低咬話,字字直敲她心坎。章懷遠捏著她的軟肋,朝朝是她死穴,不管她掙脫枷鎖的意念多強大,隻要一觸及朝朝,她便無處可逃。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想法?”聽不到她回話,章懷遠也不是太在意。這隻悶葫蘆,他好像已慢慢習慣了。要是哪天,她忽然話多了,才覺驚悚。
“想聽什麽。”今夏悶著頭問。
“什麽都可以,說你想說的。”
“沒什麽可說。”
“怎麽會沒有?”章懷遠皺眉。
“我想說的你又不愛聽。”
“那撿我愛聽的。”
今夏氣悶,這個人,得寸進尺嗎。
“逗你的。”章懷遠自己先笑了,扳過她,並把壁燈擰開。今夏用手擋著光亮,章懷遠不許,撥開她手,對著她說:“知不知道,我娶你就沒有想過要分開。”
“可我們最後還是分開了不是嗎。”就像她也曾想過,他們會不鹹不淡走完這一生一樣。事實證明,設想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哪怕對方是章懷遠。
章懷遠看著她想,你走得再遠,握著那根線的人是他,遲早都要回來。
是的,遲早的問題。
他又想了想,認真道:“明天我們在家休息,哪也不去了。”
“你又打什麽主意?”今夏皺眉。
“改天再約吧,大哥又不急這幾天走,要走也得等爸出院。”
“章懷遠。”
“我這不是……”他想,怎麽就這樣倔呢,聽話一點不好嗎。他撩她的劉海,一絲擔心隱在他平靜的眼睛裏。他說:“明天人比較多,雪嬌也會去。”
今夏怔了一下,接話:“我又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我怕什麽。”
章懷遠心裏歎,就怕你膈應,怕你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還有一更,乘著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