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也正是這麽想的,“父皇早年就格外寵著老七,這次與大渝一戰算他命大沒事,回來父皇定是對他有讚賞幾分了,可依照父皇的性子,太子剛死他是絕對不會動立儲的念頭的……”

總所周知,太子的死皇上悲痛萬分,此時絕無立儲之心,可偏偏是陳家的小姐。

“王爺可安心,這北境之亂王爺尋得良機,借著救援的名義,手中已經握有阜寧和崇山兩處的兵權,如今朝著大臣也都以王爺馬首是瞻,皇上這次又讓您主持太子喪儀,這儲君之位不過是個早晚的事。”

張治洲寬慰晉王的話很是受用,但是晉王向來謹慎,“雖是這樣說,但是父皇的心思向來我也隻能猜出個幾分,不得十全,老七那裏還是要多費些心裏的,這次漠河之戰,他還是很得民心的。”

此時,門外又下來來報,說是陳王妃求見,張治洲俯身先行退下了,晉王點頭,這是應允了,張治洲才出了門,陳佳瑜便進來了。

“妾身參見王爺。”陳佳瑜俯身行禮,晉王抬抬手,“愛妃免禮,日後無外人在這樣的虛禮就免了。嶽丈大人辭世不久,王妃定是悲痛不已,奈何本王朝事繁重,等日後閑暇陪王妃四下轉轉。”

陳佳瑜微微一笑,“王爺得皇上器重,妾身未能幫著分憂已經多有不失了,還得王爺這般寬諒,實乃妾身的福氣。”

陳玉聰的死對於晉王來說是突然的,但是陳玉聰死之前帶走了暮狼先生,而暮狼先生至今未歸晉王自然以為已經被嶽父所害,而那一日對郭氏多有不敬,他也都是知道的,心中也是有些不悅的,所以陳玉聰的喪禮他也隻露了一麵罷了。

陳佳瑜並不笨,她自然知道,畢竟自從爹爹走後,這晉王去她房裏的次數明顯少了許多。陳佳瑜從袖口抽了些東西出來,放在了桌上,“妾身知道王爺近日應酬良多,身為王府的人自當為王爺分憂。”

晉王看了看桌上陳佳瑜推過來的東西,那是一遝銀票,瞧著數字倒是不小一筆,“王妃,這些是?”

“爹爹雖過身了,但早已將陳家的許多產業轉了出來,出嫁前將一些產業已經交由妾身打理,妾身如今隻身一人,這些銀兩也無用武之地,想著王爺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用得上的。”

晉王麵露驚喜之色,這些年為了儲位之爭,他所消耗的人力財力其實十分巨大,能得到這筆意外之財自然是欣喜的,陳佳瑜看著晉王,她心中不禁想起阿爹當初的話,陳家嫡女的身份遠遠不夠。

“臣妾嫁給了王爺,就是這晉王府的人了,王爺的榮辱也是臣妾的。佳瑜打理著阿爹留下的那些產業,定會全力助王爺登上帝位。”佳瑜突然走到晉王跟前,她附身就是一禮,而晉王連忙上前扶起她。

“愛妃如此付出,本王心中定是不會忘記愛妃的,他日本王若是得了這臨蘇江山,那愛妃便是本王的皇後,與本王共享天下繁華。”

佳瑜淺笑,略含著嬌羞,“王爺說笑了,姐姐比佳瑜先入這王府,日後就算是王爺得了天下,這後位自然應該是姐姐,佳瑜不敢妄想。”

晉王一愣,隨即說道:“你是陳家的嫡女,生來就是天下女子中最為金貴的,她與你自然是不能比的。”

佳瑜有晉王這番話,自然心中舒坦得緊,卻見晉王有些皺眉,“王爺可有什麽煩心的事?”

“說起你們陳家我的確有個犯愁的事,最新的消息,父皇賜婚你姐姐陳令儀婚配給老七了。”晉王把此時告訴了陳佳瑜,陳佳瑜的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驚訝,還有些憤恨。

“陳令儀,她害死了我爹,如今竟然想要嫁入皇室,居心叵測的女人。”佳瑜咬牙切齒地說道。

“父皇突然下的聖旨,就算她陳令儀別有居心,如今我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陳佳瑜眼珠子一轉,“王爺,我聽聞皇上龍體多有不適,身為兒媳理應盡孝跟前,王爺說是與不是?”

晉王一聽陳佳瑜的話就明白了些什麽,“你是想……”

陳佳瑜點點頭,她從晉王的眼神中已經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打算,她要進宮在皇帝身邊服侍,晉王凝眉,“父皇會同意嗎?”

陳佳瑜也有些擔心,“若是父皇不同意,那我可以進宮陪陪母妃,景寰要出嫁,她定是不習慣的。”

晉王覺得甚是有道理,“那我即可進宮去,有你在宮裏,本王也可安心些。”

“那你下去幫吧,我自個去找她。”說著景寰就提著裙擺進了院子,小全子一個慌神,突然想起師父吩咐了,這宮裏的主子要見陳小姐得先問過小姐,正準備追著去攔著,卻不想這十六公主步子快,都轉了彎了。

“這陳小姐難道比宮裏的主子們都精貴呢?”小全子本就疑惑,難不成為了陳小姐把公主攔了?想著不靠譜便就退了腳。

這景寰要尋的陳小姐正是林夏婉,她腳步自快進到後院的時候,林夏婉在要爐子旁邊打著盹呢,旁邊的宮女正要行禮,景寰示意她莫要出聲,那宮女便靜悄悄地出去了。

景寰坐到了藥爐邊上,她看著爐火照在林夏婉臉上紅撲撲地樣子,暖暖的倒也甚是好看。

此時小璃端著東西正好進來,看到景寰便立刻下跪,“奴婢參見公主。”這一聲林夏婉便驚醒了,景寰埋怨小璃,“你這丫頭,擾了林夏婉姐姐的好夢了。”

林夏婉看著景寰,對著小璃說道:“你且下去吧。”小璃便收拾這東西退了出去,而這時候景寰憋著嘴,“對下人姐姐比我寬容得多,我還是比不上的。”

林夏婉知道景寰這是故意說的,不接她的話茬,拿起地上的擅自,重新扇扇火,“我才來宮裏兩日,你今日才來,倒是比我預想的要早了些。”

“怎麽,你這是嫌棄我的消息晚了?與你說,我可是宮裏頭一個知道你進宮的。”景寰得意地說道,“那一日我皇兄說要讓皇嫂進宮來伺候父皇,是我跟父皇說不妥的,皇兄一直在說父皇近日龍體欠安,我便說了不如讓你進宮,一來你懂得些醫術,二來你既然要嫁給七皇兄,這早日進宮來盡孝也是好處。”

林夏婉歎了一口氣,“我說著誰給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沒成想竟然是你。”林夏婉這口氣是怪景寰的,可景寰卻不以為意,搶過林夏婉手中的扇子,猛地扇起來,這炭火起了灰,把她嗆得夠嗆。

林夏婉在一旁看著也算是解氣了,她重新拿回扇子,“這火經不起這大風的,不是太旺了就該熄了,以後你這操之過急的性子還是得收收。”

景寰在一旁看著林夏婉,聽著她那聲聲叮囑,“我自幼長在宮中,兄弟姊妹中沒幾分真情的,就像是皇兄,雖然我們一母所生,可是他眼中有的隻是權勢,說來姐姐更像是我姐姐似的。”

“公主這話到底是誇我還是拐著彎說我對你太無禮呢?”林夏婉反問一聲。

景寰隻瞪了她一眼,知道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同是陳家的女兒,我怎麽瞧著我那個皇嫂各種不順眼,倒是像迷了心似的覺得你不錯。”

提起陳佳瑜,這景寰就沒有一個好臉色,“我且不知道皇兄為何娶她,原先郭表嫂挺好的,不知道你可否知道,她嫁入後雖是平妻卻各種欺負郭表嫂,郭表嫂身子也是不好,前些日子我那小皇侄又染了天花,這下可好了,她竟將郭皇嫂他們趕去了浮山,那裏荒涼得緊……”

這些事,林夏婉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聽著也的確是陳佳瑜會做出的事情。

林夏婉知道陳佳瑜也進宮了,早上來給皇上請過安了,看到她時,表麵上親昵地喊了一聲姐姐,可是心底怕是恨極了她,她也未給她好臉色瞧。

“無論她如何,你也見不了幾日了,過幾天就該離京了吧?一切都可妥當了?”

景寰點點頭,“也沒什麽需要我自個兒準備的,這奉域也不是什麽荒蠻之地,那裏該有的怕是都有,聽說那大司命官位挺高的,自然不會缺了我這些。”

林夏婉點點頭,“西北戰亂之時我與奉域的將軍頓卡有幾分交情,我會寫信給他,介時若你在奉域,臨蘇這裏山高水遠的,他也可以給個照應,定是不會讓你太委屈了。”

景寰張開雙臂緊緊地環住林夏婉,“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快,當時你用兩情相悅的婚事迷人我斷了與嚴湘的婚事,卻不想最後我還是成了聯姻的工具。”

林夏婉溫熱地拍拍景寰的後背,“日後你會知道的,皇上對你還是用了心的。”林夏婉知道皇帝對景寰還是存了憐惜之心的,皇帝亡故後,晉王與賢王隻見必定有一場鬥爭,而景寰畢竟是晉王的妹妹,留下不一定是好事。

“我知道父皇疼我,身為公主這也是我的責任,我不願他,日後我身在奉域定也會以臨蘇利益為先,不會忘記我是臨蘇的公主。”

林夏婉看著景寰,這一年不到的光景,景寰真的長大成熟了許多。

“你可還記得,當時在芙蘭牧場給嚴湘的尹家小姐?”景寰突然問道。

“記得,她怎麽了?

“她出嫁了,我也是聽說的,她相公也是一員大將,叫做林浩文……”

“林浩文呀,我認識的,是個不錯的男人……”

兩人圍著藥爐細細聊了許多事,景寰與林夏婉說了自己的小秘密,臨走的時候,林夏婉喊住了景寰,“公主,為何你沒有問我要嫁給賢王殿下的事?”

“我依舊記得那一日姐姐與我說得話,我寧願相信這世上真的是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雖然我無緣擁有那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