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瑜的斷靈珠不是白給我的,她要我發誓此生不與你相認。”嚴湘記得那一日陳佳瑜的樣子,那樣的歇斯底裏,他才知道原來她那般的恨林夏婉,“她不信我的誓言,所以在我的身上中了蠱毒。”
林夏婉沉默著,陳佳瑜對於嚴湘是用了真情的,她從懷中取出了那一隻哨子,“她為了不將這哨子落入晉王手中,托付給了我,她對你……”
“她的情誼我知道,可是你是知道的,此生我眼中心裏怕是容不下旁人的。”嚴湘說著話的時候也未去看林夏婉,隻是一句感歎,他自然知道情根深種的苦,也很感激陳佳瑜一念之間救了他的性命,卻也是為了他丟了命。
林夏婉看著他,伸手拉過他的手,“你莫要在我麵前顯得這世間隻有你一人這般專情,我知道你心中有氣,可是我答應林炎的婚事不過是保淩雲姐姐一條性命,等我讓尚步雲接了她走,我便……”
“你便什麽?”嚴湘凝眉道:“我知道你心裏的盤算,不許有這樣的念頭。”
“你知道的,不然在宮牆外也不會違背了誓言獻聲救我。”林夏婉這麽說是嘴角含著笑,“這世上,你總是最知道我的。”
“真是嚇我半條命又沒了,你可莫要糊塗,既然你說你不是誠心交給七殿下,那也不會為了這些名譽名節送了性命。”
“我自不是為了那些,隻是好不容易有了緣由,這走的也不算丟了陳府的顏麵。況且,我也算是能完成最後一點心願,我心中記得是婉楚的,我陳家那麽多條人命,這血債必須血償……”
這麽說著,嚴湘自然要開口問林夏婉此時的打算,但是林夏婉一個眼神製止了他,靠近他的身側,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你可願意與我一道?”
“你如此逼我出來,自然這上刀山下火海都是要一道的了。”
“你我夫婦一體,便是我餘生所幸了。”
“免禮免禮,早就說過,你我隻見何必見禮,日後就是兄弟,我虛長你幾歲,喊我一聲大哥便是。”晉王此時見到嚴湘臉上能笑出花來,心中很是慶幸那時候聽了林夏婉的提議。
嚴湘擺擺手,“不可不可,王爺便是王爺身份尊貴,不可亂了尊卑,不然這日後如何服眾!”嚴湘說著話朝外頭喊了一聲,“帶進來!”
晉王伸頭朝著外麵看,隻見嚴湘的兩個部下五花大綁著一個人進來了,這個人正是晉王的表兄董誌良,也就是他舅舅的二房庶子。
“大戰在即,他作為一個副將,竟擅自離了軍營尋花問柳,延誤戰機,讓我軍損失了上千人,敢問王爺,該如何處置?”嚴湘說完了就往邊上一站,而此時被綁著的董誌良卻按耐不住了,“表兄饒命啊,我不過是……不過是……”
被嚴湘抓了直接送來這裏,盔甲都還未穿戴整齊,晉王看了自然是明白沒有冤枉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的這些親戚在軍中大多也都是蛀蟲,可是奈何董家府兵眾多不能奈何,他一皺眉,“軍中何來兄長,董副將,你如今是牧元帥的副將,自然由他全權發落。”
嚴湘昨日才在軍中打死了一個瀆職的參軍,董誌良此時一聽晉王不管要將他交給嚴湘,心中不驚,嚇得出口就罵道:“嚴湘,你算什麽,不過是一個外姓人,這裏還是我董家人說得算。”
“董副將這話的意思,日後王爺攻進京都去,這天下不姓林反倒要姓董咯?”林夏婉從外頭走了進來,這一句看似輕巧的提問,晉王的臉色已經大變,這董誌良也是個草包,竟沒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對著林夏婉就罵道:“你這妖婦,休要在這裏妖言惑眾……”
“夠了!”晉王怒吼一聲,對一旁的參軍使了使眼色,“送到侯爺那裏去,就說本王是沒資格教訓他,任憑侯爺處置吧!”
董誌良就這麽被拉走了,林夏婉與嚴湘交換了一個眼色,“王爺,這恐怕不妥吧,畢竟侯爺的手裏……”
“就算是他董家府兵眾多,可一群酒囊飯袋也上不得台麵,雖他們如何想去吧,北野帶兵從嚴才是對的,也是為我日後考慮。”晉王這麽說道,轉頭看了一眼嚴湘,“豫州的戰報我看了,你不虧戰神這個稱號。”
“王爺謬讚了,”嚴湘頓了頓,“豫州一戰雖然勝利了,但豫州卻已經是一座空城了,他們像是知道一定會失敗,糧食金銀都早早轉移了。”
晉王聽到這個消息難免有一些失望,“哎,他們也不傻,你先頭那些戰績他們看在眼裏,自然會早做打算,轉移了也是正常,隻是方才你進門說京城還早著是什麽意思?”
“王爺明鑒,我軍雖連連都是勝仗,但是耗損是在太多,本想著占領了豫州能補給補給,可如今也是做空了。”嚴湘說道,晉王聽著也覺得甚是有理,自己有多少家底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林夏婉接著說道:“如今我們占據的城池雖多,可戰亂過後也無什麽富裕的糧食錢財,王爺此時若是操之過急,就算北野他是戰神,怕也是一人無力回天。”
“你們說得有理。”晉王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嚴湘,“既然你們思慮這些,那定是有解決的良策。”
林夏婉微微一笑,“既然與王爺榮辱與共了,自然會好好盤算的。”她走上前一步,晉王讓參軍關上了門,隻聽林夏婉說道:“既然我們自己已經窮盡了,不如找些幫手。”
“幫手?”晉王看著林夏婉好好琢磨這兩個字,自然有些明白意思了,“我與大渝有幾分交情,若不然……”
“不可!”林夏婉一口否決了,“那大渝狼子野心,若是王爺與他們交涉,就算是日後勝了,這大渝定也是會不依不饒的,那可是個無底洞。”
晉王覺得也是很有道理的,畢竟這大渝的人他打過交道,對臨蘇的國土向來就是虎視眈眈,他也怕是給自己日後尋了麻煩,“那姑娘之意?”
“若是王爺信我,我可舉薦自己的義兄,奉域如今的兵馬元帥頓卡元帥。”林夏婉這麽一說,晉王沒有也是有些微微皺著,“這奉域國弱,自然也不是隨意願意幫忙的,我想著王爺若是應允事成之後給他們兩座偏遠的小城池,自然他們也是會為王爺竭盡全力的。”
晉王此時反倒覺得十分可行,兩座城池,而且奉域在西北很是荒涼,這買賣自然不算虧的,他再問了一句,“可真的可靠?”
“隻要王爺應允,信得過我,自然是可靠的。”
“對你,本王自然是信得過的,那你且去試試!”晉王想著成大事還是要一搏的,心一狠,“我手書一封與你,你自可代表本王與奉域聯係,隻要他們助我成王,我自然不會虧待他們。”
林夏婉淺淺一笑,附身一禮,“諾。”
在晉王的心中,似乎已經好事將成了,而此時的林夏婉的心中卻是冷笑一聲,終是上鉤了。
嚴湘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把摟過她的腰,盯著她的眼睛,附身落下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卻也讓林夏婉的臉紅了一片,“後頭還有人呢。”
“與自己媳婦親熱,他若回去告訴了晉王,晉王怕是也不喜聽的。”嚴湘緊了緊林夏婉腰上那隻手,將她抱的更緊些,林夏婉也懶得掙紮了,隻聽他在自己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莫要胡思亂想,於我而言,隻要有你伴我餘生,其他便不足一提了。”
嚴湘說的其他,是他嚴湘的聲譽,畢竟世人並不知道他此時並不是在幫叛賊晉王,可是他怕是很難告訴世人,為何他可以連連獲勝,卻也不是在幫。
“我知道我很好。”林夏婉瞧著嚴湘,竟不害臊地說了這話,“將你迷惑得連名譽身份都不要了,你說日後史書裏可會有我一筆,將我說成狐媚的妖精?”
“哈哈,世人哪裏會信,你這般連個媚字都稱不上的妖精……”嚴湘說完就鬆手要跑,林夏婉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嚴湘吃痛地笑著,“我胡說的,我家娘子最是嬌媚,最是嬌媚……”
林夏婉這臉蛋不知道是羞紅了還是氣紅了,隻是紅得快要炸了似的,嚴湘瞧著心頭一熱,俯下了身子便又是一個偷香,林夏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子。
“你一人在此處,可要當心些。”嚴湘歎息一聲,真心放不下林夏婉一人留在晉王身側,“要不你尋個借口,到我身邊來吧。我見他此時對我們也甚是放心了。”
林夏婉搖搖頭,“莫要做這個心思,這晉王可甚是疑心重,我若是不留在他身側,他那裏會如此放心你我,雖然你連連打了勝仗,可是若是沒我在他身側,他定是怕你陣前倒戈的,畢竟從前你與他可是不對盤的。”
林夏婉這話說得自然是對的,隻是嚴湘心中更心疼她整日在虎狼之側。
“你不是將哨子給了他,他還是不能全然信了你我,這點膽魄也是小的可憐。”嚴湘感歎一句,卻被林夏婉出手堵住了,“又要胡言亂語了,小心探子。”
嚴湘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的意思,可臉上卻很是不情願,林夏婉鬆開手將手附在了他的手腕處,外人看來她是牽著他的手,實則她是在給他把脈,“師兄可到了?”
“據消息該是到了,”嚴湘小聲說著,“所以我才故意找人將那董誌良騙著去了窯子裏尋花問柳的,延誤了戰機,本就知道他是晉王安插在我身旁的探子,我素日裏都是小心應付著,你師兄要來了,他若是在我定是會被發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