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林夏婉本能地將阿萌往身後一拉,裝作氣勢洶洶的樣子瞪著黑衣人,想要震懾對方。

“嗬。”黑衣人輕輕扯下麵罩,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說:“堂堂林家小姐,竟光天化日之下扮成男人到青樓閑逛,若是傳出去。”黑衣男子一步步向林夏婉靠近,輕聲說:“不知會對林大人造成什麽影響啊。”

意識到來著不善,這個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有意無意地往爹爹王父親身上引……一定不能被他抓住什麽把柄。

於是林夏婉淡定地回絕:“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林家?在下從未結識過哪位姓林的人家,”說著裝傻扶了一下腦袋,裝作思考的樣子:“哦,對了,在下裴良,閣下幸會!”

“你大可不必裝傻,我隻是來提醒你一下,注意好自己的言行。”黑衣人冷冷地說:“順便給你提個醒,那幾紮白茶……最好還是丟掉吧。”說完便消失在了一個巷子裏。

林夏婉還沒反應過來,正準備追上去,卻被阿萌拽住了衣角。“小姐。”林夏婉轉身,隻見阿萌淚眼汪汪地望著自己,瑟瑟發抖地說:“小姐……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天都快黑透了。”

“好。”見阿萌這般恐懼,林夏婉便放棄去追黑衣男子。

二人匆忙趕到家中,從圍牆翻入,三下五除二地換了衣服,還沒敢大喘氣的林夏婉急忙跑到小廚房,找尋王芙安送給自己的幾紮白茶,卻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就在她正疑惑不解之時,劉尚突然出現在小廚房的門口,“小姐……你在找什麽?”

“啊?”突然出現的劉尚把林夏婉嚇了一跳:“劉尚,你有見芙安送我的那幾紮白茶嗎?我記得我把它們放在了這裏……怎麽找不到了呢?。”

“小姐,奴才沒有見過什麽白茶,會不會是小姐記錯了?”劉尚說道。

“哦。”林夏婉點點頭:“好吧,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嘶……我把它放在了那裏來著……?”

“小姐,”這時阿萌匆匆跑來小廚房,喘著粗氣說:“不好了小姐,官府的人來了!”

“什麽?官府的人?”林夏婉驚訝道。

“對,……他們說林府私藏聖物,下命全府搜查……呼。”阿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姐您趕緊到老爺那裏吧……呼……老爺在大廳呢!”

林夏婉一聽趕忙跑向大廳,她看到府邸的門口全是官府的人還有一群禦前侍衛,暗叫糟糕,難道是皇上派人來查的?難道……是和那幾紮白茶有關?

林夏婉的心髒緊張地快要跳出來,萬一自己的一時疏忽,給父親惹來殺身之禍……嘖,那幾紮白茶果然有問題!

她一步一步跑到父親跟前,努力平和著不穩的喘氣,壓抑著心髒的狂跳,故作平靜,裝傻得問道:“爹爹,這是出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人?”

“沒事,婉兒,”林城麵色凝重地寬慰道:“隻是聖旨下來,說是聖上有東西找不到了,派人來找。”

“哦、哦。”林夏婉點點頭,心想著,皇上丟了白茶?怎麽可能,皇上最不缺的就是東西,他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何故為了幾紮茶葉而大費周折呢?除非……除非是有奸人誣告,說聖上賜的東西被偷了……

而唯一有權利誣告的人,也就隻有王氏一族了,要知道,王大人可是聖上唯一賞賜的宦官啊!

想到這裏,林夏婉越發慌張,現如今白茶還沒找到,也許正被她放置在不知道宅邸的什麽地方,萬一被找到,那可是百口莫辯的處境。她無妨,隻是,林城定會因她而遭殃,而這一切事故的受益者,便是王啟和他的女兒王芙安!

隻是因為容貌聲音長得神似現世的好友,林夏婉就完全放鬆了警惕,此時的她後悔不已,卻又束手無策。隻能等著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等到那幾紮白茶被找出來……

“報告大人,整個府邸現已搜變,並未發現有私藏禦用白茶!”這時,一名搜捕官員跑到禦前侍衛跟前報告道。

什麽?林夏婉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聽到這聲匯報終於落下去點兒,可是……白茶那裏去了?

“確定每個角落都仔細搜查遍了嗎?”為首的禦前侍衛威嚴地問道。“是的,大人!”

“呼。”林夏婉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那幾紮白茶現在在哪裏,但是好在就目前看來是沒有危險了。

“林大人,”那名禦前侍衛雙手做輯道:“既然在大人府上沒有被盜聖物,那麽在下就告退了,打擾了大人和小姐休息,還望大人多多擔待。”

“無妨,”林城平靜地回答道,仿佛早就料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結果。“找到被盜聖物最要緊,辛苦你了。”

說完,禦前侍衛便帶著全部人馬退下,奔往了皇宮的方向。待所有人都走光,林夏婉才開口詢問林城。

“爹爹,那幾紮白茶。”

“是我讓劉尚燒掉了。”林城說。神色堅定地看向林夏婉,柔聲道:“婉兒,日後受人恩惠之前,一定要想婉楚恩惠的緣由,不可因為自己的喜好而隨意收取,因為你身上肩負著的,是整個林氏家族,你可明白?”

“是,婉兒明白。”林夏婉慚愧地說。

“哎。”林城歎了口氣,說:“那日,是王芙安推你下水的,你可知道?”

“我……隻是些猜測。”林夏婉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一直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斷定是她推我下水的……而她待我又極好,所以……我便一點也打消了之前的懷疑。”

“我的傻女兒,”林城無奈道:“你要記住,帶你上過天堂的人,也會有一天帶你下地獄,而也許事實上,那個人帶你上天堂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你推入地獄……你可明白?”

“婉兒明白了,爹爹,對不起,是婉兒不好。”林夏婉低下了頭。

“這次幸好我早有堤防,王啟近來在朝中總是與我作對,想必是為了排除異己,而她的女兒又推你下水,我這才高度警惕起來。”林城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次有驚無險。”

林夏婉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埋怨自己的掉以輕心,若是早就想到王芙安下了這樣的一步棋,也不會造成今日的緊張局麵。幸虧父親早有察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見女兒神色難過,林城笑道:“好了,吃一盞長一智,早點休息吧孩子,今天讓你受驚了。”

“是,父親。”林夏婉應了一聲,便回屋了。

是夜,林夏婉躺在**,左翻右翻地睡不著,她想著多虧了那個半路攔截的黑衣人幫她躲過一劫,如果沒有他,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是……他又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呢?

想起父親剛剛教誨的莫要輕易受人恩惠,林夏婉不禁有些不安,那個黑衣人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呢?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些?還有,為什麽知道她女扮男裝?為什麽要提醒她?

……

這一切疑問交織在一起,讓林夏婉夜不能寐。直到天亮,林夏婉才意識到,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走出宅邸,林夏婉決定到昨天黑衣人消失的小巷子附近,尋找一些有關黑衣人的線索。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夜色太濃,而他的一身黑色又與夜色融為一體,唯一讓林夏婉留下印象的,是那雙眼睛,黑衣人摘下麵罩後的那雙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灰色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的,閃爍著一點點光亮。但也就是那一點點光亮,明明微不足道。卻仿佛可以照亮那一整個夜晚,至少,照亮了林夏婉的夜晚……

早晨的巷子與昨夜的完全不同,比起喧嘩與恐怖,倒是多了分祥和與安寧。

早起的商販打理著攤位,等著第一批銀兩裝進口袋;錦翠閣的大門還沒打開,不過裏麵倒是傳來了陣陣琴瑟之音,想必是歌妓們在練習。

林夏婉思索片刻,自己現在是女裝,如果去找蘇妙娘……

“叩叩。”在經曆了大腦的高速運轉和糾結後,最終,林夏婉還是敲開了錦翠閣的門。

“吱呀。”開門的是顧小煙,她見林夏婉,並沒有認出來,隻是覺得這位姑娘好生眼熟。具體是誰啊,在哪裏見過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顧小煙打量道:“敢問姑娘,何故與此?”

“請問蘇妙娘在嗎?我是她的傾慕者,今日一來,是有要事相談,麻煩姑娘帶路。”林夏婉拱手做輯。

顧小煙遲疑了片刻,來找蘇妙娘的人確實不少,不過大多都為男性,都是妙娘的追求者,如果來的是女性,那八成是某位少爺的正房太太……那可是門都不敢開的。

可是,像林夏婉這樣儀態大方的妙齡少女到訪,卻是實屬第一次,而林夏婉還如此恭敬,像是真正來拜訪一位琵琶技藝高超的人,於是顧小煙微笑道:“姑娘請進。”

還在收拾中的錦翠樓有些淩亂,一片昨夜歡愉的景象,地上掉落著碎掉的酒盞,到處灑滿了酒漬和碎花,空氣中充斥著酒精和香粉的氣息……

“蘇姐姐,有人找你。”顧小煙掀開一習紅色輕紗幕簾,隻見蘇妙娘正端坐在其中,擦拭著琵琶。

“蘇姑娘好,小生這廂有禮了。”林夏婉行了一個男子禮,挑眉看著蘇妙娘。

“是……是你?”蘇妙娘驚訝得險些鬆掉手中的琵琶。“你是裴公子?”

“正是。在下裴良,打擾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