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總覺得眼前的畫麵有些怪異，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算是反應過來，這小女孩衣衫襤褸，可她身後站著的婦人和小男孩穿著卻比較幹淨。
他們的衣服說不上華貴，可連個破洞都沒有，與小女孩的穿著形成了鮮明對比。
後麵兩個人是誰方曉不知道，可直覺告訴她，那婦人應當是小女孩的親娘。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趕緊走趕緊走，別耽誤我們家做生意。”
人群在，胡牙人帶著牙行的仆從趕過來，將看熱鬧的人都趕走，絲毫不客氣。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之後，胡牙人這才看到方曉三個。
“方小姐，你怎麽還在這兒呢？”胡牙人詫異地問道。
“我看這邊人多，就想著湊湊熱鬧。”方曉尷尬的笑了笑，衝著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抬了抬下巴，問道，“胡牙人，這是什麽情況啊？都要賣身葬父了，怎麽沒去你們牙行？”
提及這個，胡牙人就一臉晦氣的樣子。
“快別說了，我看著這三個人就來氣，那小女孩還好，重點是她後麵的親娘跟弟弟。”胡牙人看了那邊一眼，白眼都翻上了天，“方小姐是不知道，這婦人其實帶著孩子效果我們牙行，當時我們想著孩子還不錯，手腳也還算麻利，就準備把人賣下來，到時候好賺個差價賣出去，可沒想到那婦人獅子大開口，硬說這孩子得賣個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是最上等的良仆都不一定能夠賣得了十兩，更別說是一個連十歲都不到的小女孩了。
當時胡牙人以為那婦人在跟自己開玩笑，反複確認了之後才知道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女兒能夠賣得了十兩銀子。
“我當時見她獅子大開口，就說這筆交易不做了，沒想到這婦人竟然當場就動手打罵孩子，踢得那孩子直吐血。”胡牙人想起當時的情況，白眼再次翻上了天，“我見過狠心的親娘，但是沒見過對孩子這麽狠絕的，她邊打孩子，還邊說孩子是個廢物，連十兩銀子都賺不到，早知道就不應該養著她……”
後來還是胡牙人看不下去了，讓人攔住了那婦人，之後讓她帶著兒子女兒離開。
可沒想到這婦人出了牙行之後並沒有走遠，反倒是在附近讓女兒跪著乞求路人，說要賣身葬父。
說到這裏，胡牙人再又忍不住翻白眼了，越說越覺得生氣。
“這幾天我幾乎天天都要帶著人出來趕他們，可當天趕走了，第二天他們又來了，真是煩死人。”胡牙人邊說話，邊又叫自己帶出來的人去趕人。
於是方曉就見著牙行的幾個人朝那三人過去。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倒是抬頭看了一眼，但立馬就被後麵的女人打了一巴掌後腦勺，“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哭，最好是趕緊有人把你賣了，不然你爹怎麽埋啊？”
被這麽一打，小姑娘頓時哭得更加厲害了。
牙行的人看不過去，讓那婦人趕緊離開，可婦人嘴上說著好，卻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下接一下的動手打人。
又有路人經過，都覺得看不下去，可那婦人卻梗著脖子說他們要是買得起人就把人買了，買不起就不要多管閑事，她的女兒她想怎麽打怎麽打。
“啪”的一聲，重重地巴掌落在了小姑娘的臉上。
麵對牙行趕人，婦人越發暴躁起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去求人，要不到錢我們怎麽回去？你弟弟可一天沒吃東西了，你難道要看著我們餓死嗎？！”
小姑娘被打的那半張臉迅速腫了起來，她嗚咽著，一個勁地開始給路過的人磕頭 ，哭著哀求道：“求求大家把我買了吧……求求大家了……”
方曉越看心裏越不是滋味，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止，卻發現李璧拉住了她的胳膊，衝著她輕輕搖頭。
“再這樣下去，那孩子很可能被-打-死。”方曉蹙著眉頭說道。
“不會的，那婦人的目的是要將孩子賣了還錢，不會要她的命。”李璧解釋道，“而且牙行那幾個人都在，可那婦人卻無所謂，你就算去勸告阻止，她大概率也不會聽，甚至還可能傷害到你。”
趙景恒看得也心揪，“難道就隻能夠這樣了嗎？那孩子也太可憐了。”
攤上了這樣的親娘，實在可憐。
“沒辦法，那婦人對兒子可寵愛著呢，誰讓這孩子是個女娃娃呢。”胡牙人哼聲開口，又準備讓牙行的人加大力度。
如果婦人不肯走，就動手把他們的東西都扔了，把人給抬走。
牙行的人剛說了一聲好，就被方曉給叫住。
“胡牙人，我想要買下那可憐的孩子，你看能不能幫我一下？”方曉看著胡牙人問道。
這買賣奴仆的事情自然是牙行最熟悉，應該有些什麽流程，需要什麽文書，牙行都能夠弄好。
方曉雖然是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想要幫小女孩一把，但她並不打算直接跟婦人做交易，那婦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兒。
聽到方曉要買人，胡牙人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方娘子，你要買人，我們牙行多的是。”胡牙人開口說道，“這樣年紀的女娃娃好幾個呢，都十分聽話，何苦要這麽一個人呢……”
胡牙人實在不能夠理解。
他剛才可已經將話都說得很清楚了，那婦人開價要十兩銀子呢，這錢放在他們牙行起碼可以買兩個相同類型的女娃娃了。
但方曉是因為要買人才想著買下那孩子，純粹隻是聽胡牙人說了那麽多覺得孩子可憐而已，不然她剛才要買年紀小的就已經買了。
“那孩子實在可憐，要是沒見到就算了，既然看了我不能夠當沒有這回事。”方曉無奈笑了笑，“煩請胡牙人幫我這個忙，中間費用我會照付的。”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胡牙人也沒有再囉嗦，當即點頭就朝著那三人走了過去。
他擺擺手示意牙行的人先不要趕人，而後對這婦人說道：“你這孩子還是要賣十兩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