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荷站在安凝樓前已經整整八、九天了。

每天,她都會一大早便跑到安凝樓前來等平安公主,可平安公主始終沒有出來見她一下,鈺靜不忍心出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蘇嘯夏你就回去吧。”她說著,“都這麽多天了,公主要是想見你,早就見了。既然她有心不見你,你就是再等上個八、九天,也沒有用的。”鈺靜說著,見蘇小荷沒有反應,便繼續開口,“公主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會出來見你的。”她說著,蘇小荷搖搖頭。

“我隻想和平安公主解釋一下,我和傅大將軍之間--”

鈺靜打斷了蘇小荷的話:“你與傅大將軍之間究竟如何公主並不在意,所以你還是走吧。”鈺靜說著轉身就要走,蘇小荷連忙又叫住她。

蘇小荷咬了咬嘴唇:“鈺靜,我--”

蘇小荷的話沒說話,鈺靜又一次打斷了她:“你趕緊走吧,就這樣一直站在安凝樓前,被別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說什麽閑話。”鈺靜說著,然後抿了抿嘴,“蘇嘯夏,你還嫌害得平安公主不夠慘嗎?”

“啊?”蘇小荷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鈺靜的聲音徒然變大:“蘇嘯夏,你不要再糾纏著平安公主了!”

蘇小荷還想說什麽解釋,接著隻見鈺靜臉色突然一變,跪在了地上,接著安凝樓的人都跟著俯身跪在地上:“參見離皇。”眾人齊齊說道,蘇小荷一個踉蹌跟著跪在地上。

這是蘇小荷第四次來到皇宮正殿,裏麵的擺設她已然熟悉,可滿眼的金黃色依舊閃得她眼睛難受。她與平安公主一起跪在地上已經快半個時辰了,膝蓋有些發麻,可離皇依舊閉著眼睛不言語,整個殿裏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接著,隻見敏公公惦著小步子跑了進來,小聲地趴在離皇身邊說著:“傅大將軍傅傾聖來了。”

離皇終於睜開了眼,嘴角微微一挑:“哦?終於來了啊。”敏公公哈著腰連忙又點頭。

離皇冷冷一哼,握著龍椅椅臂的手一緊:“嗬,我倒要看看,這個傅傾聖能為他喜歡的人,做到什麽地步。”

天啊!離皇該不會是要用平安公主或者她自己來逼著傅傾聖做什麽事情吧!蘇小荷心裏蔓延開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緊緊咬著牙,腦子飛快地旋轉想著各種可能與應對的法子,接著,便聽見有人走進殿裏的聲音,腳步不輕,很熟悉。

傅傾聖就跪在兩人後麵一點的位置,見他來了,平安公主率先喊出了聲:“皇兄,我要取消與傅傾聖的婚約。”

離皇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掃向傅傾聖,傅傾聖依舊服了服身,沒有回答,這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態度讓平安公主再一次憋不住,她又喊了一句:“皇兄,我不要嫁給傅傾聖。”

離皇挑挑眉:“當初說要嫁給傅傾聖的是你,現在說不要嫁給他的還是你,你這是當婚姻如兒戲?傳出去,我們離國還要不要臉了?”

離皇的聲音不大,卻威嚴得很,蘇小荷下意識地打了個顫,平安公主依舊倔強地昂著腦袋:“就是不想嫁了,現在不想嫁了。”

她說著,接著,就見離皇的手一指指向蘇小荷:“是不是因為她?”離皇說著,蘇小荷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直接喊出了聲。

“離皇明鑒,傅大將軍與我,絕對沒有絲毫關係,傅大將軍......隻是救我而已,我--”

“朕有說你與傅大將軍有關係嗎?”離皇狠狠一拍椅臂,蘇小荷連忙不敢開口:“荒唐!竟然敢在朕麵前大呼小叫!”蘇小荷嚇得連忙閉嘴不敢說話,平安公主撇撇嘴,不滿地站起身。

她的聲音充滿了撒嬌的味道:“皇兄,人家就是不想嫁給傅大將軍了,隻是因為人家不喜歡傅大將軍了,和這兩人都沒關係。”她說著就要跑上去拉住離皇的胳膊了,離皇卻用冷冷的目光將她掃回。

離皇的表情很明顯地告訴了平安公主,她說的話,他不想理會--喜不喜歡傅大將軍又如何,這並不妨礙他們成親。

平安公主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突然不說話了,像是在想什麽東西。正殿裏一下子又變得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平安公主才又開口:“如果我說,皇兄逼我嫁給傅大將軍,我就以死謝罪?”

離皇一挑眉,不做回答。

平安公主連忙又開口:“皇兄,我得了嫁人就會死的病。”她又說著,這一次,就連蘇小荷都無語地撇撇嘴。

平安公主再開口:“皇兄,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她說著,離皇依舊不回答,蘇小荷心裏喊著救命的閉上眼。

“那…..皇兄,如果我說隻要不嫁給傅傾聖,任何條件你開口我都答應呢?”平安公主小心翼翼地說著,離皇依舊一動不動。

接著,殿裏是一片寂靜,時間走得異常慢而過,蘇小荷都快無聊地要數自己心跳次數了,平安公主突然再次開口,而這一次,她說了一句話,“驚豔”全場:“皇兄,我已經與其他人有肌膚之親了。”

離皇大怒:“平安!荒唐!”

平安公主的表情平靜又堅定,蘇小荷的腦海裏再次出現了雪天桃花林裏的一幕,平安公主狠狠吻著席易王子的唇,席易王子緊緊摟著平安公主的腰,他們一起滾在雪地裏,如火般纏綿著,交織在一起。四周漸漸靠近的火、越來越響的喧鬧聲、還有不可挽回的後果,對於那一刻的他們而言,都隻是浮雲一般,他們如此親密地擁抱著對方,那一刻,蘇小荷覺得,他們一定是深深愛著對方的。

離皇又說了什麽蘇小荷沒有聽得太清楚,隻是在幾分鍾後,離皇勃然大怒將一旁的茶杯摔碎在地,而麵前站著的平安公主突然一顫,蘇小荷突然聽到敏公公大喊一聲:“平安公主!”她猛然抬頭,前麵的平安公主滿臉蒼白,如張紙般,哄然倒地。

安凝樓的燭光突然亮起,樓前聚集滿了太醫,還有好幾個宮女不斷地進進出出,傅傾聖不知道去了哪裏,蘇小荷一人跪在樓口,離皇站在她的麵前,沒有離皇的允許,她不敢亂動絲毫,她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替平安公主祈禱,直到其中一個太醫突然推開門,對著離皇小聲地說著:“皇上不必擔心,平安公主隻是急火攻心,所以才暈倒。”他說著,離皇明顯鬆了口氣,“隻是......”太醫突然頓了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表情讓離皇與蘇小荷的心同時懸了起來,猶豫了好一會兒,太醫才慢慢開口:“隻是......平安公主顯的是喜脈。”

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整整三天,絲毫沒有想停止的跡象。蘇小荷坐在屋子裏,門口有軍長守著,她想出去也出去不了,外人想進來也進來不了。

她還記得三天前,在安凝樓前,離皇得知平安公主懷孕的時候,他一把拔出一旁侍從腰間的劍,一揮直接抵住跪在地上的蘇小荷的脖子:“說!是不是你輕薄了公主!”離皇怒吼著,蘇小荷嚇得不敢言。

離皇的劍刺得更深了,蘇小荷都能感到這劍抵住她喉嚨的觸感,她顫巍巍地開口:“不是。”她否認道,不料卻引得離皇更加的憤恨。

“敗類!”離皇大喊,“敢做不敢當!”接著,蘇小荷隻感到脖子上一疼,很疼很疼,再接著,便有溫熱的**順著脖子留下,還夾雜著一股鐵鏽腥味。

肯定是脖子見血了。蘇小荷心想著,可麵前離皇絲毫沒有解氣的跡象,他握著劍的手越發得用力,蘇小荷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蘇小荷以為,離皇就要把她殺死在這裏,她緊握著雙拳,甚至都不閉眼,死死盯著麵前的離皇,心想著要見證自己的死亡,然後一個人影突然站出在自己麵前,用手握住離皇的劍不讓它再傷害她。

離皇顯然是更怒了,他喊人名的聲音都在顫抖:“傅傾聖,你這是想造反?”

傅傾聖的聲音很冷靜:“離皇,臣不敢。”他說著,“蘇嘯夏的命事小,皇室的名聲事大,離皇若不仔細核查此事就妄下定論,殺對了還好,要是殺錯了,這事情傳出宮外,又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恥笑。”

離皇冷冷一哼,劍是收了,可臉色依舊難看:“怎麽?你這是說我冤枉了他?”

傅傾聖連忙抱拳跪下:“臣不敢!”他說著,“臣隻是相信他,蘇嘯夏是臣的部下,臣相信,臣的部下不會做出這種忤逆天道之事。”

傅傾聖說得誠懇,離皇拂了拂袖子,不回答。傅傾聖低下了頭,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好一會兒,離皇才幽幽開口:“傅傾聖,如果最後朕查出,此時是你的部下所為,你該當何罪?”他問。傅傾聖想都沒想,絲毫沒有猶豫地回答:“以死謝罪。”

蘇小荷被這話一驚,猛然抬眼,前麵離皇冷冷一笑:“哼,傅傾聖,你可知道,你這是在用人頭來擔保你這部下?”

“知道。”他說著,然後突然又輕笑,許久才又開口,“但她值得。”他說著,那一刻,蘇小荷的心,仿佛被石頭擊中了般,狠狠一驚,然後一緊,最後又是一疼。

蘇小荷還記得那日回軍營的路,她一如既往地默默跟在傅傾聖的身後。她腦子一片空白,低著頭,直到鼻尖突然撞上了前麵人的背,在猛然停住,錯愕抬頭。

此時的傅傾聖背對著她站在前麵,他逆著光,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蘇小荷突然發現,他的影子正好能包容下自己的影子,可這發現,卻讓她莫名的鼻子一酸,心裏莫名湧起一股想哭的衝動。

傅傾聖好聽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話裏還帶著笑意,語氣好是不正經:“蘇嘯夏,這下我的命可都在你手裏了。”他說著,聲音是故作的輕盈,“你說怎麽辦?你要輸了怎麽辦?”

蘇小荷吸了吸鼻子,跟著強顏歡笑地開口道:“什麽怎麽辦?什麽輸了怎麽辦?”她吐了吐舌頭,“將軍你放心,我什麽都沒幹,你不可能輸?”

她說著,前麵傅傾聖”撲哧”笑出聲:“那就好。”他說著,“蘇嘯夏,你要知道,你要讓我輸了,可是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給輸了呀......”

說這一句話時,傅傾聖突然變得正經起來。

蘇小荷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傅傾聖的背影,直到幾個士兵們突然出現,拉著蘇小荷就往屋裏走,蘇小荷努力掙紮,傅傾聖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軍長,你幫我看著她,在我回來之前,她要離開屋子一步,我先摘了你的腦袋!”

窗外的雨就這麽淅瀝瀝地下來了,傅傾聖轉身離開她的一瞬間,天公也跟著不作美。蘇小荷拿起屋內的傘,想追上去把傘遞給他,無奈站在門口的軍長一把將她攔下:“蘇嘯夏,傅大將軍剛說的,要你別出門。”

蘇小荷抿抿嘴,一臉的誠懇:“我隻是送下傘,雨這麽大。”

軍長無奈地搖搖頭,攔著她的手依舊沒有放下。眼前,傅傾聖的背影越來越小,在雨中越來越模糊,而蘇小荷手中的傘,被她撐起放在門口,雨下了三天,傘便立著三天,雨水順著傘沿”嘀噠”落下,如同蘇小荷的心,一點一點沉淪......

程天陽在軍營裏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麵的選拔賽,主辦方是炊事房,選擇條件是有力氣、有勇氣、有智慧,而選擇目標則是保密。

由於身份與場地的限製,這場選拔賽在背地裏悄悄舉辦,每日巳時開始,子時結束,地點在炊事房後院廢棄的柴火屋,賽製采取循環製度,堅持到最後的三名勇士將勝出。這場比賽經過程天陽的宣傳,轟轟烈烈地在軍營裏流傳開來,眾人悄悄議論紛紛,而柴火屋的蠟燭更是整整三晚未滅。第四夜,程天陽翹著腿坐在柴火屋裏,眼看著子時就要過了,柴火屋,依舊沒有一個人出現。

程天陽鬱悶了,他想了各種比賽會出現的可能與應對的方式,唯獨沒算到這個軍營裏的人竟然會這麽無聊,對比賽提不起任何的興趣!柴火屋的燭光獨自燒了三夜,第四夜,程天陽終於忍不住將它吹滅,不料門口卻突然來了一個人,探頭探腦地看著裏麵。

程天陽錯愕地挑眉:“東子?”

東子媚眼一彎,用著軍營裏最嬌嫩的聲音說著:“聽他們說,這裏有比賽?”他說著,嘴巴又是一撇,“可是好像他們是騙我的。”東子說著轉身就要走,程天陽一把上前將他攔下。

程天陽的話裏充滿了激動:“有比賽,有比賽!”他說著,東子又是一愣,“有比賽!冠軍就是你呀!”

東子如果知道程天陽想做神馬,他一定會舉起手中的劍,分分鍾捅腹自殺。可是很明顯,他並不知道程天陽想做什麽,所以此時,他被騙著穿著一件淡粉色的低胸單薄外衣,彎著腿坐在軍長身邊,用最輕柔嫵媚的聲音在軍長耳邊說著吳儂軟語,纖細的手指夾著葡萄輕輕送向軍長嘴裏。東子看著軍長的表情是一片柔情,接著他回過頭,看向趴在門口悄悄張望的程天陽,眼裏立刻充滿了殺機。

東子向程天陽打著手語--你叫哥在這麽做什麽?

程天陽連忙雙手合十一臉可憐地看著他--求求你了!幫我拖住軍長。

東子再一咬牙,繼續眨著眼睛--信不信我出去殺了你!

程天陽的眼裏都要流出眼淚了--東子!哥就隻剩下你可以靠了!

東子是真的要受不了了,他直接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衝,可軍長卻以為這隻是一個遊戲般,一把將東子又拉回,笑嘻嘻地和他繼續打鬧著。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的程天陽朝著東子虔誠地三鞠躬,接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程天陽的步子跑得飛快,直直朝著後院的方向,原本還和東子打鬧的軍長像是換了個人般一把推開東子,他斜著眼看著程天陽離開的方向,臉色一沉,沒等旁邊的東子叫出聲,軍長拔起劍就追了過去。

東子的大叫聲在後麵響起,程天陽拔起腿就往前衝,他一把踹開蘇小荷屋子的大門,拽著她就往外拖。軍長的大叫聲在後麵響起,程天陽對著蘇小荷大喊:“快走!你快走!”蘇小荷還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程天陽又繼續喊:“你快走!快走!”他吼著,蘇小荷這才反應過來,她撒開腳就往外衝,身後程天陽緊緊拽著要去追的軍長。

“蘇嘯夏!快跑啊!!!”程天陽吼著,東子跟著喊道,“跑啊!!跑啊!”

整個軍營瞬間沸騰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所有人竟然都站在了蘇小荷的一邊,幫著他攔下了軍長的追趕,直到蘇小荷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大家都激動地歡呼鼓掌。軍長懊惱地將劍往地上一丟,氣憤地朝著他們一吼:“你們都瘋了啊!”他喊著,原本還在激動中的士兵們一愣,突然都沉默了下來。

接著有人開口問道:“我們剛剛幹嘛要放了蘇嘯夏?”這個問題一出,眾人麵麵相覷。對啊!為什麽要放了蘇嘯夏?

“我們都是跟風的啊!大家不都喊著要他逃跑嗎?”又是一個人站出來解釋,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作俑始者程天陽的身上。

程天陽連忙裝佯害怕地縮了縮胳膊:“我也不知道啊。”他假裝什麽都不清楚,“可是幫助弱勢群體,不一直是我們的目標嗎?”

程天陽的話讓軍長氣得直接暈倒,士兵們一下子炸了鍋,連忙圍上去將軍長拖回床,誰都沒注意到,程天陽的嘴角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他趁著混亂之中,悄悄朝著門口跑去。

意料之中,程天陽在軍營後門的地方逮到了逃跑出來的蘇小荷,她正愁眉苦臉地托腮看著遠處,見到程天陽來,沒有絲毫的驚訝,倒是像說著什麽尋常事般:“你來了。”

程天陽一挑眉:“你好像絲毫不在意我被抓了該怎麽辦。”

蘇小荷撇撇嘴,一臉的不在意:“還有你逃不出來的時候?”

她這話倒是在理,程天陽點點頭,不回答,又過了好一會兒,見蘇小荷還是沒用反應,他又繼續開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蘇小荷頓了頓,抿抿嘴,搖搖頭:“不知道。”她說著,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程天陽跟著歎了口氣,他伸出手,如往常般揉了揉她的腦袋,嘴角輕輕一扯,扯開一個溫柔平淡的微笑:“那就去找傅大將軍吧。”他說著,蘇小荷的一愣。

“你瘋了吧。”

程天陽不可置信地聳聳肩:“那你不去,放心嗎?”他問,蘇小荷一下子被說中了心思,又抿了抿嘴。

程天陽看出了蘇小荷的動搖,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一次的鼓勵道:“所以,還是去吧。”他說著,“我支持你的,一直,永遠。”

蘇小荷錯愕回頭看程天陽,他微笑的樣子莫名讓她心裏一暖。沒有多想,蘇小荷點點頭,提起衣擺就往將軍府衝去,直到將軍府門口熱鬧的情景將她攔下,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場景,漫天的紅色修飾著將軍府,紅花點綴著欄杆好是一派美妙場景,接著少卿卿傲慢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咬牙切齒地說著:“蘇嘯夏,你可總算是出現了。”

蘇小荷真是沒有想到,再見到傅傾聖,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他在京城最有名的裁縫店裏麵試著新郎服,而她被少卿卿壓著,站在門口等。

少卿卿的表情冷得讓人看不出情緒,蘇小荷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傅大將軍,是......是和平安公主......成,成婚嗎?”她的話有些結巴,少卿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蘇小荷便不敢再言語了,少卿卿冷冷一哼:“若不是你,我們傅大將軍也不可能會去答應這門親事。”這話讓蘇小荷的臉色更是一白,少卿卿撇撇嘴,不再言語。

兩人便這樣僵持著,直到裏麵傳來裁縫驚呼的聲音,接著,隻見傅傾聖一襲紅衣訣決從裏麵走出,長發用紅繩輕束起一半,他標杆般的身材修長又挺拔,配著這一襲紅衣更是好看無比。他還低著頭,修長好看的手指撥弄著腰間的紅色流蘇,傅傾聖伸手拉了拉鬆動的帶子,“黃姨,這帶子太鬆了。”他說著,再一抬頭,便從銅鏡裏看到了身後的一張臉,正傻乎乎地瞪著他。

傅傾聖撥動帶子的手頓了頓,他沒回頭,隻是這樣通過銅鏡,看著身後的蘇小荷:“軍長還是沒看住你?”他問,蘇小荷撇撇嘴不回答。

傅傾聖無奈地搖搖頭,又是苦笑一下:“也是,他怎麽能看得住你。”

“傅傾聖,你當真想娶平安公主?”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又同時一頓,最後還是傅傾聖先開了口,他的話裏充滿了一股蘇小荷不懂的味道,隻讓蘇小荷明白,現在的他心情不是那麽的好:“怎麽?難道我還不能娶平安公主了?”

蘇小荷隻當傅傾聖是誤會了她的想法,她連忙解釋:“不是不是的,隻是......”她頓了頓,腦子裏再一次閃出那一晚桃花林的場景,“隻是......傅大將軍,是真心喜歡平安公主的嗎?”

蘇小荷隻是想確定傅傾聖是真心實意地想娶平安公主,即使平安公主已懷有身孕。可這話傳到傅傾聖的耳朵裏卻變了味道,原本還平靜的傅傾聖猛然回頭,一臉凶狠地緊緊盯著蘇小荷:“你這話什麽意思?”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蘇小荷被嚇得不敢開口,隻能眨巴眼睛,呆呆地看著他。

傅傾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轉過頭,看著麵前的銅鏡,這一次,他不再多言語,直到蘇小荷的腳都站酸了,他才慢慢開口:“你走吧。”蘇小荷咬了咬嘴唇,不回話。

傅傾聖歎了口氣,給一旁少卿卿一個眼神,少卿卿知曉地點點頭,不容蘇小荷分說,強拉著她的胳膊,往外頭拖去。說也奇怪,剛剛還死賴著不走的蘇小荷,這一次倒是很乖地順從著往外走了,少卿卿好意地一回頭,才發現她竟然眼睛通紅通紅的,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般。

少卿卿看她這樣,也終於是忍不住地搖搖頭:“你這又何苦呢?”她道,無奈地歎了口氣,“先就不說其他,就說你一男兒士兵,也是不可能與傅大將軍有結果的。”她說著,蘇小荷還是紅著眼睛,繼續不說話。

少卿卿歎氣的聲音更大了,她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蘇嘯夏,你還是走吧,走得遠遠的,連軍營也別回去了。”蘇小荷咬著嘴唇,雙眼盯著少卿卿,還是不開口,少卿卿被她看得發毛,終於忍不住了,“好了蘇嘯夏!傅大將軍這婚,他想成,也得成;他不想成,也得成!”她大喊了出來,“就是因為你,如果傅大將軍不成婚,那麽婚禮之日,就將是你魂斷之日了。”

蘇小荷被少卿卿的話嚇得一驚,連忙拽著她胳膊不放:“什麽意思?”

少卿卿狠狠甩開蘇小荷的手:“傅大將軍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蘇嘯夏。”她頓了頓,繼續說,“離皇的心思你也能懂得一些的,平安公主出了這般大事,就必須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擔起責任,而你,則是這人。”

蘇小荷因少卿卿的話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不明白,這個事情,分明不是我所為,我也不是什麽大人物,為什麽翩翩落在我頭上?”

少卿卿一撇嘴,繼續說:“不為什麽,就因為你與平安公主的關係還不錯,就因為與平安公主關係還不錯的男人中,唯獨你死,也不會有人追究。”

蘇小荷聽罷一笑,突然覺得很是無奈:“那傅大將軍呢?這又與他何關?”

聽到這話的少卿卿臉色忽得一變,猛然回頭,雙眼緊緊盯著蘇小荷,蘇小荷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少卿卿幽幽開口:“所以說,傅大將軍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他願意娶平安公主,來換你一命。”

“所以說,傅大將軍,並不是真的喜歡平安公主?”好一會兒,蘇小荷才開口,嘴裏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

少卿卿被她這話給愣到了,她還想說什麽,卻又詫異地發現,剛剛還是一臉低落的蘇小荷,此時竟然神采熠熠,一臉的開心,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少卿卿的心裏蔓延開來,她連忙拉住蘇小荷:“你笑什麽?”

蘇小荷神神秘秘地朝少卿卿吐了吐舌頭:“沒什麽。”蘇小荷說著,接著莞爾一笑。

而這一刻,蘇小荷分明是在笑,少卿卿卻莫名看到了她笑裏的一抹悲傷;這一刻,蘇小荷分明是軍隊裏那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士兵,少卿卿卻莫名覺得她竟然笑得無比的好看,勝過滿街道喧鬧華麗的場景,勝過兩邊行色匆匆的姑娘們,甚至讓少卿卿心裏突然一疼,很輕很輕,卻異常分明。

後來在刺客界一直流傳著一個例子,反麵例子。說是一晚有一個刺客,穿著黑色夜行衣,偷摸到皇宮。他遊過了護城河、翻過了西城門、避開了巡邏的禦林軍、躲開了重重機關暗道、最後衝到安凝樓口,卻在翻牆的時候,不小心一個踩空,從樹上落下來,當場被抓住。

通過這個慘痛教訓,眾刺客學會了一個道理--行刺的時候,麵具隻能帶到鼻子之上不能遮住眼睛--換句話說,行刺的時候,生命第一,耍酷第二。

眾師父將這個故事列為”刺客成長記”的第一堂課,而此時,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正跪在安凝樓的正屋內,安寧公主一襲薄棉藍衣坐在前麵冷眼看著她,接著門口傳來公公通報的聲音:“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跪地請安:“離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離皇抿了抿嘴,做了一個手勢,眾人起身。

離皇走到地上跪著的人前,伸手一把攆住他的腦袋,將他頭抬起:“蘇嘯夏,你來這裏做什麽?”

蘇小荷冷冷一笑,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視線掃過離皇,最後落在前麵的平安公主身上:“我來,是來找回我的孩子。”她說著,平安公主的瞳孔猛然放大,“皇上,平安公主的孩子,是我的。”

蘇小荷的話意料之中引起一片嘩然,平安公主眼裏滿滿是不可思議,而離皇的眼裏則是前所未有的憤怒,他的下巴緊繃成一條線,手指緊緊扣著椅子邊沿,離皇”嘩”地一聲將桌上的杯子掃落在地,玻璃碰地應聲而碎,滿地的碎渣隨著離皇的怒吼聲而輕微顫抖著,離皇氣憤得臉色都變得青紫:“蘇嘯夏!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平安公主拽緊了衣角,蘇小荷的臉上卻是一片淡然,她跪在地上,朝著離皇深深地磕頭:“是罪民蘇嘯夏的錯,還請離皇不要遷怒與平安公主。”

“荒唐!”離皇勃然大怒。

平安公主連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跟著一起跪在了地上:“皇兄,不要聽他的瞎話,我肚子裏的孩子與他無關,我--”

“公主!”蘇小荷打斷了平安公主的話,並一把拉住了平安公主的手,“我的錯,就讓我來承擔,公主不需要再為我遮掩。”

蘇小荷說得真誠,平安公主卻還是滿臉的焦急,她還想解釋,卻被離皇的話打斷:“蘇嘯夏,你真當皇宮戒律是兒戲,你知不知道,朕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離皇息怒,罪民該死。”蘇小荷連忙磕頭求情,“蘇嘯夏區區小民,本就死不足惜,但隻求離皇不要遷怒於平安公寓,不要怪罪於傅大將軍。”

離皇聽到這話,瞬間心裏明白了一半,他冷冷一哼,好笑地看著蘇小荷:“敢情你這是來為傅傾聖求情的?怎麽?他是看不起平安公主,覺得公主不配他大將軍的身份了?”

蘇小荷連忙磕了兩個響頭:“離皇言重了,罪民如此做,傅大將軍是完全不知情的。罪民隻是想自己的事情自己來承擔,不想拖累傅大將軍罷了。”

“哼!”離皇狠狠一拂袖子,“蘇嘯夏,你目中太無王法,你可知你現在這麽做,要承擔怎樣的後果?”

蘇小荷咬咬牙:“要殺要剮,蘇嘯夏毫無怨言。”

離皇再是一哼,大手一揮:“來人啊!把蘇嘯夏拖下去!斬了!”

“皇兄!不要啊!”平安公主一把撲向蘇嘯夏,讓來的侍衛們都無法靠近,“皇兄,此事與蘇嘯夏真的無關,皇兄不要聽他瞎說,他不過是想幫傅大將軍罷了。”平安公主說著,紅了眼睛,“皇兄,嫁給傅大將軍,實在也非我所願,皇兄就請將賜婚收回吧,不要再牽扯進蘇嘯夏這不相關的人,是我自己犯的錯,就讓我自己承擔就好,何苦難為他們呢?”平安公主說得真切,離皇的臉色卻被她說得越來越難看,死一般的沉默在這不大的正屋裏慢慢蔓延開來,時間在這一刻過得異常之慢,每一刻都被拉長,直到離皇再一次開口,聲音沉穩淡定了不少:“你們若要如此幫忙推脫,也好。”他笑了笑,讓蘇小荷莫名打了個顫,“傅傾聖,我就先放他一馬。”他頓了頓,蘇小荷鬆了口氣,“平安,你就好好給我待在這安凝樓,沒有我的話,誰都不許進出。至於你,蘇嘯夏。”他再一次停了停,平安公主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離皇低下頭,冷冷一哼,“來人啊,給我把他丟進地牢裏,關起來!”

地牢裏陰冷陰冷,常年透不進一絲光來,鈺靜端著一小籃食物,攆著小步子來到地牢口,打賞了門衛兩個銀子,四周又看了看,確定沒人後,連忙一溜煙地跑了進去:“蘇嘯夏。”她叫著蘇小荷的名字,還閉著眼在休息的蘇小荷連忙睜開眼,驚訝地看著她。

“天啊!你怎麽來了。”蘇小荷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鈺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一個小宮女,在宮裏也是認識不少宮人的,這點事情,我還是可以辦好的。”她邊說邊把手中的盒子遞給蘇小荷,“我做了些好吃的,想你在這地牢裏肯定受苦。”

蘇小荷接過食物,卻沒吃入口,她的神情很是擔憂,鈺靜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在擔心平安公主與傅大將軍?”

蘇小荷連忙扒在監獄欄杆上:“他們怎麽樣了?離皇還有為難他們嗎?”

鈺靜的表情有些猶豫,蘇小荷連忙拍著她的腦袋:“你快說!實話實說啊!”

鈺靜想了想,咬咬牙,幹脆什麽都說了出來:“不好,不是很好。”她抿著嘴唇,斂下眼,“離皇表麵上是不催平安公主與傅大將軍成婚了,可畢竟沒有真正收回成命,這畢竟不是長久的法子。平安公主肚子的孩子一日無真正的父親,這傅大將軍是遲早要娶公主的。”

蘇小荷聽到鈺靜的話,沉默地低下頭,鈺靜輕輕歎了口氣,好奇地問蘇小荷:“說也奇怪,平安公主哪裏不好了,傅大將軍又哪裏有多好了,為何傅大將軍娶平安公主,你就如此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再者說,這宮裏比不得宮外,人人都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平安公主與傅大將軍的私事,又關你蘇嘯夏什麽關係?你蘇嘯夏如此盡心盡力,你可知,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鈺靜好言相勸,蘇小荷卻搖搖頭。

蘇小荷的思緒回到了曾經一次出征前的下午,她一如既往地偷懶坐在屋頂上吹風,不料那日,傅大將軍正好來軍營檢查,他見她在偷懶,也沒吭聲,隻是悄悄爬上屋頂,坐在她身旁,順著她的目光往前麵的街道上看去:“在看什麽,那兒有什麽好看的?”

蘇小荷並沒有回頭,隻是隨口解釋道:“看到街道那快牌坊沒?那裏是個當鋪,今日是當鋪人家女兒出嫁的日子,你看,當鋪匾額上的紅綢花緞,多好看。”

傅傾聖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遠處街道上隱隱約約有一點紅色,隻是這街道太過繁華,而那紅色又太過於小,若不是用心盯著去看,當真是看不出一點味道。傅傾聖突然心裏一樂,笑著拍了拍蘇小荷的腦袋,語氣裏充滿了調侃:“怎麽,蘇嘯夏你這是想娶媳婦了?那麽一點紅色你都能看得清?”

蘇小荷卻沒去理會身邊人的打趣,她甚至都沒回話,隻是依舊看著前方,那一點微乎甚微的紅色,傅傾聖的笑容漸漸也收斂了下來,許久,兩人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傅傾聖打斷了蘇小荷的思緒:“有人在家裏等你回去嗎?”他突然問,蘇小荷的身子明顯一怔。

一個男孩的身影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他穿著灰色的長褂,幹淨利落的臉上,一雙鳳眼深邃飛如眉角,他膚白甚玉,一頭黑發用白繩隨意束起,幾縷落下,襯得五官更是精致。蘇小荷還記得他的字,若不是親眼見過,她真無法想出,一雙那麽纖長好看的手,竟然能寫出如此剛硬狂野的字。蘇小荷曾說過他的字與他長得太不符合,他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說:“好師弟,你若喜歡師兄的字,師兄教你便好。”蘇小荷也記得他的笑,溫柔又暖暖的。他總愛笑,雖然每次笑都沒什麽好事,但蘇小荷還是沉迷在他的笑容中,即使被他捉弄,即使被他耍,她也心甘情願。

就像他對她的承諾般,他說他會擲下千金換取她一襲紅裝,他說她千絲挽髻隻能為他一人,他說,他說......他說了許多許多,蘇小荷都一一牢記在心,可如今,他走了,他忘了,他失約了。

蘇小荷的心裏默默喊著這個名字--何爾翎,何爾翎,她的心如刀割一般,她暗暗想:“何爾翎你又耍了我,而我又被騙得心甘情願。”

要不是傅傾聖狠狠拍了拍蘇小荷的腦袋,她怕是要一直沉淪在回憶中醒不回來,她連忙抬起頭,回答剛剛傅傾聖的問題:“有吧。”她頓了頓,然後猛然點點頭,堅定無比,“嗯,有的。”

傅傾聖詫異地挑挑眉:“哦?那這女孩兒肯定很漂亮吧。”他壞壞一笑。

蘇小荷一愣:“女孩?”她連忙又反應過來,“嗬嗬,是啊,女孩,很漂亮。”

傅傾聖知曉地哼了哼,隨即打趣道:“所以啊,要不怎麽能讓你這麽分心。”接著,他話鋒一轉,“蘇嘯夏,你知不知道,你又曠訓練了!”

傅傾聖的話突然變得嚴厲無比,蘇小荷這才恍然大悟,她膽顫驚心地側頭看著來人,一看到確定是傅傾聖時,她連忙大叫著”將軍饒命啊”,然後手腳並用地爬下屋頂。

其實後來,八卦的蘇小荷還是問過傅傾聖的,問他有沒有一個女孩,等著他回家。

傅傾聖被她問的話一愣,好一會兒,才回答:“有,很小的時候,她就答應嫁給我。”他頓了頓,然後幽幽道,“一襲紅妝,她隻為我一人穿。”

這話好是熟悉,蘇小荷忽的又苦笑一下,心裏隻覺得天下女孩都一般的傻,但又忽得羨慕起傅傾聖口中的女孩來,所以她突然拉住了傅傾聖的胳膊,傅傾聖錯愕地回頭:“傅大將軍。”蘇小荷喊道,“明日咱可得打勝仗,平安歸來。”

傅傾聖挑挑眉,不以為然,蘇小荷又繼續說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活著回來,才不能辜負了等你的女孩。”

傅傾聖聽到此,跟著一笑,這笑容,雖不大,卻讓蘇小荷永遠都無法忘懷--淡然,輕和,卻溫柔入骨裏:“我會的。”他道,“這生,這輩,就是死,我也定隻會死在她的身邊。”

這生,這輩,就是死,我也定隻會死在她的身邊......

這生,這輩,就是死,我也定隻會死在她的身邊......

這句話如咒般,一直盤旋在蘇小荷的腦海裏,哪怕到了現在,這冰冷的地牢裏,她還清晰地記得這句話,與說這句話時,傅傾聖的表情。

有人在等傅傾聖回家,所以,傅傾聖不能娶平安公主,死也不能。

不知為何,當蘇小荷想到有人在等傅傾聖回家時,她的心也會莫名疼一下,可她還是要製止傅傾聖與平安公主成婚,哪怕是付出她的性命。

蘇小荷咬咬牙,然後招呼鈺靜靠近一點,她趴在鈺靜耳邊,輕聲地說下幾句話,意料之中,鈺靜聽後臉色大變,直直揮著手不肯答應,蘇小荷想了想,拔下腰間的玉墜:“這可是我花了幾個月賞錢買的,可是值點錢的,我現在給你了,你就幫我--”

蘇小荷的話還沒有說完,鈺靜便一把搶過玉墜,一臉大義淩然地說:“成交!”她緊緊握著蘇小荷抓在監獄欄杆上的手,像是要上戰場的英勇戰士般:“以咱兩的交情,你蘇嘯夏的事就是我鈺靜的事,咱們的友誼與金錢無關,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辦成!”

鈺靜握著拳,邁著步子就往外走,兩秒鍾後,她突然又回頭,一把抓住蘇小荷的手:“蘇兄,這玉墜,可是真的好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