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下去嗎?”
容影跟在君闌書身後,看著此時已經靠近城門的軍隊。
君闌書沉默著,看著那冷峻騎在那白駒上的人兒,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的一身鎧甲來到自己身邊。
蕭瑤沉著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沉默著,抬眼看著城牆上的君闌書。每一次離開,君闌書都會來送自己,從未缺席過一次,可蕭瑤此時寧願他沒有來,這樣自己心裏的愧疚或許會少一點,至少不用覺得對不起他。
滿天的雪花飄**著,落在蕭瑤的肩頭,她伸出手,觸著這涼涼的寒意,不知塞北的雪,是否也如雁都的溫柔。
來時匆匆,去時漫漫。這繁華的雁都啊,也不知什麽時候起,也有了一絲的寂寞了。
自從塞北來的小將軍離開後,捷報頻傳,邊關也慢慢恢複到了原先的平靜。宮裏的太妃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太師府前也搭起了施粥的台子。也不知那尚書府二小姐是犯了什麽事,竟被那尚書大人關了半年多的禁閉。
“你家將軍這是怎麽了?都回來這麽久了還沒緩過來?”
巴嗜看著蕭瑤那冷漠又憂鬱的樣子,單薄的背影透著孤寂,心裏莫名有些不太舒服的問著淩霄。
自從蕭瑤回到塞北後,整個人比以前更冷漠了,對人也越加的敷衍了,臉上從未有過一絲什麽表情,每次領軍出戰時,也越加殺心重了。眼裏的狠捩也更深了。有時隻是與她對視,都讓人心裏泛寒。
淩霄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蕭瑤,心疼的沉默著。
若是雲煙在,或許她也不會是這樣的吧,畢竟她是那麽在意那人的看法,那人若是知道她這般,心裏該有多難受呢?
見著淩霄不理自己,巴嗜也懶得再和淩霄說話了,他朝著蕭瑤走去,看著這個滿身冷漠的女子,和以前記憶中的重疊,隻是那人可沒有這人這麽冷,也沒有這般無趣。
“小將軍在想什麽呢?可要本王子為你參謀參謀?”
巴嗜說著,湊到蕭瑤身邊,明明是同樣的眼睛,為何現在的卻讓人看著不忍心疼呢?
“喂,怎麽說我也是你遠道而來的貴客,你這樣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無禮了吧。”
見著蕭瑤不理自己,巴嗜有些不開心了,蕭瑤以前雖然也不怎麽給自己好臉色,但是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啊。至少還會敷衍敷衍自己的。
“淩霄,天寒,帶王子回去。”
蕭瑤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看也沒有看巴嗜一眼,她沉著眼,什麽表情都沒有。
“本王子不回去。”
巴嗜有些惱怒了,蕭瑤這樣忽視自己也不知是第幾次了,就想不明白了,到底在雁都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能讓她這個冷心的人一直記到現在?
“將軍,元帥讓你回營,雁都來人了。”
穆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蕭瑤麵無表情的轉過身,什麽也不說就折返了回去。
“喂,蕭瑤,你高貴的禮節去哪兒了?”
巴嗜看著蕭瑤的背影更加氣憤了,這是什麽人嘛?連一句好話都不會說。
“禮節?嗬嗬,那是什麽東西,我需要嗎?”
蕭瑤冷聲笑著,說著。
蕭瑤回到營裏,一進門就見著本該在雁都的君闌書。眼前的人還是兩年前的模樣,隻是蕭瑤此時沒有了多餘的心思在關注這位王爺了。
“王爺,父親大人。”
蕭瑤行著禮,低著眼,冷漠的寒人。
“小瑤來了,快坐。”
蕭馳毅見著蕭瑤,有些無奈的看向君闌書。
蕭瑤應了聲,便坐了下來,身後伺候的人給她倒好茶,退下身。蕭瑤隻是瞄了一眼,便垂著眼,把玩著手裏的匕首,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王爺,小瑤她……”
蕭馳毅用自己也沒有辦法的眼神看著君闌書,蕭瑤現在是除了領兵出征,什麽也沒有在做過,現在低下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了。可蕭瑤就像是沒有當回事一般,從來沒在意。
君闌書沒有說話,蕭瑤現在還能留在軍營,這已經讓君闌書感到意外了。
“小瑤啊,這次王爺是為了你的事來的。”
蕭馳毅看著蕭瑤,輕聲說著。
而蕭瑤卻像沒有聽到一般,她連眼都沒有抬起來一下。
“太妃娘娘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想見你一麵,同時也想讓你回雁都任職。”
“你怎麽想的?”
蕭馳毅詢問著蕭瑤,心裏有些不明所以的不安。
“父親大人,不管是雁都還是塞北,現在有我無我有什麽關係?我已上書朝廷,明日便離開。”
蕭瑤淡淡的開口,無所謂的樣子看在君闌書的眼裏,有些刺眼,也有些不甘。
蕭瑤上書說要退出朝堂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會來塞北探探蕭瑤的口風,如今聽著蕭瑤親口說出,心裏還是不甘。賭了那麽久,蕭瑤還是從未將那人放下,那麽當初讓那人離開的意義何在?
“蕭將軍,現在……”
“現在不是非我蕭瑤不可,王爺心裏不應很清楚?”君闌書話還為出口,蕭瑤就打斷了她的話,這讓君闌書一時也說不清楚了,什麽時候的蕭瑤這般過?
蕭瑤沒有看君闌書,她淡然的站起身,繼續道:
“若是無事,蕭瑤便退下了。”
話落也不等人反應過來,便隻身離開。
塞北極少能看著梅花,卻也是有的,隻是以前蕭瑤不屑於看,現在來了,卻有些害怕了。
“你說那時候,雲煙為什麽會來這裏看梅呢?”蕭瑤喃喃著,眼前的梅花紅豔豔的映在眼裏,嬌豔的讓人心疼,蕭瑤想笑,卻笑不出來。
“若是那時候我不留在雁都,而是會塞北,雲煙是不是就不會回去了,也不會死了?”
蕭瑤說著,就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一般,自己以為找到雲煙一切都會好的,可是找到了,自己又把她弄丟了,而且是再也找不回來的那種了。
蕭瑤現在還能清晰的記得自己將雲煙送到塞北時,雲煙第一次叫了自己姐姐,也是第一次說著不會在叫自己姐姐這樣的話。那時雲煙眼裏的失落是那麽明顯,她的不甘是那麽強烈,而自己卻隻是想著若是不看著她,或許她就會好一些呢。雲煙回了雁都後,就像是為了落實自己說過的話一般,再也沒有叫過自己姐姐,也不會和自己說什麽,她很是乖順,乖順的就像一隻被馴服的小貓,不會撓人,也不會鬧騰。
可是即使她這樣了,自己還是讓她對自己更失望了,也讓她更加的討厭自己了,可能這就是命,可這樣的命本不敢出現在自己和雲煙之間的,現在卻那麽的真實。
有時蕭瑤在怨,怨自己對雲煙的信任為什麽不能再多一點,怨自己為什麽不給雲煙一個明目張膽的身份,明明就感覺到她想要的隻是一個身份而已,自己卻無能為力。
若是仔細想想,蕭瑤也知道,雁都那些事雲煙若說不清楚是不可能,隻是自己一味的不願承認,也不想雲煙那般。
“將軍安好,……塞北的雪很是親切,總能讓人迷途清醒,也能讓人明白自己的意義,隻是不知將軍可也有這樣的感受……元帥說,將軍喜愛夜練,若是有機會,雲煙到時挺想看看將軍夜練的風采呢,隻是不知何時才有機會了……”
“將軍若是看著這信時,別驚訝,雲煙本就不是什麽良人,也做不到蕭小姐一樣的溫柔大方,那日蕭小姐本什麽也沒做,隻是受不了他人挑撥罷了,……晟王爺遇刺,將軍若是不覺得奇怪,也別放在心上,就當是雲煙一時迷了心,……顧二小姐這人到是善良,從未同雲煙計較過什麽,隻是苦了顧大人,守了那麽久的奴家,竟是個蛇蠍心腸的,將軍若是覺得對不住,也可順了他的意,……”
“本是不好在麻煩將軍,隻是月兒跟了我這麽久,從未過過一天好日子,雲煙不想日後徒留她一人受著,她本性良善,……將軍若是覺得麻煩,也可將她送到固陽,洛老爺若是還念著舊情,自會安排好的,……月兒就拜托將軍了。”
手中的信什麽時候收到的呢,蕭瑤已經記得不清了,隻是知道信上的字跡很是清秀,寫信之人為何閣了那麽久才托人將信送過來呢?蕭瑤想過,隻是答案永遠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若是那人還在,想來也不會給自己寫這樣的信的吧。
“蕭瑤。”
君闌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蕭瑤將身邊的信紙收好,站起身,開了門。
門外的人也不知站了多久了,衣襟上已經附薄薄的一層雪了。他抬眼看著蕭瑤,眼裏很是深沉。
“回雁都,我娶你。”
君闌書很是深沉的說著,心裏有多不安呢,沒有人知道。
蕭瑤聽著,沒有反應。回雁都,娶我?多可笑啊,可是為什麽自己就是笑不出來,心裏的揪動一次又一次的泛起,除了遺忘,蕭瑤不知還有什麽樣的情緒能讓自己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