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不會,好孩子快別說話了。”皇帝轉頭嗬斥,“快去宣太醫!”

江源的眸子徹底冷了下來,他很清楚江珩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他本想著江策的人能將江珩剿殺在太子府,而他再率領禁軍剿殺江策。

太子之位他拿得名正言順。

沒想到江策的人如此不中用,竟讓江珩逃脫。

江源知道一旦江珩將那人交給父皇,洗刷了冤屈,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索性不裝了,“兒臣不會叫太醫來的,太子與江策勾結意圖逼宮,六皇子江源奮力抵抗,終將亂臣賊子拿下。”

“皇帝怒不可遏削去江珩太子之位,氣急攻心之下自知命不久矣,即刻傳位與六皇子,也就是我,這就是今夜發生的事情。”

皇帝怔怔地看著他,止不住的發抖。

“不過父皇放心,我可不願做被世人唾罵的亂臣賊子,所以……”

江源笑笑,“……我給您兩天時間考慮,現在整個京城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您最好快些擬旨,不然我可保證不了京城中會發生什麽事!”

“你是勤王,還是逼宮?”皇帝冷聲質問:“和江策勾結的人,是你吧!你是如何調動禁軍的!”

他開始還一直覺得奇怪,沒有他的兵符,江源是如何調動禁軍,即便是說服禁軍進京勤王,那也需要時間,又怎會恰好趕到。

方才劫後餘生的驚喜,讓他完全忽略了這些疑問,現在一想,說他是早有預謀也就不奇怪了。

江源垂下眸子嗤笑了一下,語氣輕鬆道:“兒臣勸父皇別想那些沒有用的,早日擬旨,當然您還要當著眾大臣的麵配合兒臣一下,完事之後兒臣便立刻命人護送您出宮頤養天年,絕不會虧待您。”

江源說罷轉身出了寢殿大門,“王貴!派咱們的人守好這裏,順便將廣場上的屍體全部收拾幹淨。”

“是。”王貴哈著腰,笑容燦爛,一顆銀牙在緩慢升起的日光中閃閃發亮。

江源找到顧乘風,“你去告訴羅統領,這有我守著,讓他帶著禁軍退到宮門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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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侍衛突感一陣震動,放眼望去,一支幾千餘人的騎兵浩浩****朝城門奔來。

策馬在最前麵的正是南箏和清風。

自收到江珩的信,她便晝夜兼程趕去騎兵營調兵,回程的途中遇上受了輕傷的清風。

她這才知道,江策已經帶兵攻入皇城,太子府和皇宮均已淪陷。

對方人數眾多,最後還是在徐來的掩護下才得以脫身。

南箏帶領著這支騎兵停在城門口,“快開門,我等奉太子之命進京協助!”

“有何證明?”

南箏高舉太子府令牌。

侍衛大喊,“逆賊已被剿滅。”

馬兒不安地原地踏步幾下,南箏冷靜道:“你們先開門,待我確認太子和皇上安然無恙,自會有皇上宣布我等去向。”

此時看守城門的侍衛乃是禁軍麾下,並不知宮中所發生的事情。

眼見對方手中的確持有太子令牌,猶豫片刻,吩咐旁邊的人快去通知羅統領,而後果斷開門。

往日熱鬧非凡的街道此刻空無一人,百姓們雖不知發生何事,但也明白留在家中,才是保命之舉。

南箏一行人分秒必爭駕馬揚鞭趕到宮門,不料被禁軍統領羅政攔截在外。

“快讓開,我等需得進宮複命!”南箏亮出令牌。

羅統領拱手道:“宮中逆賊已被誅殺,現在六皇子在內照料,皇上恐遭受驚嚇,此時不宜麵聖,還請諸位原路返回。”

“我們乃太子麾下騎兵,隻有太子親自下令,否則別怪我們硬闖!”清風道。

羅統領:“這,大家都是為皇上效力,還是不要彼此為難的好。”

南箏目光緊隨羅統領而動,試圖看出什麽,可羅統領的表情並不像假裝,況且禁軍本就是支隻聽從皇帝調派的軍隊。

南箏思忖片刻,“這樣,既然都是為了皇上,讓我單獨進去,隻要確認了皇上的安全,我便立刻帶兵返回。”

事到如今,不親眼見到江珩和皇帝,她這心裏總不得安寧。

“這,恐會驚擾聖駕吧,勤王到現在,就連我也沒見到皇上呢,六皇子說了,皇上受了驚嚇,需得靜養幾日,不如你還是緩兩天再來吧?”羅統領靠近兩步勸說道。

南箏毅然決然道:“不勞羅統領操心,隻要我見了皇上,日後即便聖上責罰,我也心甘情願!”

她卸下隨身攜帶的佩劍,又將長槍扔到一邊,“現在統領放心了嗎?”

羅統領猶豫片刻,仍是搖頭:“我們禁軍隻聽從皇上命令,除了兵符和聖旨,否則你們休想進去。”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清風立刻嗆聲。

羅政帶領的禁軍上萬餘人,而她們隻有幾千人,如果莽撞行事,不過是讓這幾千人枉送性命罷了。

南箏攔下清風,“別衝動。”隨後帶著騎兵暫退宮門。

“我離開時,殿下已經趕往宮中,殿下若是沒事,他們怎麽可能不放行!”清風情緒激動。

南箏又怎會不急,可士兵的命也是命!

況且情況真如羅統領所說,那麽這群本該是救駕有功的士兵,便會成為私闖皇宮,企圖謀反的罪人!

那就遠不是這幾千人的事了。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我今晚入宮查看,若是真有異常,便會以鳴鏑通知,屆時,你一定要說服羅統領帶兵進宮,若是安全,私闖者也隻有我一人。”

“不行,殿下絕不會同意的!要去也是我去!”

南箏:“隻能我去,我有保命符。”

入夜。

宮牆上一道黑影閃過,南箏為避免發出聲響,疾馳在屋頂的正脊上。

宮內一切照舊,隻有皇帝寢殿的位置,人影重重,看來被重兵把守著。

南箏剛剛靠近,隔著麵罩都能聞見濃重的血腥氣。

她觀察了一會,寢殿四周不僅有侍衛看守,時不時還會有額外的侍衛前來巡視。

唯一不驚動這些人的方法,就隻有——皇帝看著從房頂上跳下來的人,臉色驟變,“你是何人!”

“臣女顧南箏參見皇上。”南箏趕緊跪下,說完才想起自己還帶著麵罩,隨即扯了下來。

皇帝露出驚喜之色,起身來扶她,“竟然是你,好孩子快起來,他們沒有發現你吧?”

南箏不明所以,“他們?不是說六皇子已經誅殺了逆賊,宮內安全了嗎?”

“哼,”皇帝怒道:“江源才是那個逆賊!咳咳……”

皇帝咳嗽得難以自抑,扶著柱子半晌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