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容易被感染的人,聽到這裏,我幾乎快要把自己給代入到故事裏麵去了,我想象著黎休從小到大生不如死的生活,我就感到內疚,他把我們當成了最後的希望,我們卻險些在利用完他之後,就把他拋之腦後……
等我漸漸恢複了理智之後,我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黎休的敘述中,摻雜了很多感情上的東西。不過,這畢竟是黎休的親生父母,我們不能強求他在回憶的時候有多理智,所以,我隻能靠自己的理性,去把那些無用的地方刪減掉。
最後,我得出的故事就是,組織因為某種目的,想要把內部的人員全都換掉,重新洗牌,黎休的父母則被組織以救人的理由派出去執行所謂的“任務”,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在任務中死掉的,而是被組織的領導層給暗害了。
那麽,問題就很明顯了,我抬起頭,看著漸漸冷靜下來的黎休,不得不說,在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明明心裏已經難受到了一種幾乎無法自拔的地步,黎休卻硬是逼著自己去直麵那些不堪的往事,硬是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黎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在你們組織大洗牌的時候,首領也換了嗎?還是說,隻換了部分骨幹,而首領卻保存了下來?”
黎休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換了,就在我發現周圍不一樣了之後,調查中才發現,首領已經換了……”
那問題就變得很簡單了,既然這是一次權力的重置,那就意味著,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的人啊,不然,誰還有這麽大的權力,大手一揮,就能替換掉幾乎所有的領導層人物,甚至包括原來的首領?恐怕,這位新首領也是為背景深厚的人物吧!
我將我的猜測大體跟黎休一說,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黎休不但沒有懷疑,竟然十分幹脆,想都沒想,就搖頭表示否定了。
君溯塵往前傾了傾身子,問道:“怎麽,難道這首領的身份,你已經查出來了?”
黎休點了點頭,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又搖了搖頭,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指著黎休的鼻子吼道:“你你你……你給我說人話!”
黎休苦笑了一聲,說道:“不需要調查,因為,新上任的首領是我父母的故友,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他是個好人,我知道,而且,要不是他,恐怕我早就被趕出組織了。”
越是聽黎休說下去,我就越想要知道這位首領到底是誰,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以這種方式接手了一個龐大而成分複雜的組織。
黎休看著我好奇的眼神,竟然開始賣關子了:“這個人,你也是見過的……”
黎休的這句話,忽然讓我舉動很好笑,因為,我忽然想起了“紅樓夢”裏賈寶玉初見林黛玉時的橋段:“這個妹妹,我是見過的……”
可是,我很快就回過神來,我知道,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立刻嚴肅起來,問黎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黎休見我神情緊張,也就馬上說了出來:“我們組織的新首領,就是今天站在集會最頂端的那位紀先生。”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忍不住“啊”的叫出了聲:“你是說,你們的首領就是那個拿出了法器的人?他還認識夜霜,還為我說話?”
黎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似乎在等我消化這個問題。
趁著這個空檔,君溯塵提出了他的疑問:“現如今,世上人麵獸心的家夥,可比鬼怪多多了。”
黎休歎了口氣,回答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其實,一開始我也曾經懷疑過他,還想方設法的靠近他,想要試探他。可是,紀老伯似乎真的對這次事件一無所知,而且,他非常關心我……”
“關心你?那他今天看你受欺負的時候,怎麽一副不認識你的樣子啊?”
還沒等黎休說完,我便有些不耐煩了,這老頭兒看起來倒是慈祥,沒想到,他還確實身份不低呢。
黎休朝我連連擺手,著急的想要為他辯護:“組織裏人人都欺負我,他身為首領,自然不能護我護的太明顯,否則,很容易招來更大的記恨,到那時候,我恐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黎休又說,通過跟紀老伯的接觸,他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他漸漸地發現,在紀老伯的身上,似乎有某種東西,類似於被人下了蠱蟲一樣的感覺,而正是因為這東西,虞老伯才迫不得已,當上了組織的首領……
我趴在沙發上,有些無力,想了想,我又問黎休:“這些事情,都是紀老伯告訴你的?”
黎休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懷疑紀老伯騙我,對嗎?可是,他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如果他是殺害我父母的真凶,那為什麽不一起把我給殺了呢?唯一的解釋就是,紀老伯在跟真凶博弈,拚盡了全力,保住了我……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在外人麵前,總是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這件事聽起來有些矛盾,紀老頭兒一邊想要保護黎休,一邊又要裝作不認識他,可是,按照老頭兒的身份地位來說的話,承認了他跟黎休的關係,或者說,再認個幹兒子什麽的,讓大家知道,黎休是他的人,這種保護,不是來的更加直接嗎?
可是,細想之下,又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妥。按照黎休的說法,紀老伯擔任這個組織的首領,並不是自願的,也就是說,進行這次權力洗牌的,很有可能不是他,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明,在這個組織的背後,還存在著一個扌喿 縱著一切的人呢?
想到這裏,我渾身打了個冷顫,我沒敢說出來,怕黎休受刺激,隻是自己靜靜地繼續往下想。
剛剛黎休也說了,紀老伯被人下了什麽東西,身不由己,那就很有可能是被人給暴力扌喿 控了,這樣看來,紀老伯雖然看似是整個組織的最高領導人,可實際上,他不過是個傀儡,想的再消極一點,恐怕紀老伯在這個組織裏所做出的任何的決定和指揮,很有可能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思,而是出自他背後那個黑手……
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紀老伯的手上就根本沒有實權了,因為真正的全力,已經被幕後黑手給扌喿 控了。
所以說,如果真的想要保全黎休的話,紀老伯能做的就是盡量跟黎休保持距離,不讓黎休發現自己的不對勁,甚至說,他在盡力不讓他背後那個扌喿 控者得知他跟黎休的關係,以及他在保護黎休這個事實。
一次性想了太多,我的腦袋有些疼,我抬手敲了敲腦袋,卻又扯動了傷口。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思考了多長時間了,隻知道在我回過神來之後,黎休和君溯塵全都一言不發的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點什麽。
我回了君溯塵一個眼神,對他說道:“以你的思維能力,想到的不一定會比我少吧?”
君溯塵倒是也不謙虛,點了點頭,竟然同意了我的說法。
我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對黎休說道:“這件事情有些複雜,我覺得,我們需要多一點的時間,去查清楚這裏麵一些複雜的人物關係,當然,還需要查清楚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