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功將學會的會議日程和擬任學會領導成員名單交中增長過目,中增長掃視一遍,臉色一下有點緊張,再仔細看一遍,仍然沒找到自己的名字。中增長嚴肅地問:“這個名單是誰搞的,怎麽不商量一下?”

南功明白,中增長想當學會的會長,而且以為他會主動把他提名為會長。但尚老是原會長,也是會議操辦者,人家根本就不放棄這一職務,而且積極操辦這個會,就是要連任會長。人家還明確說一個單位隻能有一個領導,給學校一個秘書長職務,就是負責這次會議和以後的日常工作。南功覺得一個秘書長職位,對中增長沒什麽意義,而他卻亟須這樣一個職務。有一個全國性的職務,就有了一個全國性的舞台,在這個舞台上,就可以借助學會唱一台台好戲,就可以借助學會這個平台不斷抬升自己。南功急忙解釋說:“這個擬任名單是學會理事會討論決定的,也是部裏領導審查通過的,在大會選舉前,我們不能更改。”

中增長說:“既然不能更改,既然已經決定了,還開會選舉什麽?”選舉什麽大家都清楚,選舉一般都是這個樣子,提出這樣的問題當然是無理取鬧。南功真怕中增長否定這個名單,或者提出重新商量,或者直接提出取代他這個秘書長。南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見中增長惱著臉不說話,南功急忙起身告辭。中增長還是說:“名單裏的人能不能換-下?”

很明顯,中增長要換他這個秘書長,意思是讓他把這個職位讓給他。這當然絕對不行,別的可以讓,這個職務關乎他的未來,當然絕對不能讓。再說了,也不能什麽事都讓著你,什麽事都讓你霸占去。我南功也是副校長了,總不能一輩子依附在你的名下,一輩子給你打下手,也該單獨成長一回了。南功立即搖頭,說這是學會領導們商議好的,然後出了門。

走出中增長的辦公室,南功的心跳得更加厲害。創新園區要聘請一位重量級的人物來當主任,中校長出麵請了幾位,人家都沒答應,他提議請尚可老先生來擔綱。尚可老先生是資深院士,也是植物生態學會的會長,也是這一學科領域的權威,退休前是國家級研究院的副院長,官銜副部長級。這樣的級別也夠可以了。中增長同意後,他反而沒了底。尚老他隻在會議上見過一次,尚老在台上,他在台下,臉都沒看清楚。讓他高興的是,他貿然去找,尚老竟然答應被學校聘為榮譽教授及園區主任,而且條件也不高,一年十萬塊補助,還每年來講一次學。尚老平易近人,談到最後,說學會該換屆選舉了,不少副會長已經退休或者去世,問學校能不能舉辦這個大會。他答應沒問題。辦這樣的會也是一件好事情,不僅可以請部領導來參加,全國這一學科頂尖的專家學者也會來不少。辦這樣的會不僅可以宣傳學校,也可以認識一些領導和權威專家。認識了人,有了一定的關係,以後才有可能互相幫助,申請研究項目、評選各種等級和獎勵,才有可能沾點人氣。當然,按老規矩,哪個單位承辦會議,哪個單位的人就能任學會會長或者秘書長。如果能當個會長,不說今後申請項目申請評獎,就是申報院士,也是一個極有利的條件,因為院士也由學會這樣的機構來推薦參評,掌握了評審權,當然方便得多。回來給中增長匯報,中增長也很高興,不僅完全滿意,還表態學校一定全力辦好這次會議。現在看來,中增長支持辦這個會議,就是想當會長。其實這絕對不可能,院士是終身的,會長當然也想幹終身。尚老雖然八十多歲了,但他的預期可能是九十歲,每屆幹五年,再任一屆,那時才能到九十多歲。所以尚老要開會換屆,換屆的目的,也是他再任一屆。不能換會長,中增長自然想到要換他這個秘書長,這美夢做的,太不講道理了。

不能小看中增長,中增長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中增長如果直接去找尚老,或者用個什麽辦法,尚老很可能答應換掉他這個秘書長。南功再也顧不得什麽,急忙讓司機開車往賓館跑。

尚老住五星級賓館套間,外間住了秘書和保健醫生。南功敲半天門,秘書才將門打開,說尚老睡了還沒醒。南功覺得沒醒更好,如果一覺能睡到明天大會正式開始,中增長想換人也來不及了。南功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張報紙瀏覽,腦子裏卻在想怎麽阻止中增長篡權換人。路上已經想了幾個方案,感覺都不太妥當,弄不好就會弄巧成拙反而壞事。突然覺得不向尚老說這件事,就說明天的選票已經印製好了,而且已經封存起來,到選舉時才能打開。這樣如果中增長來找尚老,尚老就可以以此為由拒絕。

坐得腰都酸疼了,尚老才起**衛生間。感覺尚老確實是老了,這午覺睡得比晚覺還長。等尚老從衛生間出來,南功走上前攙抉尚老坐下,然後匯報會議情況。說到選票時,不但說選票已經印好,而且活靈活現描繪是怎麽印的,印製得有多精美,校對得有多細致。為防止尚老老年健忘,南功重複幾遍告訴尚老,選票無論如何再不能動了,再動就得重印重校對,根本來不及。尚老認真點頭說不會動了,南功才急忙離開。

南功決定把印製選票的事交給白玉婷,讓她親自負責這件事情,迅速把選票印出來;他負責看守尚老,防止中增長來搞陰謀,即使有變動,他也不答應,他就堅持用印好的選票。

和白玉婷商量怎麽印選票時,白玉婷說:“選票的設計很重要。我參加過科協的一個選舉,選票設計得特別有意思:過去是同意畫鉤,不同意畫叉,棄權畫圈;而那個選票設計的是同意什麽都不畫,別的和過去相同。別小看這麽一點變化,其意義絕對科學英明:選舉時,讓理事們都坐到前排,和台上主席團成員麵對麵,然後讓大家選舉畫票。因為同意就什麽都不畫,所以大家就互相盯著,看誰拿筆,誰就有不同意見,誰就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為大家關注的目標。因此,有不同意見的人,也不敢拿筆,不拿筆什麽也不畫,就是全票通過。”

感覺這是投機取巧,怎麽也不像光明正大。南功否決說:“選票這樣設計,明顯地違背了投票人的意願,肯定是不合法的。這樣做,如果鬧出事來,麻煩更大,我們的責任也更大,而且也丟人現眼。”

白玉捧立即說:“這你就放心,人家都這麽做,我們這麽做也不會有什麽。至於你說的違背選舉人的意願,其實一點都沒違背:票上並沒有限製任何人的權利,不同意你可以任意畫叉畫圈。票上寫得明明白白,誰也沒限製誰的權利,你不拿筆畫,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如果有不同意見又不畫,那是你不光明磊落心裏有鬼,你自己有鬼,也怪不得別人。至於為什麽把同意設計成什麽都不畫,那是為投票人著想,讓投票人省時省事。理論上講,這樣的票才是科學合理的票,才是以人為本的票,所以不但不違法,而是更加合理科學,

聽起來倒也很對,但南功還是拿不定主意。選舉是一件嚴肅的大事,如果出了問題,就會造成很壞的影響,也會成為人們談笑的笑柄。南功反複考慮,決定問問校紀委的何書記,何書記曾經在省宣傳部門任職,見多識廣,看看他怎麽看這件事。

何書記認真聽完,說:“這種選票我也見過,也不是你們的發明,感覺已經普遍使用。從理論上來講,這種選票也沒什麽不對。投票人的各項權利沒有變化,變化的隻是方法。方法也合理合法,投票時畢竟同意的占大多數,什麽也不畫,也是為投票人省事著想。”

南功心裏有了底,真是天助我也。給他候選人名單時,尚老還一再叮囑,選舉一定不能出問題,他最擔心的就是出意外。有這樣的選票,保險係數就加強了許多。

要開預備會議時,中校長卻不能出席。按議程,中增長代表學校有一個講話,這也是早就說好了的。南功急忙打中增長的手機,手機關機。再給校辦公室主任打,主任說上午學校要召開一個工作會議,中校長和別的校長處長們都在開會。

南功震驚得半天反應不過來。學校的會,可以隨時隨地開,而全國性的學術會,學校多少年也碰不到一回,而且還是學校承辦的,哪個輕哪個重,當然一清二楚。他不參加也罷了,還組織別的會,讓別的領導也無法參加,太皁鄙了,這樣的卑鄙讓人無法想象,簡直就像一個孩子。南功一時不知怎麽辦。中增長是會議籌備小組組長,他和校辦主任都是副組長。南功坐了想一陣,他再次打通校辦公室主任的電話,要他去請示一下中校長,他這個組長不參加會議,會議由誰來負責。

校辦公室主任很快回電話,說中校長說了,他不是大會的成員,會議和他沒關係,無關的會參加也沒意思,誰負責他也說不清楚。

都是手握重權唯我獨尊慣壞了,就像寵壞的獨生子,稍有不如意,就撒潑不饒。死了老屠夫,照樣不吃帶毛豬,既然你不參與,那正好,倒少了幹擾,也不用擔心奪權,一切我來安排。

南功把秘書叫來,要他立即寫一個講話提綱,內容大致一是歡迎,二是希望,要秘書十分鍾內寫好。

會務組小王打來電話,說車隊的車現在也沒到,他給車隊打電話,車隊隊長說臨時有急事,車都派到別的地方去了。

南功知道鬼在哪裏。早在一周前,就成立了會務處,下設接待服務交通運輸安全保衛等六個小組,每個小組都有組長,交通運輸組的組長就是車隊隊長。現在看來,這一切都用不上了。好在這次會議的經費是學校常委會上定下來的,八十萬已經專門劃撥了出來。南功清楚,考驗他的時候到了,檢驗他能力的時候也到了,他就不信他一個副校長主持不了一個會議。南功憤怒地對小王說:“你馬上給婚慶公司等一些單位聯係,看哪兒有車隊,不管花多少錢,也要租一些車來。不但車要保證數量,質量上,更要嚴格要求,不管花多少錢,也要保證租高檔車。”

南功還是不放心。這次會議本來學校是非常重視的,各方麵都作了高規格高嚴密的部署,特別在住宿上,決定住五星級賓館,院士和廳局級領導都住套間,教授學者住單間,副教授學者住標準間。因學校附近沒有高檔賓館,代表們的住地離學校就遠了點,為此學校決定學校的高檔轎車全部歸會議使用,另外還向旅遊公司租了兩輛豪華大巴。現在完全租用社會車輛,當然會有問題,萬一出個交通事故,問題就大了,也讓中增長看笑話了。南功急忙打通小王的電話,告訴他租用旅遊公司的大巴不變,高檔轎車要和賓館商量,看賓館有沒有,如果沒有,也讓賓館想辦法,而且把安全保衛工作,也包給賓館負責,不管花多少錢,總之要安全第一,質量第一。

好在賓館完全有能力解決,預備會議雖然推遲了一個小時,還是順利地召開了。

晚上盛大的歡迎宴,中增長沒來,學校的其他領導也沒有來,連校辦公室主任,也打來電話說有事不能來了。這樣的場麵,南功不僅憤怒,也感到難堪傷心,好像自己一下成了孤兒,也好像戰場上隻剩了他一個戰士,孤立無援。但麵對一百多位嘉賓,他還得拚命招呼應付,端著酒杯和每一位碰杯。好在白玉婷和東學潮一直跟著他,也盡心盡職,這讓南功寬慰了許多。宴會結束,南功累得幾乎要癱倒,更別說有胃口吃飯,隻想找個床好好睡一覺。

坐著喘口氣,南功突然更加擔心。明天下午就要投票選舉,中增長如此報複,會不會使什麽手段,在選舉中讓他落選。如果落選了,那可真是機關算盡,反要了卿卿性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中增長能夠公然抵製,就會在暗中使點手段。使什麽手段,南功覺得無法猜中,但防範警惕,必須時時不能放鬆。

重點要防範的,就是選舉,如果中增長使手段,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讓他落選。選票設計成那樣,如果中增長發現後說選票設計有問題,選舉無效,事情就麻煩了。這個念頭一出,南功一下慌亂得像要失去最寶貴的東西。南功急忙將東學潮和白玉婷叫來,說了目前的處境,然後擔心地說:“如果出什麽問題,很可能出在選舉上。我總覺得選票這麽設計有點問題,大家都是聰明人,這麽設計,會不會引起大家的反感。如果再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很可能把事情搞砸,弄得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白玉婷說:“上次我參加科協委員會選舉,票就是這麽設計的。”

白玉婷不會害他,更不會說假話,既然科協也這麽做,這種票的設計當然是科學的了。現在的問題是票雖然科學,但人出了問題,很可能要出問題。

但要想一個萬全之策,也不可能。放棄這種選票,也許風險更大。那就聽天由命吧。南功讓白玉婷和東學潮今晚也住在賓館,多到代表們中間走走,隨時了解情況,隨時解釋一些問題,發現什麽,特別是學校內部的人搞鬼,要隨時給他報告。

關鍵是尚老。如果尚老力挺他,問題也不會大。也不知尚老對今天的情況滿意不滿意。南功看眼表,時間不算晚,南功決定到尚老的房間去坐坐。

尚老的房間已經坐滿了人,尚老正半躺在椅子裏聽大家說話。南功進來,大家立即起身給他讓座。這讓南功感到踏實滿足,說明大家還是敬重他這個東道主的,說不定中增長不參加,大家對他認識更深,反倒對選舉更加有利。南功急忙給大家鞠躬點頭,說感謝大家參會支持,然後在尚老旁邊坐下。

尚老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畢竟歲數不饒人,整個身體都萎縮得讓人傷心,說話也有點翻來倒去。但尚老畢竟是經曆過場麵的人,仍然不忘在大家麵前讚揚恭維南功,這讓南功更加欣慰。尚老畢竟是植物生態領域的泰鬥,也是奠基式的人物,南功上大學時,讀著尚老的教材,就覺得尚老是天上的星星,仰望而高不可攀,現在坐在一起,崇敬依然從心底湧出。有尚老支持,就什麽都不怕了。南功拿起枕頭,給尚老墊在腰下,然後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傾身聆聽尚老講話。直到感覺尚老累了,才建議大家休息。

睡了,南功又無法入睡,腦子裏總是想會議的那些事情,幾次強迫自己不去想,強迫自己數數字,還是到天快亮才睡著。

感覺打了個盹就醒了。南功急忙起來,許多代表已經起床在賓館的院子裏鍛煉身體。南功過去親切地和大家打招呼,問大家休息得怎麽樣,能不能適應氣候,飯菜可口不可口。來的大多是老同誌,大家都說好,天氣涼爽明媚,真正的秋高氣爽,瓜果特產也特別的甜,也很有特色。南功高興得笑了,這次會議,物質準備是充分的,花點錢效果還是不錯的,感覺這次會議應該是成功的,代表們也是滿意的。

會議日程安排,南功很費了點心思。第一天上午領導講話,做工作報告,下午舉行換屆選舉,然後在新的領導班子領導下,召開一天學術研討會,然後組織大家參觀遊覽兩天。今天會議正式開始,他要代表學校講話,但講話稿還沒顧得上認真看。南功急忙返回房間,但突然覺得心慌氣短,心裏難受得像眾爪亂抓,很快就疼痛得喘不上氣來。他弓腰捂著胸口等待緩解,卻感覺疼痛無力得要昏死過去。想到心因性猝死,他急忙喊人快來,然後倒在了地上。

南功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他知道這間病房就是為尚老等老教授們預訂的應急病房,想不到給自己派上了用場。醫生告訴他,病情很危險,心肌已經一大片梗塞,差點就搶救不過來,而且還有心肌炎,得好好治療一段時間。

南功知道這都是累的,但在這關鍵時刻發病,也不是個好兆頭。下午就要選舉了,南功的心又感覺跳得慌亂,也有點疼。他努力不去想,但還是感覺這是凶兆。早不病晚不病,偏在這個時候病,肯定所有的代表都知道了,這樣的身體,也是一個否決的借口。如果大家在一起議論,得出一致的看法,下午又不能去現場,如果中增長隨便派人在中間散布一點什麽,選舉就有可能出問題。

唯一補救的辦法就是下午精神抖擻地出現在選舉現場,然後告訴大家,什麽事都沒有,隻是勞累後的一點小毛病,小休克。南功努力放勻呼吸,努力調整情緒,努力想最愉快的事情。感覺效果不錯。南功看眼表,還有時間睡一覺,好好睡一覺,把幾天欠缺的休息補回一點,病肯定就好了,至少可以到會場參會。

但還是無法睡著。他要求大夫給他吃點安眠藥,大夫立即否決,說他現在隻能靜養。好在還是糊裏糊塗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兩點多,感覺身體也很好。一下坐起,發現還打著點滴。他急忙摁鈴叫來護士,說要去參加學術會議。護士很吃驚地看著南功,感覺這人又增加了精神疾病,腦子出現了問題。南功紅了臉解釋說要主持選舉,而且選舉很重要。護士本想說再重要也沒有生命重要,又突然想到他是科學家,科學家崇高的獻身精神就在眼前。護士急忙去找大夫,大夫聽了也很感動,但要一個危險的病人出去開會,他還是不能這麽做。南功用懇求的口氣說:“你們誰也不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如果不讓我去,我會心急如焚,心髒肯定又會出更大的毛病;如果讓我去了,我的心情反而會很好,病也會消失。你就讓我去吧,可以繼續把**掛上,要吃什麽藥也帶上,再帶上救心藥,幾個小時後我就回來。”

大夫的眼眶濕潤了,大夫說:“如果你自己走,我攔不住你;如果讓我批準,那不可能。”說完,大夫和護士都走了出去。

南功清楚,大夫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偷偷去,這樣出了問題也和他們無關。無關就無關吧,當不了秘書長,就失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失去了一個很大的平台,也失去了前進的階梯。縱有三頭六臂,沒有台階,你也登不到樓上。隻要當選,隻要上到這個平台,冒生命危險,也是值得。要不然平淡庸碌地活著,也沒什麽意義。

南功對司機說:“你就跟在我左右,如果看著我不對勁或者有什麽征兆,就立即送我回醫院,一定要快。”

大會已經開始,當南功出現在會場時,大家愣了一下,然後便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南功一下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快步跑上台,一連給大家鞠幾個躬,所有的情感都往嗓子上湧,他亢奮地高聲說:“隻要我沒死,隻要我有一口氣,我就要奮鬥到底,我就要給大家辦點事情,我就要為大家服務,鞠躬盡癢,死而後已。”

掌聲長久而熱烈,南功感覺自己要眩暈過去了,隻好急忙退下。

看一遍台上,台上沒給他準備位置,說明大會沒考慮到他會來。看來他來,是百分之百的正確。見門口有一個空位,他快步走過去坐下。

喘勻了氣,南功的心也平靜下來。環視一下會場,許多人仍然在看他。南功意識到今天的效果會更好。真是天助我也,南功清晰地感覺到老天在冥冥中幫助著他,要不然也沒這麽突然突兀,也沒這麽巧合巧妙,更不會這麽天衣無縫,這麽效果神奇。既然是天意,這次的秘書長,肯定是他當定了。當了,一定要好好為學會服務,一定要幹出個樣子,拚了命也要幹出成績,成為名副其實的學科帶頭人,成為該領域的權威專家,當然也要做出令人信服和敬佩的學術成果。南功再次興奮得有點眩暈,他止不住想,既然老天幫助他,肯定是要幫助他成就一番事業,而且絕不僅僅是一個學會秘書長,肯定要讓他有一個大的科學發現,有一個對國家甚至人類生活有重大影響的成果,不僅造福國家,讓中國成為全世界最強盛的國家,也造福全世界人民,讓世界人民永遠地記住他南功。南功無聲地笑了。他搖搖頭,立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想。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努力進入會議角色。

投票終於開始了。南功看一眼投票說明,他沒去拿筆,側臉偷看別人,大家都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麽。南功的心不禁提了起來,感覺跳得又有點異樣。他將自己的胸緊緊地壓在桌子上。感覺大家並沒有拿筆的意思,隻是前後左右很開心地議論著什麽。終於宣布投票開始。因為考慮到代表的年齡,每排都設了監票員和投票箱,監票員立即端起票箱,走到每一位代表麵前,讓代表把票投了進去。

南功明白,事情已經清清楚楚了。他的心一下又平靜得感覺有點不跳。摸自己的脈搏,感覺確實跳得很慢。他急忙起身跑出門,司機卻不知跑到了哪裏。南功急促地喊幾聲,也沒人答應。南功急忙坐下,以防萬一,然後急忙掏出手機撥司機的電話。感覺半天沒人接,隻好自己往車前走。來到車前半天,司機才跑來。司機說:“我上了趟廁所。”

根本不像上廁所的樣子,感覺他倒像個廁所,什麽時候都不能幹淨利落。南功大聲說:“快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