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辦通知開會,問什麽內容,說中校長要調走,要到省政協當副主席。南功一下意外得說不出話來。這麽大的事,他竟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可見他和中增長的關係已經到了何種程度。也幾乎是本能,一股喜悅從心底直衝腦門。世事真是難以預料,原以為中增長至少還得壓製他幾年,直到中增長退休,沒想到突然就要調走,以後再也和他沒什麽關係,真的是福從天降。
這次突然調走,會不會和他的告狀有關?也許是他的檢舉揭發起了作用,才把中增長突然調走,剝奪他的實權,給他一個閑差。
想想又覺得不一定,副主席就是副省級,也算進入到了省級幹部行列,對於快退休的中增長來說,無疑是一件大喜事。狗東西,終於如願了,終於踩著別人的頭爬上去了。
誰來當校長,也不知省裏有沒有決定,上麵派沒派人來,這一切,自己同樣如同聾子瞎子,不知道一點消息。看來,埋頭搞學術也不行,說不定人家早已經安排妥當了,說不定人家早已經上躥下跳翻江倒海鬧騰多日了,自己還蒙在鼓裏。
向誰打聽一下消息,一時還想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問西書記最好,又不好開口。在地上走一陣,還是覺得憋在心裏不問不行,難受著急,也可能失去機會,也可能被人當傻瓜出賣。
佟副校長退休,他的排名已經由老五升到了老四,中增長一走,他又前進一步,現在應該是老三,除了西書記和一個副書記,他已經是副校長中的老大了。一陣喜悅焦急讓南功又覺得心跳有點紊亂。如果上麵不派校長來,他應該是順理成章的校長,而副書記老高,雖然有教授職稱,但一直沒專業,也沒上課,是純粹的行政領導。前不久還有文章提出專家治校,一校之長,怎麽也應該放一個學術專家,這一點,上麵肯定會考慮。
不由得想到前天晚上做的夢,那天夢中他和妻子抬著一副棺材,往哪裏走不知道,反正是抬頭要走時,那麽多棺材整整齊齊排成了幾排,一眼望不到頭,一下嚇醒了,晦氣倒黴的感覺也一直壓在心裏,總覺得不是好兆頭;現在看來,也許是好事,棺材,諧音就是官財,也許是暗示要升官發財。應該有這個意思,因為那晚的夢是那麽清晰,清晰得嚇醒後,那些棺材還好像擺在他的眼前。他雖然是唯物主義者,但這個世界太複雜了,許多事情也許本來就有定規,許多事情也許就有預兆。既然是一個好兆頭,那就應該努力爭取。
情況不明,累死三軍。南功看眼表,離開會還有一個多小時。南功決定到西書記那裏坐坐,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順便打探一點消息。
給西書記打電話,西書記說有空,可以過來。南功敲門進來,西書記仍然在練字,寫完一張就隨手推到桌下,桌子下整張的大紙已經堆了兩三尺高。西書記說:“看看怎麽樣,有沒有長進。”
西書記的字在學校已經很有名,學校不少人在家裏和辦公室掛了西書記的字,學校贈送禮品,一般也用西書記的字。南功不懂書法,這點西書記當然知道,讓他這個外行來評價,可能不單單是為了恭維幾句,讓一個外行恭維,實在沒什麽意義,那麽就很可能是考驗他對他的態度。南功裝出很認真的樣子看半天,說:“感覺就像刀槍棍棒在舞動,透出一股剛硬的雄氣和殺氣,真正的剛勁如劍,飛舞如棍。”
西書記啊一聲,停筆抬頭看他半天,說:“想不到你還有如此見識,真的有這種感覺,還是從哪裏看來的話?”
南功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一時靈感還是哪裏看到過,他得意地笑了,說:“我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憑自已原始笨拙鄉下人的感覺胡說。”
西書記笑了,說:“原始的感覺最準確,你還真有點藝術細胞,前不久中國書法家協會的一個副主席,看了我的字,也有類似的評價。”
今天又撞上一個死耗子,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嘴上抹了點蜜,死耗子也會撞上來。看來甜言蜜語誰都喜歡。西書記擱下筆,坐回到辦公桌前。南功也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西書記看著南功並不說話,南功隻好匯報他分管的幾項工作。簡要匯報完,西書記依然不說話,更不做指示或者評價,好像知道他來並不是匯報這些工作,真是老到成精成神了。在這些真神麵前,耍小聰明是沒有用的。南功隻好說:“剛才校辦突然通知說中校長要去當政協副主席,怎麽突然就要走。”
西書記說:“也不突然,為這事他已經準備好多年了。”
南功說:“這下中校長也算如願了,突然調他走,是不是省裏還有什麽打算。”
西書記說:“什麽打算我不清楚,反正我是走不了了,可能要老死在學校了。”
西書記也早有到人大或者政協的打算,有段時間傳說就要走,到現在也沒走成。到人大政協,升官不升官不說,至少能多幹三年,到六十三歲退休,而且退休後歸省老千局管,待遇仍然不低,不至於真正退到家裏無所事事無人問津。南功猶豫半天,還是覺得再問清楚一些好,不問憋在心裏,等於沒來。南功說:“省裏是不是要給學校派一個校長來?”
西書記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但省裏沒說,至少說明現在還沒這個決定。按我的經驗,誰來當校長,省裏至少會征求一下學校的意見;而我的想法,校長最好在我們學校產生,這樣一是情況熟悉有利工作,二來也可以調動一下大家的工作積極性,
南功立即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因為事關學校,學校就應該拿出一個自己的意見,甚至提出自已的要求。”
西書記笑了,說:“怎麽樣,你準備好了沒有,如果準備好了,我就推你一把。”
南功紅了臉。感覺西書記說的是真心話。自己提拔一個校長,書記和校長就不再是同一戰壕的戰友,而是同一個鍋裏吃飯的大哥,事事能做主,弟弟也聽話,至少不會鬧矛盾搞對抗,西書記當然希望能插手提拔一個自己的人。如果西書記真的出一把牛力,倒是一個有力的助推器,而且西書記提拔他也用不著找關係想辦法,隻用學校的名義打個報告,就足夠有力量了。南功立即表示感謝,然後恭敬地說:“我一直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還希望你再提拔一下。但不管怎麽樣,我仍然一切聽您的,永遠聽您的。這件事,如果您看行,我就積極努力一下,也不辜負您的期望。”
西書記點頭表示滿意,但臉上並沒有喜悅的表情。南功知道,他還不是西書記的親信,喬副校長才是西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但喬副校長排名在他的後麵兩位,越過他提拔喬副校長,西書記也需要掂量一下,也得給省裏一個具體的理由。他相信,令人信服的突出理由,喬副校長沒有,西書記也拿不出來。沒辦法的情況下,退而求其次,西書記也許會推薦他上。老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從今天開始,好好巴結一下西書記,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已經在拚命巴結他了,他還要怎麽樣。隻是怎麽巴結,南功還立即想不出一個好做法。
但今天隻能點到為止。南功隻好說開會的時間快到了,然後告辭出來。
會是一個座談會,除了校領導,還有機關各處室的一把手。各學院的領導,一個也沒有,包括一些黨委委員。西書記簡單介紹一下情況,就請中增長先講話。中增長的講話水平很高,話講得很長,首先是回顧,回顧部分就分自己的成長、學校的發展、他做出的貢獻等四五個篇章,感謝部分也具體到了不少的部門和個人,許多都是故事性的,具體而不空洞,然後話鋒一轉,說他將會繼續關注學校的發展,繼續要為學校辦事出力,這時的口氣也轉換成了上級領導,而且明確說職務離開了學校,但人還是學校的教授,理想和追求,還是學術事業,還要為學校的教學科研貢獻自己的力量。很明顯,當了政協副主席,學校這頭,他仍然不會放過。南功不由得鼻子裏哼一聲:狗占八堆屎,就你那點學術水平,沒有了校長這個職務,你蹲在學校大門口,也不會有人再把你當個鳥。
然後西書記講話,基本是回顧友誼,歌頌中增長做出的貢獻。然後自由發言,但還是按職務排序講。南功一下有點心慌意亂,不講當然不行,講又得違心地說那些歌功頌德的套話,說這些他臉紅,別人心裏也會偷笑。努力鎮定一下聽,喬副校長的講話卻很動情,也讓人覺得人還是最講感情的,不管以前有多少不愉快,臨別,想到的還是友誼,忘記的是那些不愉快。南功突然想到臘月二十三送灶王爺上天常說的那句話: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人家都要走了,說點好話也是人之常情。南功一下愉快起來,也覺得說什麽好都不再難為情。輪到他發言時,大家一下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南功很自然地笑了,然後和大家一樣,情真意切地回顧了友誼,歌頌了功績,贏得了一片掌聲。
該發言的都發了言,時間也差不多了。西書記說:“中主席領導咱們學校十多年,勞苦功高,情深似海,罄竹難書,大家要說的話也很多,但咱們要給中主席搞一個餞行晚宴,千言萬語,咱們在酒桌上再說。”
宴會在郊外的一處度假村舉行,整個度假村隱沒在一片山林裏,然後分成一個個院落。預訂的院落叫雅香園,南功覺得不倫不類,雅怎麽能香。好在院落安靜寬敞,還弄了小橋流水,也算得上雅,隻是掛了一些鳥籠,讓人有土財主沒文化的感覺。校領導要分散到各桌就坐,因為隻有四桌,每桌得坐兩個或者三個校領導。南功有意和西書記坐在了一桌:主動坐一個桌子,本身就表明了一種友好的態度,這種友好和巴結,西書記不會感覺不出來。
在南功的記憶裏,敬酒是晚輩或者職務低者先敬,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作風轉變成了領導先敬。西書記起身先舉杯敬大家,然後來到中增長麵前,敬完三杯酒,又拉著手沒完沒了地說,親親熱熱,好像嫡親兄弟生離死別。南功再一次不大自在。西書記和中增長的矛盾,全校大概沒人不知,雖然不是你死我活,但有幾次在大會上就吵了起來。南功真的佩服西書記的領導修養,也許領導就應該這樣,矛盾是工作中的矛盾,工作結束了,矛盾也應該結束,不應該仍然當作私人恩怨繼續糾纏。南功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人類智慧的一大結晶,因為要工作,就不可能沒有矛盾,矛盾都是工作鬧的,生活,就要突出友誼。南功覺得今天收獲不小,也感覺自己的領導修養還遠遠不夠,領導水平也有差距,以後真的需要虛心學習。善於學習的人,才是聰明的人。以後也得修行養性,自己的性格,也確實太剛太死,也更情緒化,鬧了矛盾,就耿耿於懷,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真的是狹隘淺陋。古人說得好,相逢一笑泯恩仇,一笑就能泯恩仇,為什麽不去做。當然,世上也沒有永遠的仇人,化敵為友,那才叫高明,也就是說,是恩人還是仇人,要看利益。政協副主席看起來是個閑官,說起來也管不著他,細想,這個職位也不能小看,應該是成事不足,壞事有餘的那種,提拔你辦不到,在領導麵前建言獻策說點壞話,壞你的大事輕而易舉。南功嚇出一層冷汗。現在和中增長已經搞成了水火不容,有一個仇恨在心中,中增長就決不會輕易讓你接班,中增長隻需要到省有關部門履行使命提一個建議,當校長的美夢就得破滅,跑死累死燒香磕頭,也是豬八戒背媳婦,白受累空喜歡。
南功喝幾杯酒,感覺臉紅似火,也有了醉態,也有了勇氣,然後搖晃著來給中增長敬酒。三杯酒敬過,南功醉態蒙曨地將中增長拉扯到衛生間,摟住中增長,鞠一躬,然後含糊而清晰地說:“中校長,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真不是個東西,我恩將仇報。細想想,您確實是我的恩人,我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您,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不是東西,其實我早就想到這點了,想到我辜負恩人了,心裏慚愧,就是不好意思向恩人謝罪,也沒機會向恩人謝罪。今天,終於有機會了,希望您能原諒,希望您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希望您嚴厲地批評我一回,也希望您再罵我一回,讓我再受點教育。”
南功眯縫著眼看中增長的表情,像等待判決一樣等待他的態度。中增長也靜靜地看一陣南功,突然也帶了醉意拍拍南功的肩,說:“沒什麽,其實也沒什麽,咱們本來是好朋友,隻是工作中有過一點點誤會,都過去了,過去了。也好,很好,你能認識到這一步,不錯,有水平。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但不管怎麽樣,以前的統統不算,一筆勾銷。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二十三號了,快過新年了,新的一年來到了,就一切向前看,一切重新開始,一切重新再來。以前的,統統忘掉,統統不算。”
這樣的話,這樣的態度,真的像春風一樣溫暖,南功的心情一下輕鬆得如同盛開的牡丹,渾身也像張開了一樣想把中增長包容進來,融為一體。原以為道歉會是件很艱難很難堪的事情,沒想到這麽容易,也這麽毫發無損兵不血刃。看來人和人還是容易溝通的,團結友愛也是人人向往的。南功再次將中增長抱住,動情地說:“以前都是我不對,我知道中主席會原諒我,但我心裏還是愧疚,也想表達一下我愧疚的心情,從今以後,我一定要……”
中增長打斷南功的話,說:“不說了不說了,三中全會已經開過多年了,一切都平反昭雪了,什麽恩怨都沒有了,有的都是團結友誼,團結一致向前看。如果還有什麽恩怨,那都是林彪四人幫弄的,和咱們沒關係。”
說一切都平反昭雪了,是不是說對他的迫害也是冤案,也給他平反了,而且裏麵也暗含了中增長懺悔道歉的意思?感覺確實有這個意思。人家能有這個態度,已經很不錯了。沒有仇人真是舒服,看來沒有仇人的日子,才是最開心的日子。南功搖搖晃晃給中增長連鞠三躬,問中增長上不上廁所。看著中增長小便完,才攙扶著中增長回到桌前。
真的喝多了,回到家,南功感覺胃裏翻騰得更厲害,想吐又吐不出。妻子已經睡了。拉亮燈,妻子仍然沒有醒來。南功躺到一旁,頭也疼得難受。推醒妻子,含糊地說:“給我兌碗醋開水,醋能解酒。”
妻子哼一下,轉個身,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看來妻子已經進入到了深度睡眠,這個時候最煩打擾。南功隻好自己去廚房,先倒半碗開水。倒醋時,手一哆嗦,瓶子掉到了碗裏,把碗砸到了地上,醋瓶也滾了下去。很大的兩聲響,碗和瓶子都碎了。南功拾起半塊碗看看,扔到灶台上。算了,不喝了,難受死也不喝了。搖搖晃晃回到**,一把揭開被子,發現妻子脫得一絲不掛。看來妻子在等他,等啊等,然後睡著了。南功一腔的惱火一下轉化成了愧疚。妻子是善良的,也是內向的,**的事從來不開口說,想和他做那事,就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讓他領會這明明白白的事情。今天不行了,今天不僅難受,渾身都感到疲軟無力。當然也不止今天疲軟無力,這一階段忙,也累,也心情不好,別說做,想都不想**的事。當然,說起來也可憐,忙來忙去,也沒忙出名堂。現在,有校長的位子擺在麵前,不忙也不行,肯定會更忙。不僅是身子忙,心和大腦,將會更忙,而且讓你心神都不得安寧,整天都得上躥下跳,整天都得左右翻騰,整天都得等啊等盼啊盼,有時還得提心吊膽,比妻子等他更加難受。這人活的,也許這才是人生,也許這才叫輝煌。忙就忙吧,如果這次能忙出個校長當當,這輩子,也算滿足了,也算可以了。以後,就再也不用掙命了,好好當校長,好好搞科研,也好好活好自己,不用再把自己搞得太忙太緊張,該休息就休息,該生活就生活,而且是高質量的生活。
南功無法入睡,感覺自己有點興奮。既然睡不著,那就好好想一想。
隻靠學校推薦當然不決定權在上麵,而且人家不一定要征求學校的意見。
關鍵是上麵得有人說話。上麵,感覺上麵和自己隔得很遠,就像牛郎織女,而杜廳長趙處長,好像天上的星星,有點亮光,但起不了多大作用。
中增長已經是省領導,也是目前唯一能夠得著的省領導,但求他肯定是白求,說不定是與虎謀皮,他不壞你的事就是好事,不管嘴上多親熱,
要他幫忙,絕對沒有可能。
人生最悲催的事,也許莫過於有了困難,卻找不到一個能幫忙的人。生態模擬項目,自己掌權時,幾千萬的經費從手裏花了出去,竟然沒為自己鋪一寸路。如果當初聘請一位省領導當當顧問,即使人家不問,自己也有借口去問,而且是冠冕堂皇地問,而且可以帶著谘詢費勞務費去問。當初真的是有點傻,現在,一切都沒辦法彌補,看來古人說得沒錯:閑時不上香,忙時跳到供桌上。
隻能毛遂自薦了。毛遂自薦能傳頌到今天,說明自薦有時也是有作用的,要不然也不會深入人心。但自薦,薦的是智慧,要的是真才實學。南功仔細掂量一遍自己擁有的東西:中國環境生態協會秘書長,國家特殊津貼專家,國家三千三人才,國家專家谘詢庫專家,省科技帶頭人,省領軍人才,省一千一專家,世界專家大辭典專家,獲一次省級科技一等獎,兩次二等獎,還有幾次廳局級獎勵,還有一堆稱號和證書。有這些足夠耀眼了,明天好好整理一下,好好打印一個目錄表,好好寫一個簡介,讓省領導真切地感受到,他確實是一個傑出的人才,傑出的領導,合格的校長。
問題是現在的領導不是古代的君主,他們知道這些東西的來頭,隻靠這些東西人家也許看都不看,即使看了,一是這些東西本身沒什麽用,二是對省領導也沒什麽用。關鍵還是要提出治校理政的策略和方法,就像諸葛亮,有隆中對的才能,劉備才會三顧茅廬。
科學發展觀,應該一是發展要科學,二是要用科學來發展。前不久省委書記有個講話,提到要科學規劃發展,要用科學來實現發展,而且責備省裏的高校和科研機構做得不夠,沒有為全省的科學發展做出自己科學的貢獻,以後要大力抓這方麵的工作,而且高校要努力向這方麵發展,理論聯係實際,成為全省發展的動力和智囊。這個講話就刊登在那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抓住要害,就是抓住機遇。南功一下興奮得坐了起來。謀事在人,事謀劃對了,才能成功,謀對與謀不對,妙計還是餿主意,就要看符合不符合上麵的精神;成事在天,天就在上麵,符合了上麵的思路,上麵說你對,事情才能成功。省領導說高校應該做出更大的貢獻,你迎頭撲上去,自告奮勇領銜受命,即使領導不喜出望外,也會賞識,順水推舟給一個校長當當,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學校能做的貢獻很多,可做的貢獻也很多,天上地下自然社會,學校都有這方麵的學科,也有這方麵的人才。城鄉規劃專業可以為全省發展做出宏觀規劃,農田水利專業可以具體改山治水,資源礦產專業可以發掘地下寶藏,環境生態專業可以給人們一個良好的空間,還有更多具體的專業,比如動物、植物、機械、電子、計算機等等,都可以為全省的發展做出具體的貢獻。可惜中增長掌權時,整天忙於沽名釣譽,整天忙於官場應酬,根本沒想這些事情,更沒有計劃地去組織和利用。如果自己當了校長,就真的這樣去組織,真的這樣去實施,即使弄不出個全國典型,也要成為全省高校的榜樣。
當務之急,是在一周內搞出一個詳細的規劃。這個規劃要以學校的名義,站在全省的立場上,做一個全省未來發展規劃。規劃要涉及全省發展的各個方麵,但要突出幾個重點方向,最好是先寫一個總章,然後再分行業分部門規劃,力爭讓規劃真的成為全省發展的一個指針。
城鄉規劃方麵張副院長可以擔當此任。農田水利方麵王教授完全能拿得下來。資源礦產方麵李副院長就行。還有朱老師馬老師成老師楊老師,他們都能完成這樣的任務,他這個第一副校長也完全能夠指揮調動得了。而且可以告訴他們,寫好了規劃,省裏同意後,就可直接向省裏要規劃設計費,然後再進行具體的規劃設計,將規劃立項,變成項目工程,滾雪球一樣成長發展。到時,誰寫的規劃,誰的規劃申請到的項目,項目經費就完全歸誰支配,學校一般不幹涉,更不會截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賞之下也必有智慧,規劃弄好了,領導認可了,別說給個校長,任命為發展改革委主任,也有可能。
更主要的是寫一個學校的長期發展規劃,當校長沒有一個思路和規劃不行。學校雖然有過多個規劃,但都是說學校本身怎麽發展,從沒和社會和全省的發展掛鉤。他要做的規劃,首先要服從全省的發展,把學校的發展放在全省發展之中,當然也要有自己的特色,這樣做,實際也是突出學校的重要性。這個寫作任務,完全可以交給白玉婷去做,給她講清目的,讓她組織科研院全體人員去做,如果有必要,讓學校高教研究處的人也參與進來,一起搞一個符合全省發展的細致全麵的發展藍圖。
南功興奮地翻幾個身。可以想象得出,將這兩個沉甸甸的規劃呈現在
省委書記和省長麵前時,領導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滿麵笑容應該會有,內心真誠的敬佩和讚賞也說不定,然後和他一起討論,然後提出一些問題,他對答如流深刻透徹,領導不住地點頭讚賞。然後領導怎麽想?至少應該覺得這個人有點能力,有點才華,是塊當校長的好料,應該給個校長當當。當了,說不定真能為全省的發展做出貢獻。好啊,如果省領導真有這樣的想法,一切的一切,就都成功了。
南功再連翻幾個身,又一下坐起,仿佛做了一個夢,又覺得口幹嗓子緊。隻好再搖搖晃晃下床來到廚房,用那半截碗接半碗水,一氣喝下。回到**躺下,突然覺得自己就是諸葛亮,隆中對,已經在胸中,省領導不三顧茅廬,他也有資格三次拜見,也有資格毛遂自薦當這個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