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徐芃芃輕輕敲響水晶杯, 在眾人安靜的目光中,端起一杯冒著氣泡的香檳。
“在這個美好的夜晚,大家歡聚在這裏, 共同慶祝我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梁時和陳琛的婚禮……”
“什麽從小到大?”王宇軒在旁邊嘀咕道,“你認識他們倆的時候都高一了。”
“高一怎麽了?”徐芃芃不幹了,“高一我才15, 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仙女呢!”
王宇軒撇了撇嘴:“是,追了人家高二學長三個月, 表白沒成還把人罵哭, 是【15歲沒長大的小仙女】會幹的事。”
“王宇軒你活膩了吧!”徐芃芃勃然大怒, 一杯香檳直接潑了過去,“多年沒挨揍我看你是皮癢了!”
說話間,也不顧身上還穿著淑女風的小裙子,徐芃芃直接跳到對方身上,兩人打作一團。
眾人:“……”
梁時支著額頭:……真是沒眼看。
Easton趁機接過了發言的位置:“咳咳, Chen和梁時走過了多年風風雨雨、分分合合,如今終於喜結連理……”
“還有分分合合?”
周沅齊抱著胳膊,咬牙切齒地笑道:“就我什麽都不知道對吧?敢情跟著陳總打白工, 把老丈人都玩進去了, 到頭來被蒙蔽的隻有我!”
陳琛的額角都在跳,無語地看向Easton, “話不可以亂說, 哪來的分分合合?”
“梁時把你甩了, 獨自跑去榕城不算分分合合嗎?”Easton想了想, 忽然茅塞頓開,“還是說, 你那時候其實連人都沒追到?所以不算分?”
陳琛:“……”
Layla在一旁自斟自酌,一瓶香檳早已見了底,此刻已經有些神誌不清:“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參加Chen的婚禮。”
她抱著空酒瓶,語氣誇張地抱怨道:“我還以為他對女人沒興趣呢!看來,Chen也隻是對我一個人冷酷無情罷了!”
張雨綺的雷達立刻響了,湊過去道:“聽起來有故事啊,展開說說?”
那廂,徐芃芃已經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起身理了理微皺的裙擺,聞言立刻道:“好啊陳琛,你除了梁昀之外,還招惹了多少人?”
“梁昀是誰?”Layla打了個酒嗝,“不是隻有孔珍珍嗎?”
“孔珍珍怎麽能作數?”張雨綺連忙澄清道:“又沒有在一起過。起碼也得像高誌壘對我們家梁時那樣,好歹算半個男友。”
梁時:“……”
陳琛:“……高誌壘又是誰?”
徐芃芃有些疑惑,轉頭衝著梁時喊:“不對啊,你不是說那男的叫黃維明嗎?”
說著,拿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陳嘉與,“就你們團的小鮮肉,和你搞隊友戀那個。”
陳嘉與一口香檳噴上屋頂:“……什麽玩意?”
這都是一幫什麽狐朋狗友!陳少爺捏著鼻梁,很是後悔,就不該答應辦什麽“親友宴”!
他轉頭看著梁時,一臉麻木地說:“今天就到這裏吧,大家都醉得不輕。”
梁時:……還沒開始喝呢!
她無奈地站起身,想要挽回一下局麵。然而局麵是,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交換著彼此掌握的八卦,罔顧八卦主角就在現場的事實。
梁時扶了扶額,忽然靈機一動,宣布道:“這樣吧,我們跳過祝酒的環節,直接玩遊戲好不好?”
一說遊戲,大家紛紛來了精神,愉快的交流也暫時停止。
遊戲的項目自然是損友們說了算,第一個開場的便是被人玩爛了的“轉瓶子”遊戲。
王宇軒拿著一隻空酒瓶,“滴溜溜”的一轉,瓶口打著晃,直直地朝著陳琛的方向停下。
陳琛冷笑:我真是一點也不驚訝。
“要麽回答問題,要麽喝酒!”王宇軒興奮地搓了搓手,“來吧兄弟們,大家想知道點什麽?”
立刻有人高喊道:“初吻是幾歲?”
陳少爺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提問的那人,慢騰騰地舉起桌上的酒杯,顯然想要靠喝酒糊弄過去。
卻被王宇軒一把攔住:“我們換個玩法,新婚夫婦懲獎一體,新郎的懲罰要由新娘來喝!”
他轉頭問在座的人:“大家同意嗎?”
全場鼓掌,還夾雜著吹口哨的起哄聲。
陳琛瞥了好哥們一眼,一臉要當場砍人的表情。
旁邊的梁時卻豪爽地端起酒瓶:“行,就這麽玩吧!”
陳琛挑了挑眉,梁時在他耳旁悄聲說:“今天就讓這幫祖宗們盡興吧,我們要盡好地主之誼啊!”
說著,端起酒瓶就要往嘴邊送。
被陳琛一把攔下。
“十五歲。”陳琛的目光從梁時的瓶子上移開,挑釁地看向自己的哥們,語帶傲嬌,“沒什麽不能說的,是你做夢都羨慕的年紀。”
在座眾人:!!!
絕了,這是套出了什麽驚天大八卦!
全場起哄中,梁時的臉頰卻悄悄紅了。
陳嘉與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哥:“……我要回家告訴媽媽!”
“看不出來啊,小陳同學!”王宇軒一臉興奮,“沒想jsg到你小小年紀,初吻就不在了,枉我以為你是一朵清純小白花來著,還同情你被梁時這隻蜜蜂叮了好幾年。”
“說誰是蜜蜂呢!”徐芃芃翻了個白眼,一臉不爽,“還是給你好哥們報個男德班,補補課吧!”
隻有周沅齊似笑非笑地轉著杯子:“你們都不好奇跟誰嗎?”
“哦,那是下一個問題了。”梁時正襟危坐,趕緊招呼著眾人回到遊戲裏,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玻璃酒瓶重新轉了起來。
仿佛故意整蠱似的,瓶口這次穩穩地對準了新娘子。
“咳咳!”王宇軒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裝模作樣地說:“公平起見,你也是同樣的問題吧!”
梁時咬了咬下唇,有些難為情。
當初自己年幼無知,一時衝動,還沒表白就把人給親了。本以為就是她和陳琛之間的小秘密,誰成想,會被人在這麽個場合提溜出來。
陳琛湊到她耳邊悄聲說:“沒關係,不想回答的話,我可以替酒。”
梁時轉頭看著他,耳朵慢慢變紅。兩人就這樣對視了數秒,桌上已經爆發出雷鳴般起哄的聲音。
那聲音十分熟悉,讓梁時的思緒一下子飄回了16歲的學校禮堂。
*
禮堂裏觀眾滿滿,座無虛席。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獻曲一首,當場對著陳琛表白。
而她什麽都看不到,隻能在後台幹著急。
升入高中之後,她和陳琛分在了同一個班,物理距離近了,情感距離卻莫名其妙地陷入冰河期。
梁時各種圍追堵截,陳琛卻一直東躲西藏。這種拉鋸,讓她很是惱火。
自從愛橋上的一吻後,梁大小姐獨自琢磨了一整年,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陳琛可能是在拒絕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她先是覺得不可置信,然後又陷入濃濃的沮喪。
前一天晚上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在班上看到陳琛的身影,又心軟地想,還是再追一追好了。
吳薇覺察到女兒的不快,問清原因後,便出謀劃策道:“不是馬上就到小琛生日了?趁此機會,用心準備一件禮物吧。”
梁時在奢侈品店裏消磨了一整天,才選中了一塊藍色的手表。
此刻,她站在後台,聽著台上那姑娘文藝又浪漫的告白,內心焦急不已——怕那姑娘捷足先登,真的得到了陳琛的應允。
明明自己的禮物早早就塞進了他的書包裏。
明明,她早就認識他,早就喜歡他,卻要在這個新學校裏,和他像普通同學那樣相處;連追人,都要和其他那些不相幹的女孩子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想到這些,梁時很不爭氣地有點想哭。
*
時隔多年,在如此熱鬧的場合,梁時竟然又回憶起當初那份心慌到落淚的心情。
陳琛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眼睛裏含著笑,靜靜看著她;還背著眾人,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牽住了她的手。
梁時凝然片刻,忽然勾了勾唇。
她目光不轉地看著陳琛,當著一幫損友的麵,高聲回答道:“好巧,我也是十五歲。”
她在心底,對當年那個焦灼的自己說:不要著急,他最終,會走向你。
梁時轉頭望向愣怔的眾人,方才的羞澀已經盡數褪去。
她一把勾住陳琛的脖子,仿佛一個宣示主權的登徒子,“其實,在你們都不知道的時候,陳琛早就被我捷足先登了呀!”
陳琛被她拽得一個趔趄,眼睛卻亮亮的,略帶驚訝地望著她。愣怔了片刻,忽然甜蜜地笑了起來。
那笑意在他的眼角眉梢暈染開去,像清亮的月光灑滿大地。
一瞬間,仿佛有蝴蝶飛進了梁時的心裏。
周圍已然炸開了鍋。
大夥兒樂不可支,拚命敲打著桌麵,扯起嗓子高聲呼喊,響亮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蕪湖!梁時,真有你的!”
“可以啊陳琛,高中時還一副不情不願的小樣,實際上早就點了頭了!哥們兒被你騙得好慘!”
“這都能忍住不親?陳琛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怎麽吃了一嘴狗糧啊,救命!”
……
一群人從傍晚一直嗨到大半夜,遊戲玩了一輪又一輪,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辰苑的草地上滾滿了喝光的空酒瓶。
第二天還有婚禮,是極其耗費體力的大事,陳琛便做主叫停了這場聚會,把喝高了的眾人一一安排進辰苑的客房。
梁時靠在他身上,也覺得有點累。
陳琛摸了摸她的臉,“今天喝了不少,抱你去洗澡?”
梁時哼唧唧地“嗯”了一聲。
陳琛彎腰,剛要把人打橫抱起,林秘書穿過門廊來到院中,恭敬地行了一禮。
“陳總,門外有人想要見夫人。”
陳琛皺了皺眉:“這麽晚?是誰?”
“是……梁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