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她都隻是把許文康當成好朋友一樣看待,並沒有想要跟他交往的心思。
所以,他和她之間,保持現狀是最好不過的。
“我不能,小康康,我不能,對不起!”她咬緊了唇,狠狠一甩頭,想要離開。
他追了上去,像風一樣卷到了她的麵前,攬住她的雙肩,不讓她逃離,“凡凡,相信我一次,我會做個好丈夫!或許,我以前是劣跡斑斑,可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對其他女人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興趣了。”他捧起了她的臉,那眼神幾乎是哀懇的,“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認定,你是我尋找的人,是我想要的。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做你的肩膀,給你依靠,可以做你的庇護傘,為你遮風擋雨!”
她埋頭不語,眼底的掙紮和矛盾,似乎比海濤還洶湧。
這沉默,讓許文康的五髒六腑都擰絞在了一起。
朝陽衝破了厚重的烏雲,努力的向頂空攀爬,萬丈金光灑遍了藍天。
就像他的心,不打算有絲毫的放棄。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胸前,“這裏,隻有你,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如果你仍然不能相信,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好嗎?”
方一凡沉重的歎了口氣。
時間?時間隻能摧毀一切!
那個男人,從前是那樣的愛母親和她。可一轉眼,就翻臉無情,什麽甜言蜜語,什麽海誓山盟,統統化為了烏有。
她依稀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的、掙紮的、哀求的飄過來,卻仿佛不是從自己嘴裏發出的,“我不想結婚,就這樣挺好,不要破壞它,好不好?”
許文康渾身碾過一陣寒戰,心從朝陽上墜落,掉進了萬丈深淵,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沉進了冰冷的穀底。
“凡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他受傷的、失落的問。
她依然垂著頭,依然不語。
他的手猛然收緊了,刹那間,麵如死灰,眼裏的痛楚加深了,仿佛有一把利劍,插入他的胸膛,將他的心劈成了兩半。“一點點,一點點有沒有?”他急切的語氣裏湧進了驚痛和絕望。
她始終沒有抬頭。
“小康康,我……”她哽噎了,所有的話語都隻化為了一串串滾燙的淚珠。
一片可怕的沉寂橫亙在他們之間。
那良久、無言的沉默把許文康的心碾痛了,碾碎了。他的手鬆開了,仿佛捏在掌心裏的隻是一片虛無的幻影,再也握不住了。
然後,他就消失了,沒有再給她發過一條短信,打過一個電話。
時間在煎熬裏慢慢的流逝,一個星期過去了。
方一凡坐在圖書館裏,望著桌上的課本,暗自發呆。她沒有心情準備期末考,神色委頓而恍惚,像個失魂落魄的精靈。
每一次的手機鈴響,都會讓她眼前一亮,而後又黯淡下來。
許文康不再理她了嗎?
她每問一遍自己,心裏就一陣一陣的難受。
這三年來,許文康幾乎對她形影不離,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關懷,習慣了把他當成發泄煩惱的出氣筒和沙包,現在他突然消失不見,她好不習慣,就像心裏缺了一角似得。
晚飯時,她點了一大桌子的菜,伊又夏一看,心裏便有了譜。每次遇到不開心,死黨都會化悲痛為食欲,因為她總是說,隻有多吃點,才能有力氣活下去。
“我哥不是回國了嗎?早上你沒有見到他?”她低聲問道。
方一凡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小康康……今天竟然向我求婚,把我嚇壞了。”
“天!”伊又夏驚得一雙大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然後就笑了起來“我哥真是太給力了!”
方一凡咬了咬唇,眼裏忽然就有了淚意,“可是我拒絕了。”
伊又夏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為什麽啊,一凡?”
“我沒想過要結婚,而且我一直都把小康康當藍顏知己看待,沒把他當成過男朋友。”方一凡垂下頭,濃密的睫毛在眼瞼劃下兩道深濃的陰影。
伊又夏握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一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知道我哥以前是個花花公子,可是自從遇到你以後,他就完全改了。為了你,為了你們的未來,他很努力。我是過來人,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你的。這個世界上,能遇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不容易,不要錯過了。”
方一凡輕輕的顰了顰眉,唇際墜下一縷幾乎無法察覺的歎息,“算了,反正再說什麽也於事無補,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來找我,也沒打電話,一定是生氣,不想再理我了。”
“那你就給他打唄!”
“給他打?”方一凡怔了下,驚覺三年來,自己竟從來沒有主動給許文康打過電話!
在她暗自思忖時,伊又夏的聲音再次傳來,“像我哥那樣習慣了被眾星捧月的男人,突然間遭到拒絕,一定很受傷,這個時候,你就該主動打個電話安撫一下,讓他的自尊心好過一點。”她扶住了好友的肩,“一凡,感情這種東西,一旦錯過了,就沒有辦法再挽回了,如果你對他還有一點感情,就趕快給他打電話。”
方一凡垂下了頭,心在掙紮時,手已不自覺的伸進了外套的口袋裏,握住了手機,可是掏到一半,突然失去了力氣。
如果他不想接,怎麽辦?
如果他不想再理她了,怎麽辦?
難道要打過去自討沒趣嗎?
猶豫間,手指鬆開了,手機滑落回去。
“好餓啊,先吃飯吧。”她勉強的扯出了一絲笑意,抽出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了嘴裏。
伊又夏搖了搖頭,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許文康打了個電話。
這一個星期來,許文康其實都在橫店,並沒有離開。一回到龍城,王燕妮和肖雯雯就會煩他,所以他就幹脆不回去了。
接到伊又夏的電話,許文康就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她。
陪方一凡吃完飯之後,她就去了許文康在橫店附近的豪華公寓。
一進門,就一陣刺鼻的酒精味傳來,地上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喝空的啤酒罐。
許文康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頭發淩亂亂,下巴遍布胡茬,看起來之分的憔悴和蕭索。
伊又夏歎了口氣,拿起掃把替他把公寓打掃幹淨,而後給他泡了一杯醒酒茶。
“大哥,你向一凡求婚的事我都知道了。”她坐到許文康身邊,小心翼翼的說。
許文康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意:“我是不是很失敗,三年了,她卻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伊又夏拍了拍他的肩:“我跟一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很了解她,她拒絕你不是因為對你沒有感覺,而是她有恐婚症。”
許文康狠狠一震:“恐婚症?”
伊又夏點點頭:“一凡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她五歲的時候,父親出軌,拋棄她和母親,和別人結了婚。最可惡的是,他的父親很無情,不但從來沒有來看過她,還連一分錢的撫養費都沒有付給她,完全就像沒有她這個女兒一樣。她的母親沒有正式的工作,一直靠打零工養活她。每天一放學她就會去幫母親幹活,還自己在外麵擺攤賺學費,經常會有同齡的小孩子欺負她,嘲笑她,還罵她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
聽到這話,許文康憤怒的一拳砸住茶幾上:“太可惡了,她爸爸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父母失敗的婚姻對孩子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的。當年如果我和媽媽沒有遇到伊爸那麽好的人,也許我也會像她一樣,對婚姻和男人失去信心,不敢去愛,不敢去投入,更不敢去結婚。”伊又夏喟然一歎。
當初,目睹了母親在許家遭遇的一切之後,她就趁暗自發誓,這輩子都不結婚,當一個單身貴族。可是伊鵬飛的出現,讓她看到了人世間的真情和真愛,讓她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是有好男人的,隻是需要自己有一雙火眼金睛,去發覺,去珍惜。
許文康歎了口氣,以前他不懂,隻想要一個完整的家,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爸爸,可是現在他很清楚,自己有了一個完整的家,而妹妹卻失去了家和父親。
伊又夏拍了拍他的手背:“哥,對一凡要有點耐心,你要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許文康點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伊又夏莞爾一笑:“我一定會幫你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凡要是敢不當我的嫂子,我就跟她絕交。”
許文康也笑了,“誰要敢跟我爭老婆,立刻把他發射到外太空去,讓他一輩子都別想回地球。”
伊又夏回到別墅,發現榮振燁帶著豆豆過來了。明天有女兒的戲,他再忙也要過來探班。
“去哪了?”他漫不經心的問道。
“剛從大哥那回來。”她微微一笑。
“最近王燕妮把他逼得挺緊的吧?”榮振燁倚在沙發靠背上,雙手交錯托著後腦勺,一副慵懶的模樣。
伊又夏輕歎一聲:“希望他和一凡能扛得住。”
榮振燁一雙深邃的冰眸在燈光下幽幽閃爍了下:“其實隻要搞定一個人,這件事也不難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