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凡有種七竅生煙的感覺。
這擺明就是赤果果的鄙視。
香精,那是食用添加劑,有害無益。至於玉米,還稍微好點,至少是食物,可遍地都是啊。
真該在他點心裏下幾顆巴豆,讓他拉個昏天暗地,報仇雪恨!
“景天渣,我要是香精、玉米,那你就是……蘇丹紅、一滴香,看起來漂亮,聞起來香,實際上都是有毒的,吃多了準被毒死!”她憤憤的反擊。
“吃多了是不是就變成你這樣?”景皓陽譏誚一笑。
方一凡淩亂,滿臉的黑線,她正想著要如何回嗆,又聽到景皓陽把語調一轉,“對了,差點忘了,你腸胃結構特殊,就算是防腐劑、地溝油吃進去也能化廢為寶。所以你不是中毒,而是變異。”
方一凡受到一萬點傷害,吐血了。她中毒了,中的是景皓陽的毒舌功,內傷深重。
她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冰凍啤酒出來,打開揚起頭,咕嚕嚕的灌了一大口,降火、療傷。
“給我一罐。”景皓陽沉聲道。
“自己拿。”方一凡沒好氣的甩過一句。
“誰是老板?”景皓陽低哼一聲,提醒她顧客至上。
方一凡鬱鬱的走到冰箱前,又拿了一罐啤酒出來,往桌上用力一擱。
“打開。”景皓陽用著命令的語氣,仿佛在使喚傭人。
方一凡氣炸毛,真想甩他一句“自己沒有手啊”,可一想到他是顧客,就是強忍下了怒氣,拉開了易拉罐的蓋子。
景皓陽滿意的喝了一口,開始吃起點心來。
方一凡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發現景皓陽真是天生的貴族,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優雅、高貴,又攜著一身的狂傲之氣。
景皓陽吃了一個水晶煎餃之後,放下筷子,“朝天椒,你不是生憑最討厭別人吃東西,讓你在旁邊看著嗎?今天你怎麽這麽有興致,坐旁邊看我吃?”
“因為我吃飽了,不餓。”方一凡吐舌。吃飽了就有心情欣賞優美的畫麵,看這個完美的家夥吃東西,畫風很美妙啊,像在欣賞莫奈的油畫。
“朝天椒,下次你要再敢放我鴿子,就不是罰一百次那麽簡單了。我要在你最餓的時候,把你綁在旁邊,看著我吃大餐。”景皓陽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吐出威脅。
“卑劣。”方一凡氣結,連她死穴也敢掐,太過分了!
“怕的話,以後就乖點,你沒有第二次打破吉尼斯紀錄的機會。”景皓陽邪戾一笑。
方一凡背脊攀上一股寒意,但有幸成為敢吃螃蟹的第一人,她也深感自豪。
“景天渣,你真的從來都沒被人放過鴿子?”
“除了你,天底下還有不怕死的人嗎?”景皓陽冷哼。
“你心愛的王靜秋呢?”方一凡把聲音放低了,像是擔心會把鬼招過來。
景皓陽大手一伸,捏住了她另一隻耳朵:“朝天椒,我發現你最近有點皮癢!”哪壺不開提哪壺,屢屢觸碰他的逆鱗。
方一凡喝了一口啤酒,“我最近又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靈異學說,我覺得王靜秋之所以來找你,不肯去投胎,是因為你一直都在思念她,放不下她。你這樣是不行的,你要試著敞開自己的心,去迎接新的愛情,放下你自己,也是放下她,讓她安心去投胎,不再擔心你,記掛你。”
景皓陽完美的桃花眼裏,一絲無法言喻的神采流溢出來,在眸中遊弋了許久。說老實話,自從同這個朝天椒發生糾葛之後,他就沒有再想過靜秋了。腦子裏、心裏想的全是怎麽戲弄這個朝天椒,連夢裏都是這個朝天椒的畫麵。
“朝天椒,你能趕緊從鬼魂魔圈裏鑽出來,回到正常世界嗎?”
“我也是關心你嘛?”方一凡撇撇嘴。
她完全是隨口一說,輕悠悠的語氣卻像一陣颶風在景皓陽心湖掀起了一股巨浪,“你關心我?為什麽?”他傾身過來,俊美的臉突然就逼近了,清新的男性荷爾蒙氣息隨著他的呼吸發散出來,圍繞在她身邊,讓她有點頭暈目眩,像是喝醉了。
“你……我的債權人,你好好的,我也可以早點把欠你的債還清。”她支支吾吾的說。
“就因為這個?”景皓陽微勾的嘴角垂落下來。
“是呀。”方一凡頭點的像撥浪鼓。
景皓陽心裏像海浪似得掀起莫名的失意浪潮,說了還不如不說。
“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瞎操心,先看好你自己吧,見到鬼的又不是我。”
這話倒是提醒了方一凡,她打了個寒噤,抱住胳膊搓了搓:“你不會想說你的女朋友跟王靜怡一樣是衝著我來的吧?”
“如果真的是靜秋,你倒是可以放心,她連螞蟻都會保護,肯定不會傷害你,就怕不是。”景皓陽慢條斯理的說。
方一凡沉默了一下,問道:“王靜秋沒有什麽雙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吧?”
“沒有。”景皓陽搖搖頭,“不要亂補腦。”
“那就是她沒錯了。”方一凡說著,起身走到冰箱,又拿了兩罐冰啤出來,一罐遞給景皓陽。然後讓服務生給她拿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碟泡椒雞爪下酒。
景皓陽見罷,笑道:“酒鬼,你今天又打算喝幾罐?”
“我是在陪你耶,過年嘛,讓你喝個盡興,反正我海量。”方一凡嘿嘿一笑。
“喝醉了,我就把你扔大街上去。”景皓陽揶揄的勾起嘴角。
“還不知道誰先醉呢?”方一凡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你能喝得過我?”景皓陽冷笑,茶褐色的眸子裏投來輕蔑的目光。
“要不要找個機會,我們比試一下?”方一凡哼哧一聲,雖然她智商不及他,力量不及他,身手也不及他,但酒量上不一定會輸給他。
“勇氣可嘉。”景皓陽笑了笑,不愧是朝天椒,什麽都敢給他挑戰。
“我可是方大膽,當然膽子大了。”方一凡洋洋得意的拍拍胸脯。
“就是怕餓、怕高、怕鬼。”景皓陽的腦子突然閃過一個有趣念頭,如果帶著朝天椒去跳傘,肯定會很有趣,不知道她會不會嚇得鬼哭狼嚎,或者在飛機上就對他跪地求饒。他想著,嘴角就勾起了興奮的笑意。
方一凡看在眼裏,以為他是在譏笑自己,一股羞憤直衝腦門:“景天渣,我就不信你沒有害怕的東西!”
“反正我自己還沒發現。”景皓陽攤攤手,一副狂妄不羈的模樣。
方一凡挑了挑眉,一點詭譎的光芒從眼底閃過:“榮府裏的紅衣厲鬼,你怕不怕?”她從幹女兒米米那裏探知過小道消息,景皓陽小時候曾經被榮府鬼院子的紅衣厲鬼索過命,差點去見閻王爺,好在李伯施法把他的小命救了回來。
景皓陽未動聲色,不可否認,這件事在他心裏至今都是個未解之謎,他不相信自己真是被紅衣厲鬼索命了,但又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麽一直深陷噩夢醒不過來。最詭異的是,李伯做了法事,給他喝了杯符水,他就奇跡般的好了,完全沒有後遺症。
不過,他還真沒怕過。
見他默不作聲,方一凡嘿嘿怪笑一聲,有種抓到他小辮子的快感,“怎麽不說話了,你被厲鬼索命的事,我可是有所耳聞的哦。”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是不是該殺你滅口?”景皓陽用著半帶戲謔,半帶嘲弄的語氣回道。
“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狗仔的。”方一凡做了個拉鏈封嘴的手勢,“我就是奇怪,你明明有親身經曆,應該會相信世間有鬼才對,怎麽會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呢?”
“信或不信,不需要理由。”景皓陽說得雲淡風輕,但立場堅定。
方一凡微微傾身,半掩住嘴,把聲音放得很低:“那你說榮府裏是不是真的關了一隻鬼?”
“你這麽好奇,怎麽不去問伊又夏?”景皓陽瞪她一眼。
“她也不知道,那是榮府的禁忌,連榮振燁都不知道呢。”方一凡癟癟嘴。
“他們都不知道,我這個外人更不可能知道了。”景皓陽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
“你不是見過嗎?”方一凡覺得他是在跟自己打馬虎眼,故意賣關子。
“不記得了。”景皓陽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小口酒。
方一凡雙臂環胸,眼珠子幽幽的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我看你是害怕,不敢說。”
“激將法對我不管用。”景皓陽低哼一聲,三葉蟲的智商還敢跟她耍花招,她那點小把戲,他一眼就看透了。
方一凡皺了下秀眉,看起來她的好奇心是得不到滿足了。她坐直了身體,拿起筷子,夾起一隻泡椒雞爪,開始啃起來。
景皓陽也埋頭吃起點心。
桌麵上有了一陣的平靜。
方一凡消滅掉兩隻雞爪,滿足的砸了咂嘴,拿起啤酒喝起來。她的目光無意識飄到了窗外,因為是過年,時間有比較晚了,街道上的人並不多。
遠遠的,她看到對麵的大樹下站了一名女子,她似乎正朝這邊凝視著。她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女子的輪廓,一股寒意朝她背脊襲來。
她的腦子在驚懼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要告訴坐在對麵的景皓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次景皓陽告訴她的方法,拿手機把鬼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