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基層鎮長 第三十二章(3)

市長看到“藥方”,果然一臉驚喜。玉潔趁丈夫興奮之隙一把奪過“藥方”,神秘地背到身後,說這藥方是有條件的,市長眼皮一挑眉毛一皺有些急,恨不能一把搶過那“藥方”。盡管他正在吃藥,可他求好心切,隻要能盡快痊愈,他就是吃一百服藥也在所不辭。他死盯著玉潔,唯恐玉潔一怒撕了那“藥方”。他一臉友善外加討好,嘴巴湊向玉潔遞小話說,隻要能換來他男性尊嚴,隻要不觸犯法律,他願意答應玉潔的任何條件。玉潔見好就收,沒半點猶豫如實說明條件。

市長聽完,臉色由紅轉白。

“又是花妖鎮,又是什麽花二,他那個鎮長是怎麽當的,三天兩頭被擼,可見不是什麽好材料。”

玉潔一聽喜上眉梢,丈夫隻流露出抱怨,沒否決辦此事,這足以說明此事大有門道。她一下子摟住丈夫的脖子,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把丈夫的脖子當做秋千,一使勁,腳就離地半尺多。

“好老公,你就放心大膽地辦吧,花二遭遇上小人,那小人三天兩頭整治他,快把他整成糊嘎巴,小蝶你知道吧,又和他談上朋友,你說小蝶的事我咋能坐視不管?”

“管管管,我的小親親,你快下來,想把老公勒死嗎?”

天下事好壞圓缺都在瞬間,玉潔沒想到丈夫會這麽快答應幫忙,當晚趁丈夫洗澡的空隙給小蝶打了電話,小蝶正躺在**吃零食,回話有些含糊,聽玉潔說事情搞定,她咕嚕咽進小食品,險些卡嗓子。玉潔一激動竟說了實話,他把“辦事人秘書”說成丈夫,小蝶豎耳一聽,立刻有了譜。之前她因急於辦理花二的事,沒在意什麽,現在一聽,她頓時明白玉潔是在給丈夫討藥方,她不由得眼圈一紅心疼起玉潔來,怪不得玉潔經常紅杏出牆,換了她,沒準早和性無能丈夫離了婚。

玉潔為啥守著那樣的丈夫呢?不就是個官嗎?

對玉潔的內心想法小蝶一概不知,也就打心裏同情她,小蝶聲音發抖地向玉潔道了謝。小蝶哽咽是為給了玉潔假藥方。玉潔那邊感覺出小蝶在哭,以為小蝶遭遇上什麽不測,忙問小蝶咋了。小蝶這才覺出有些失態,她回說沒啥,說花二的事有著落她很激動,說能有玉潔這樣的好姐妹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市長一連吃幾副小蝶的假藥方,還真大有成效,加上和上次的藥搭配著吃,鳥東西日漸雄偉,有時還能挺拔個把分鍾。他心裏高興,辦事就有了效果。他把事情交代給秘書,秘書為了沒大閃失,親自走了趟花妖鎮,趕巧那天鎮委會就單張子和幾個辦事員在,秘書問了花二的情況,單張子一直對花二抱有好感,認為花二很有工作能力,自從花二擔任鎮長,花妖鎮那真叫起死回生。當秘書問道花二為啥被擼,老實巴交的單張子如實說給秘書。秘書聽完放下心,地方官僚時常糾紛,是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遊戲,沒啥原則性問題。秘書返回省城把此事落實給市委組織部,市委組織部又落實到區委組織部,最後由區委組織部落實到花縣。

恢複花二鎮長職務的批示到來的前兩天,花東興已把撤消花二鎮長職務的通告發出去。花二最後的指望是小蝶帶回好消息,他每天靠酒精麻醉打發時間,當花二被撤職的消息傳到鎮委會,鎮委會很多人再次躲閃花二,走廊裏碰上擦身而過,故意身子一歪斜以此遠離花二,連老實巴交的門衛也不再點頭笑出牙花子。花二當時的感覺是有如世界末日,你想出來進去經常被人恭維點頭,突然被人冷落寡臉相對,那滋味真有如下地獄。幸虧花二是條硬漢,換了軟了吧嘰的男人,那得一根繩子套住脖子上吊。

花二坐在夜總會的餐廳裏邊喝酒邊罵,狗日的花東興、狗日的金福、狗日的餘水龍、狗日的勢利眼們,老子不能就這麽栽了,不能……

那段期間隻有單張子好言好語相待花二,還勸花二想開些,天下路千萬條,隻要有本領走哪條都不是絕路。單張子對花二的好,以及向秘書講述花二的好,全被人散給餘水龍和金福。對付單張子這種老實人餘水龍沒費吹灰之力,隻向花東興電話裏那麽一奏本,花東興啟開金口,找個小理由沒用開會議定直接拿下單張子的副鎮長職務,好比座山土匪那樣霸道。單張子成了和花二一樣的賦閑人員,也遭遇了和花二同樣的冷落。正直的單張子此時意識到他根本不是當官的料,官場如戰場,雖沒硝煙,但裏麵汙七八糟的迷霧一樣會把人熏成黑碳。通過這件事,他深切體會到機關裏的人幾乎個個是魔鬼,太嬗變、太勢力、太會跟風、太能見風使舵,他缺乏的正是這些,心直口快有啥說啥,對誰都熱情、笑臉,現在看來他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他副鎮長一被拿下,連掃地的老黃婆都不給他好臉色。以前見了他滿臉褶子笑開花,如今見了他那臉皺巴成幹白菜,見他過來也沒停下手裏的笤帚,煙頭、水果皮什麽的一股腦掃在他腳麵上。單張子一甩腳,腳上那些垃圾便四下飛散,落在老黃婆掃過的地麵。老實人急眼那就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老黃婆剛想發作,看到單張子發紅的眼珠子,嚇得一溜煙跑到水房裏躲起來。

單張子走在大街上,心裏那個堵啊,**的這世界咋這麽多狗屎人類?那天他找到花二,倆人喝了場痛快淋漓的大酒,喝了足足小半天,都喝高了,走在大街上都有些腳跟淺,飄飄忽忽,恍如隔世,又恍如人間天上那樣渺茫。他們看路上的車閃閃爍爍像遊雲那樣亂舞,看路上的行人小成螞蟻密密麻麻向他們擁來,單張子伸出腳一陣亂蹦躂,他邊蹦躂嘴裏邊溜出醉話,你媽的,踩死一個少一個。與單張子比之,花二倒是清醒些,他望了眼掛在雲層裏灰不溜秋的太陽,有一種浮世滄桑之感。他不是多愁善感的藝術家,從未有過悲天憫人的想法,今日黃昏他有了,他感歎道,我花二到底**幾斤幾兩?咋**那麽容易被人宰割?咋**老背點?向前送單張子竟和花父不期而遇,花父見了他跟見了幾世仇人般,眼珠子瞪成獸眼,還大口吐了花二一身黏痰。換了別人敢如此這般侮辱他花二,他會一腳踢出對方的大腸頭。對花父他隻有忍讓的份,不管咋說人家女兒是為他而死,他得有度量裝些委屈。他沒去擦身上的黏痰,直接把沾上黏痰的外衣脫了隨便丟在一個地方。他走過去沒多久,那件沾了黏痰的衣服就被一個小叫花子撿去。花二回頭一瞥,腰板挺得似乎比先前還直,媽的,花妖鎮沒我花二當家乞丐得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