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離開父親的書房,腦海裏回**著父親最後說的話,他明白了耿羽森在言言心中的位置,那才是父親的位置。而他是奪了這個位置的人,本末倒置,他無奈地歎氣,垂著頭,聽到許諾和唐佳怡說話。

“小諾,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旅行一段時間?”

“旅行?”許諾反問,略有猶豫。

“對啊,你想去哪裏?”唐佳怡仍然興致盎然。

許諾沒有回答,高傲停下腳步,靜靜地聽著。唐佳怡見許諾回聲響,輕聲問:“是不是擔心言言?或許這是給他們父子相處的好機會,我覺得言言和高傲在英國曾經在一起相處過一年,那段時間不是也很好嗎?”

許諾仍然沒有聲音。

唐佳怡見此,又輕聲說:“你考慮考慮。”

“這個時候,我怎麽走呢?”許諾終於開口了,這一次,她的角色的確是個母親。高傲聽了,心裏稍顯安慰,至少許諾不是精神一直處於那個窄小的空間裏,她還是有清醒的時候,高傲真想跑過去,將許諾抱在懷裏,那個他深愛,又心疼的女人。

可高傲還是躲在角落,沒讓兩個女人看到,他不希望破壞任何一次許諾平和的時刻。

唐佳怡把許諾送回房間,照例去幫她做身體檢查,佯裝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而來。這在她們倆個女人之間,好像已經成了一種默契,所以許諾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隻當是高傲又擔心她的心髒出問題,讓唐佳怡陪她幾天,這樣確保他們結婚順利吧。

唐佳怡從許諾的房間出來,就看到站在走廊盡頭的高傲。她又看一眼許諾的房門,確認裏麵沒有什麽聲響,才快步地向高傲走去。

他們二人一起向外走,盡量離開許諾可能看到的地方,才停下來。

高傲不問唐佳怡也知道他最關心什麽,開口把她的感覺告訴了高傲,“小諾的精神狀態的確有些小問題,但現在她正處於邊緣,所以,我們想辦法挽回,不要讓她走錯了路。”

“佳怡,我一直認為自己是最了解小諾的人,但現在,我有點……害怕。”高傲吐露心聲,心裏莫名傳來一陣刺痛。愛一個人才會明白那種痛。

唐佳怡是聰明的女人,這麽多年,從邱楚那裏知道了許諾和高傲的感情是什麽樣的。所以,她能看到高傲臉上雖然被他隱藏的很好的痛。

“高傲,對小諾有點信心好嗎?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她現在也沉浸在耿羽森死去的傷感裏。加上言言止前的狀態,對她也是不小的打擊,所以,她現在的思維方式有點混亂,我們幫她理順那些疙瘩,她就會好的。”唐佳怡給高傲信心。

人有時候就會這樣,本來的自信,往往被最在乎的人打擊得失去方向。

高傲笑了,“謝謝你佳怡。”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大概就是我這樣的局外人。”唐佳怡這話說笑了高傲,真是當局者迷。

可是,他們還是有些樂觀了,因為那天夜裏,他們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跑進玻璃花房,在那裏放了一把火。幸虧,這裏的消防設施先進,避免這個花房再次毀在火海裏。當然,這個縱火的凶手不是別人,正是許諾。

全家都被消防警報驚醒了,而許諾也被噴淋噴得渾身濕淋淋的,站在花房裏瑟瑟發抖。高傲是最先跑進去的人,他直衝向許諾,許諾卻像不認識他一樣要推開高傲,縱然她亂踢亂打,高傲還是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她,血從他額頭上流下來又沾到許諾的手上。許諾才像如夢初醒般怔住,定定地看著高傲額頭上的血。恍然回神似地再伸手去幫高傲擦拭,仍然噴淋的水,將他們倆個人都澆透了,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高傲終於將許諾抱進懷裏,輕撫著她背,輕聲溫柔的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許諾卻咬著他的肩膀,仿佛胸口有說不出的悲憤要把她整個人都撐暴了。高傲痛得不吭聲,但他感覺到眼底的熱,任由她咬著。

終於,有人來喊,他們倆個人才算平靜下來。

林助理讓人來善後,高傲將許諾橫身抱起,送她回房間去,他沒有讓任何人幫忙,自己抱著許諾直接走進浴室,放出溫熱的水,把她輕輕地放進浴缸裏,讓溫暖的水去溫暖她被淋冰冷的身體。許諾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嚶嚶哭泣,隻是她哭得很輕,可那種悲傷是從心底流出來的。

高傲沉默不語地幫她一點一點的淋水,看著她的臉色漸漸從慘白變得紅潤。

“好些了嗎?”聽到她的哭聲也漸漸止住,高傲才關心地問。

許諾點頭,臉上仍然看不清是淚是水,她隻覺得有些疲倦,在溫熱的水裏浸著,人漸漸放鬆下來,又好像目光迷茫。高傲看著她又問:“累嗎?”

“好累。”許諾順從地回答,“剛才……”她欲言又止。

高傲察覺到了什麽,“剛才你夢遊了。”

許諾馬上意識到自己此刻不著片縷,本能地去遮掩身體,又覺得,他們之間,需要遮擋嗎?

高傲也笑了,他伸手去幫許諾擦洗,洗出一盆的泡沫,“這樣是不是就不會難為情了?”

這話反而讓許諾羞澀地笑了起來,她將頭埋到胸前,仿佛感覺到今夜會有事情發生一樣。

的確,那一夜,他們重溫舊夢。兩個有愛的人之間往往就是那麽微妙地被牽連著,有些事本以為不可為,發生起來卻那麽自然而然。

所以,在此刻,他們相依偎著,高傲明白一切,而許諾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哪裏會知道高傲複雜的心情,他小心地嗬護著心愛的女人,還有他想修複的家庭。

高家所有的人幾乎都知道高傲那天留在許諾的房間裏。過來人有過來人的心思,他們都希望一切會有一個好的開始,哪怕昨夜最初的驚險,都被現在的轉變衝淡了。

第二天,玻璃花房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茉莉花仍然開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