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和父親走出秘室,心裏還是掛著兒子言言,高維然知道他的心情,隻安慰一句:“慢慢來吧。”想起當年高傲的那段自閉期,亦是苦不堪言,隻是萬萬沒有料到,居然自己的兒子也會遭遇此事。
“也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高傲苦笑,同父親一樣想到了兒時的事情。
“不要去怨天尤人,人定勝天。”高維然嚴肅地對高傲說,見父親那張莊嚴的臉,高傲重重地點頭。
“去看看小諾吧。但也不要忘記你也是病人。”高維然說著,瞥向高傲的胸口。
高傲笑了,知子莫若父,他的確惦記著許諾。現在,言言一定不會理他,小小的心靈也需要點時間去修複,但許諾讓他無法放心,他想看著她醒過來,讓她知道他沒有死。他怕耿羽森的陰影更加影響許諾的精神狀況,她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不能再出意外。
高傲緩步走去許諾的房間,唐佳怡已經出去了。高傲便來到床頭,輕輕坐下,輕撫著許諾的臉龐,她的臉上仍無血色,人還在昏迷。
唐佳怡再次來看許諾的時候見高傲在,便走了。
高傲在許諾的房間守了一夜,他和衣躺在許諾旁邊,也是在休養自己的傷。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進屋子,高傲醒了,旁邊的許諾仍然沒有一絲動靜,他伸手去摸她的臉,仍然是有溫度的,不然,他簡直認為許諾是不是已經沒有氣息了。
他剛要起身,胸膛仍然不如健康的時候,他馬上放緩了動作,查看許諾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他突然意識到許諾又進入了意識自我保護,她拒絕醒過來。
高傲怔怔地看著許諾,驀然間,他猛烈地搖頭,兩個大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又彎了下去,也不敢胸膛那陣陣的痛楚,身體開始顫動,越來顫抖得越厲害。
“小諾,小諾,你醒醒,看看我和言言。”他帶著哭腔,聲音沙啞地呼喚,“不,你不能逃了,你逃了一輩子了,還要逃嗎?你不要讓我小看了你,你不是很堅強勇敢嗎?你是言言的媽媽,你要讓他看到你多勇敢,他才能和你一樣勇敢的麵對未來。你不能在這個時候逃跑。”
他的哭聲讓剛剛進來的唐佳怡也忍不住跟著落淚,“不會的,小諾,隻是需要多睡一會兒,她那麽愛你和言言,她不會逃的。”
聽到唐佳怡的聲音,高傲馬上收回淚水,畢竟他還是個男人,他將頭轉向另一邊,不讓唐佳怡看到他滿是淚水的臉,“她的情況不妙。”勉強說出這句話。
“我邱夢帶人過來。”唐佳怡毫不猶豫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拿出手機。
言言,我們去遊樂場好嗎?
好,媽媽,那裏是不是特別刺激?
“太刺激的,你媽媽可不能玩。”
老爹,你真是小心。
“當然,老爹是要保護你媽媽一輩子的人。”
“媽媽!”
言言猛然驚醒,小臉上都是淚水,“老爹,媽媽!”他反複地大喊,齊芳菲一直守著孫子,聽到他在喊這兩個人,心裏五味雜陳。“言言啊。”她將孫子抱進懷裏,任言言恣意地哭喊,她想這樣發泄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好。
高宅裏就這樣此起彼伏著哭聲,所有人的家政服務人員,仿佛都能感覺到這個家裏的低氣壓,誰也不敢多說話。
邱楚很快就帶著人來了,給許諾進行檢查的結果和高傲的判斷的並無兩樣。
“隻能靠她自己了。”這是邱楚最不願說出來的話。許諾不知道放棄過自己多少次,又重新活了多少次。這個結果高傲都不知該不該接受。
“我再去看看言言。”邱楚看一眼唐佳怡,他覺得言言也許是一把解開一切的結。
唐佳怡引路,兩人一路上默契地保持沉默,他們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即使他們也有對彼此的思念,都壓在了心底。
邱楚走近言言,他前一天哭得太累了,這時,正呼呼大睡,兩隻腫得像桃子似的眼睛看著讓人心疼,邱楚輕撫著他的頭發,小聲說:“言言,不要再折磨他們了,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真是很命苦。”
“他昨天喊了一夜,老爹,這個結,結得太結實了。”齊芳菲喟然長歎。邱楚仍是看著言言的臉,“他會重生的。”
但誰也看不出言言有任何進展,他還是沉默地低著頭,手裏擺弄耿羽森給他留下的機器人。
高傲那幾天除了在許諾的房間裏陪許諾,就是到玻璃花房裏坐著,也沒有去看言言,他想等言言走出來,每天都會摘一團茉莉花回許諾的房間,他知道她喜歡這樣的味道。
終於有一天,高傲看一許諾的眼睛動了,他興奮地跪在床邊,將她的手抓在兩隻大手裏,凝視她的眼睛,是的,她的眼球開始轉動,高傲的心提到了喉間。
那雙漾著水波般靈透的大眼睛,驀地張開了,就像曇花開放時那麽令人興奮,那麽堅決。
“小諾!”高傲情不自禁地喊許諾的名字。
許諾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幾秒鍾後,目光才移向高傲,“我在哪兒?”
高傲一怔,“在,在家啊。”心底被某種不詳的預感充斥。
“家?”許諾問完,眉心的疑惑已經顯而易見了。
“我,我是個孤兒。”許諾繼續說道,“你,你又是誰?”
“小諾!”高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高傲啊。”他顫聲回答。
“高傲?高維然是你的?”
“父親!”高傲的眼睛越瞪越大。
“您好,高伯伯是我的恩人,我……我……我怎麽會在這裏?”許諾的話音剛落,高傲愣怔著看她,半晌兒說不出話。
“是不是我的心髒又發病了?”許諾臉上浮出一絲羞澀,就像,就像……是的,就像他那天在湖畔偷看到她時的神情一樣。
許諾患了失憶症,或者是她的潛意識讓她忘記那段不愉快的日子。
“不,你很好。”高傲喃喃回應,盯著許諾的臉,他想隻要她是真實存在的,哪怕她失去對自己的有記憶和愛,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