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吃飯。“

賀宴站在門口,有些生硬的丟出這四個字。

隻可惜薑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神色間的些許不自然。

薑可站起身朝外走去,邊走邊問:”你點了外賣嗎?“

賀宴在她身後繃緊了下頜線,沒有回答。

薑可莫名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低氣壓,她加快腳步走進客廳裏。

等她站在餐桌前,看著桌上擺著的三個菜時,愣住了。

這種家常菜,很明顯不是外賣,而是——她又走進廚房,果然看到廚房的廚具有使用過的痕跡,甚至灶台都還是溫熱的。

這是賀宴親手做的?!

產生這個想法的一瞬間,她第一反應是否認。

不可能,賀宴怎麽可能親手做飯給她吃呢?!

但下一秒她內心又否定了第一個問題,這個家裏除了她和賀宴,沒有第二個人了,難不成是她剛剛夢遊來做的嗎?

薑可站在餐桌旁天人交戰時,賀宴卻走向了她臥室裏的書桌,低頭看向了她的筆記本。

一整頁紙上,滿滿當當的寫著賀宴這兩個字。

少女的字跡猶如她這個人一樣,圓潤可愛。

賀宴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這麽出現在別人的筆記本上,心胸震顫的同時,一股難以描述的愉悅湧上心頭。

他反手蓋上了筆記本,大步走出臥室。

餐廳裏,薑可正準備轉身去叫他,一回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臉。

他每次發瘋前就這麽笑。

薑可心裏發毛。

”這些菜是你做的嗎?“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

賀宴挑眉,大步朝這邊走來,破天荒的替她拉開了椅子,點了點下巴示意她坐。

”不是我做的,難道是鬼做的?讓你吃就吃,廢話真多。“

他語氣雖然惡劣,但薑可卻莫名感覺他在不好意思。

瘋批賀宴也會不好意思,薑可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認這不是幻覺。

”不吃?難不成要我喂你才肯吃?“

賀宴已經坐下了,抬眼朝她看來,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

薑可一屁股坐下,”我吃。“她避開賀宴微妙的目光,開始轉移話題,”我隻是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聞言,賀宴眼底的戲謔消失。

他低頭默默的吃飯,沒吭聲。

薑可突然想到他的身世和經曆,心裏一緊。

他的童年應該比很多人過得都慘,所以他會做飯並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情。

飯桌上氣氛有些沉悶,薑可吃著菜,小聲地誇他。

“你做飯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

她說的這倒是實話。

賀宴眼中的鬱色散去,把她喜歡吃的那盤菜往她麵前推了一下。

“吃完,免得浪費。”

薑可噗嗤一笑,莫名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以前在孤兒院好像經常聽到院長媽媽這麽對下麵的小朋友說話。

吃完飯後,薑可站起身主動開始收拾起碗筷。

可剛把空碗拿起來,賀宴卻一言不發的從她手上接過。

“去寫你的作業。”

他英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轉身走進廚房的背影依舊高大。

薑可盯著他的背影看,有些入神。

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那她肯定會喜歡上他的。

畢竟誰不愛這麽口是心非但會給你做飯洗碗的男人呢?

……

薑可本以為這一頓飯會是兩人關係的拐點,說不定之後賀宴會更積極的幫她找哥哥。

但她沒想到的是,賀宴突然就變得特別的忙碌。

他呆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少,幾乎完全錯開和薑可說話的時間,更別提一起吃飯,兩人連著一周都沒說過一句話。

唯一一件喜事就是沈夕雯從夏令營退課了,而沈源祁雖然每天還會惡狠狠的盯著薑可,但有了宋淮安的保駕護航,沈源祁沒辦法接近她半步。

夏令營給學生們放假的這天,薑可趁著機會去了一趟宋簡泊的醫院,做孕檢。

宋簡泊看她一個人,問了句:“賀宴呢?沒陪你一起?”

提起賀宴,薑可都有些恍惚。

她甚至懷疑賀宴到底還是不是住在那個家裏。

“他最近好像很忙,我都沒什麽機會看到他。”

聞言,宋簡泊給薑可抽血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片刻後他才低聲說:“可能是因為賀宴母親的忌日快到了,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他脾氣最差的時候,這幾天你能躲就躲,千萬別去招惹他,知道嗎?”

宋簡泊拿薑可當小妹妹看待,不免多叮囑兩句。

薑可的心思卻在賀宴母親的忌日上,她問:”宋醫生,賀宴的媽媽到底是怎麽死的啊?“

她話音一落,辦公室的窗戶突然被一陣風吹得啪的一聲關上,巨響嚇了屋內兩人一條。

宋簡泊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又走到門口往外張望了一眼。

他回來時,臉色變得非常的嚴肅。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你嗎?“

這畢竟是賀宴的私事,他再怎麽說也是外人,還是不能亂說話。

薑可看出他神色的異樣,搖了搖頭。

”沒有,我沒敢問他。“

宋簡泊停下手上動作,神色凝重的看向她。

”薑可,我沒辦法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因為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知道,賀宴的媽媽是得了癌症病死的,但她死之前好像有什麽話沒有說出口——隻可惜,賀宴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媽媽沒說出口的那些話是什麽了。“

說完,宋簡泊輕輕歎了口氣。

薑可聽得有些難過,她也沒有了爸爸媽媽和哥哥,她知道那種失去至親至愛的感受。

”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已經很感謝了,麻煩你了宋醫生。“

從醫院出來,薑可想到宋簡泊說的這些話,想打個車去超市,買點菜給賀宴做點好吃的,安慰他一下。

結果她正準備上車時,一輛黑色轎車唰的一下停在了她麵前。

車上下來了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了過來。

薑可嚇了一跳,一彎腰坐進出租車裏,門要關上時,一隻手按住了車門,伴隨著一個冷冷的聲音。

“二少奶奶,我們是賀家的,老太太說想見你,讓我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