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早就打好了算盤。
去見魏素時,他還在氣頭上,對著書房裏的破罐子破摔,甚至,書架上擺放整理的書也被他拋於地上,地麵一片狼藉。
“魏熙他幾個意思?啊?!懷疑本王是冒牌貨,我看你才像冒牌,以不正當手段登上皇位,你才是假的。”
“王爺,您消消氣!”
在這瓷器的破碎聲中突然一個溫柔的女聲摻雜了進來,“王爺,那不過是皇上無意間說出來的玩笑話,您別放在心上便是了。”
魏素本想大發火氣的,但眼見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火氣頓時就消散了,“無礙,本王從未放在心尖上!”
這渣人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他轉悲為喜,臉色的切換讓屋裏屋外的人皆大驚。
她撿起地上的瓷片,粗心大意的卻被瓷片割傷,一粒粒的血珠子湧出,他慌了,問:“若若,你都流血了,用不用本王替你包紮一下,本王雖為庸才,但包紮傷口這種小事還是難不到本王的。”
“一點小傷而已,王爺憂心了。”她掐住手指,皮笑肉不笑地迎合附會。
來自財物的傷害,她不會介意。她忽然明白了一個人生至理——渣男會對人始亂終棄,但錢財不會,她寧信錢財,也不會信渣男的鬼話。
她將受傷的手指背在身後,“一點小傷,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這魏素心裏,她受傷是天大的事,“跟本王回去,本王替你包紮!”
她婉拒,“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最終,她還是乖乖地跟著魏素回了寢殿,他拉開櫃子,找出裏麵的白玉瓷瓶,將油黃的**輕輕塗在她受傷的手指上,再用幹淨的布條纏在手指上。
“魏素,你知道我是裝的,為何還要這樣做?”
她問得突然。
他有片刻的遲疑,“本王隻管你有沒有受傷,不管你是不是裝的。”
她提前自己一定要理智,不要被渣人的花言巧語給欺騙了,她勾唇冷笑,“魏素,別裝了,誰還不知道你風流成性,我是不會答應和你這等人麵獸心的偽君子在一起的,我不想再受任何羈絆了,我從北巫王府逃出來,不是在此地和你死灰複燃的,我不想擺脫了一個囚籠,再將自己囚困在另一個囚籠裏。”
她視寧王府為囚籠!
魏素心裏一驚,她就算千般拿語言譏諷他,他都認了,情至深處,連她犯下所有的錯誤他都能視而不見,以一種新的方式去愛她,去憐惜她,去接近她,而她偏偏不領他的情。
他的所有努力,他不信是白費了,她不信,她真的沒為他動容?他從身後抱緊了她,她愕然,耳畔卻響起他動情卻霸道的聲音:“我隻想當一個男人,好好地保護自己的女人。”
她默然分開環在他腰間的手,“魏公子,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和他在地牢裏,她曾經問過他的話一樣,魏公子,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聽到“魏公子”三字時,他們,又仿佛回到了最初,他是魏玄陽、她是沈心的那個時候。他們彼此都用著假身份,欺騙著對方,可他們並沒有對彼此的欺騙耿耿於懷,都樂觀的接受了事實。
“魏公子,我曾經也愛過一個男人,他對我很好很好,願意舍棄一切地對我好,帶我遠走高飛。我也曾一度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他那時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書生,就算如此,我也毫不猶豫地嫁給他,做了他的妻子,等他高中,他便許我一世榮華富貴的生活。可我最終等來的,卻是他的變心,我為他舍棄了一身的鳳血,我死之時,正是他們的大婚吉日。”
魏素靜靜地聽完,若有所悟,可他不是她話中的那個人,她怎麽就肯定,他不會一心一意的對她好呢?
魏素微有所動容。
“這一世,我不想再活在囚籠裏,放手吧魏素,終有一日,你也會遇見一個值得你愛的人!”
話末,她還是決絕地推開了他。
這句話,很熟悉,似曾相識。
“殿下終有一日,也會找到心之所屬!”
他一直都是思索,究竟要什麽樣的人,才會是他心之所屬。他望著女子翩然走遠的背影,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不容思慮,追了出去,生怕她真的走遠。
“沈心若,我喜歡你!”這幾個字他是喊出來的。
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她回首,他乃東齊寧王,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跪在冰涼的地上,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他愛他,卑微至了土壤裏,自尊之心亦潰不成軍。
她的腳步,驟然停頓。
“沈心若,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你能留下來嗎?留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其實我也明白,我魏素也沒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可我的心,早就在你那裏了,這一生,若是得不到你,我寧願孤獨終老!”
話很煽情,她的腳像是被注了鉛,挪不動了。
她明明知道他就是個騙子,卻還是願意相信他。而他,像個傻子一樣,對她的傷害與辜負皆千依百順,他愛她,卑微到了塵土裏。
“我心之所屬,便是你了!”
婢女聽到寢殿外癡男怨女的說話聲,好奇的湊上前看看,原來那對癡男怨女便是她們的主子和沈姑娘。她從主子的眼中便可以領悟到,他待她,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