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索南海
等到長生鏡將燒好的亂海三酥端上桌的時候,兩個活寶早已餓趴趴的癱在桌上,衛青傾竟然也不發作,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
“啊,三弟你總算好了,餓死我了!”
衛禦突然聞著一股濃烈的香味,猛得張開他那大的嚇人的眼睛。唰的一下坐好,右手熟練地拾起筷子,就要在這道亂海三酥上麵大肆征伐。
忽然,看到一旁眉毛已經微微揚起欲要發作的衛青傾,讓他瞬間觸電般丟掉筷子,雙手放平,端坐在位置上,等候發落。
長生鏡好歹也在船上與兩個老油條廝混了有些時日,見此情景,念及衛禦雖然人不咋滴,但也算兄弟一場,如此危難關頭,就當挺身而出。
於是他直接抄起筷子,夾過一塊香軟酥滑的魚肉,放入衛青傾碗中。“青傾姑娘,嚐嚐味道怎麽樣。”
衛青傾揚起的黛眉漸漸舒緩下來。她也不答話,輕輕瞥了眼正在跟長生鏡打手勢的衛禦,又低下頭,開始默默地收拾起碗中的魚肉來。衛禦和仲建兩人如蒙大赦,也紛紛抄起家夥,加入戰鬥行列。
不得不說,長生鏡燒菜確實有那麽一手。
記得第一次下廚之後,且不說那兩個吃的滿嘴流油的活寶,就是暴君衛青傾,在飯桌上也變得淑女起來,麵露滿意神色。
看得衛禦連連感慨,心下低估著,看來不僅僅是男人,要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也得先抓住她的胃啊!
自此,長生鏡變多了一個“妹夫”的稱號,當然,他隻敢在背地裏偷偷的叫。
長生鏡一開始因為這個稱呼,沒少跟衛禦“切磋”,奈何衛禦皮糙肉厚,長生鏡一身功夫都在弓箭上,也著實拿他沒辦法。最後隻能隨他瞎口亂叫,其實心裏還有點小高興,八年的明島生活,讓長生鏡變得早熟卻又單純。
在這一點上,他和衛青傾兩個人倒是驚人的相似。
“真不知道我們這算不算是幸運,自從老三上船之後,半個月沒遇著風浪和海獸了。”衛禦舉著筷子,大刀闊斧的切割著盤中的海魚,正如同他的刀法一樣,大開大合,威力不凡。他一邊夾菜,大口吞咽,一邊囫圇地感慨。
“不得不說,老三真是咱們船的吉祥物。自從他來了以後,麻煩事少了,夥食改善了,連女王大人的心情也變好了。”
老二仲建接過話茬,在他的手中,筷子好作靈活的鷹鳩,一塊一塊地叼過衛禦剛剛切開的鮮嫩魚肉,放入嘴中,真算的上是又快又狠,氣得衛禦化筷為刀,照著那雙偷食的筷子砍將下來。
仲建習的是槍法,卻不是光明正大的仁義之槍,而是刁鑽詭譎的迅疾之槍。他見衛禦來勢凶猛,也不硬拚,筷子急轉,避力反打,纏上了衛禦,兩人的筷子,很快扭打在了一處。
長生鏡看著連吃飯都不得安寧的兩人,忍不住感慨,武功和人冥冥之中也許真的有天緣,什麽樣的人喜歡什麽樣的武功,一如老大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大開大合的刀法;老二油嘴滑舌的機靈勁,和飄忽不定的槍法。
突然,他想到自己習的是箭法,那豈不是自己很“賤”?想到這裏,長生鏡頓時不開心了,於是乎,他的筷子變成了穿梭風雷的箭,找準時機,覓得破綻,然後一筷子下去,戳上來一塊魚肉,喜不自禁。
當然,三個人之間的打鬧隻占一隅,大片“江山”還是處在衛青傾的統治之下,這也是她沒有一人給一個手刀的原因。
長生鏡眼尖,夾到一塊魚肚子上的嫩滑,美滋滋地塞到嘴中,無視兩個怒目看來的家夥,一本正經地問:“你們為什麽會到南海來,這裏天氣多變、凶奇猛獸不計其數,我真擔心剛被你們救過,馬上又要一命嗚呼。”
“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為什麽會在南海,該不會是南國的囚犯,逃跑的吧?”牙尖嘴利的仲建反問道。
“咳,小建,注意自己的語氣。”衛禦還是有當大哥的樣子,見仲建把話說得太過,立刻打圓場。
“沒事的,老大,二哥說的不差,你們可以當我是南國的逃犯。”長生鏡不以為意,坦然地說。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心中其實已有計較,隱約猜到一些。
“你果真是南國的囚犯?”衛禦放下筷子,麵色有些凝重地問。
“如假包換。”
仲建猛地一拍筷子,“老大,我們兩個人合力將他擒下,送到南國,必定有大賞。”說罷,作勢欲攻,鎖定住仍然淡定坐著的長生鏡,防止他逃跑。
老大聽到仲建這麽說,也是一拍筷子,就要將手抄起旁邊的凳子。
“你們兩個活寶,還想唬我。”長生鏡斜眼橫眉,學了個衛青傾不屑的表情,倒是抓住時機,夾了幾筷子的菜,滿意地咀嚼。
衛禦和仲建頓時睚眥欲裂,再也裝不下去,重新拾起筷子,加入戰局。
“其實我心中早有猜測,你們不僅不是南國的人,甚至可能是敵對勢力的人,而你們此行的目的,可能就是探索新航路,掀翻南國統禦南海的地位。”
長生鏡箭術高超,吃的暢快淋漓,吃飽後,放下筷子,笑著說道。
衛青傾沒有旁人的幹擾,同樣吃的心滿意足,她此刻放下筷子,眼眸亮光一閃而過,抬起頭,竟比長生鏡還要淡定,不冷不熱地說:“看來你還沒被這兩個活寶傳染得太嚴重,可喜可賀。”
長生鏡謙虛一笑,鎮定自若地反問:“青傾姑娘你是在誇我嗎。”
“哼。”衛青傾扭過頭,不答話,而是站起身來,“我吃飽了,你們三個活寶收拾碗筷。”說罷,頭也不會地走了,手腕鈴鐺“叮叮當當”的聲音,愈飄愈遠。
衛禦和仲建兩個人還在進行著飯桌間的較量。長生鏡一語話閉,竟無人響應,瞬間感覺到一股尷尬的氣息。
他隻能幹咳兩聲,原本想等衛青傾問自己是如何知道,然後可以顯擺兩下,此時也隻能說給兩個活寶聽了。
“尋常船隻不會出沒南海,軍船不是你們這樣的規模和人手。我最近也算是包攬群書,知道南海寶藏讓世人垂涎,不想南國獨吞這一塊大蛋糕。”
“雖然多年不曾接觸外界,我想外麵肯定暗地裏有很多招募性質的探路者,來南海探索新的航線,而發布消息的,肯定不會是南國,隻會是被它壓迫的其他國家。怎麽樣,我分析得如何。”
長生鏡袖子一甩,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
“哇……好厲害。”仲建口中拖長的語氣,讓人實在聽不出他是真心地誇讚。而衛禦更是可惡,連筷子都不放下,象征性地鼓了鼓掌。兩個人又重新交鋒起來。
長生鏡隻覺得身邊涼風習習,天氣變冷。
看來要加衣服了。他心中悲傷地想道。
“那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衛禦終於是技高一籌,將最後一塊肉吞入腹中,滿足地拍拍肚子。
然後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找到一塊貧瘠的島嶼返程,得到一定報酬;找到一塊富庶的島嶼返程,得到較多的報酬;找到大量礦物或其他產物的島嶼返程,得到大量報酬;後麵找到類似南海海眼之類的,暫時還沒定報酬,想來他們也不指望獨行俠能夠做到南國百年才幹成的事情。”
仲建雖然沒搶得過衛禦,不過這頓飯吃得還是比較滿意的。看著長生鏡求知的眼睛,他好心地補充說:“其實這行業是兩年前興起的,就如你口中所說,我們的職業就是探索者,探索南海的航路和島嶼。貧瘠的島嶼已經找到不下百座,富庶的島嶼也有十幾座標記了航線,甚至前年還有人發現了一座水晶礦島,大賺了一筆。”
“我們此行,就是想找到一塊島嶼,回去換上一筆錢,然後讓小妹能夠實現願望——開一個醫館,不讓祖傳的醫術再沒落下去。”
衛禦歎上一口氣,“可是談何容易,別說是富庶島嶼了,就連一塊貧瘠的島嶼,我們都沒看到。南海航行已有一個多月,其間碰到過兩次海獸,最可怕的還是多變的風浪,有一次險些船毀人亡。現在還有些後怕。”
“別看青傾她凶橫,其實從小就非常懂事。我們衛家沒落後,一代不如一代,父母早故,我們兄妹相依為命,平日裏幫人看看病,我再去野外倒騰些尋常草藥,勉強維持生計。最終我們一致決定,不能再這麽掙紮地活著,一定要完成祖上的願望。於是變賣家當,買了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船,準備拚上一把。”
仲建看到長生鏡欲言又止,以為他覺得如此拚命並不值得,忍不住說道:“暴君雖然醫德不怎麽樣,醫術真的很高。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祖上為何會沒落下去,但是我這條命就是暴君救的。”
說著,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其實我真正的職業,是梁上君子,修習槍法隻算得是副業。這也沒辦法啊,就像他們祖上世代行醫,我們祖上世代為盜。不過我偷的都是那些為富不仁的貪官汙吏,雖不施舍給窮人,但也不算惡盜。隻可惜常在河邊走,終有濕鞋日。”
說到這,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長生鏡,堅定地說:“所以,暴君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相信如果她開醫館的話,定能濟世救人,芳名留世。”
長生鏡看著負擔沉重的衛禦、意誌堅定的仲建,這兩個家夥也不是那麽不靠譜嘛。輕輕一笑,“說得那麽嚴重幹嘛,又不是一定會死在南海,別忘了,我可是在南海打拚了八年的,嗯……用你們的話講,就是海歸!人送外號,南海百曉生。青傾姑娘對我也有救命之恩,怎麽會坐視不理呢?”
“果真?”
“三弟你果然沒有讓大哥我失望!”
“大哥,二哥!”
三個人目光交匯,彼此從中感受到一股堅定不移的信念和力量。
“嘭!”門被狠狠踢開。
“你們三個在幹嘛,收拾個碗筷收拾到現在,在打醬油嗎!”
衛青傾雙手叉腰,小嘴一張,三個還在**對視的家夥,如同身邊狂風巨浪卷過,慌忙彎腰收拾起來,口中還不時應和。
“遵命。”
“老妹,哥錯了。”
“青傾姑娘,你先去休息吧,這裏就交給我們了。”
衛青傾看著眼下手忙腳亂的三人,心中有些溫馨。表麵卻依舊寒霜密布。
“還不給我動作利索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