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些旖旎
是夜,衛禦、衛青傾、仲建安靜地坐在飯桌前,但腦袋不約而同的朝著廚房的方向,尤其是衛禦,,他的鼻頭不住地**著,似乎在捕捉空氣中逃逸出來的香氣。
“甜……甜的,嗯……不對,酸,有些酸。”衛禦一臉陶醉。
仲建捂著臉,衛青傾扶住額頭,他們都被這個真正的吃貨給打敗了。
“吧嗒!”
廚房的門被打開,長生鏡端著一盆五光十色的菜肴,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
盤子上冒著熱氣,顯然剛從鍋裏乘出來不久。原本圓形的深海熒光果已經看不出來,被長生鏡切成了光滑淡薄的片狀,讓人驚歎的是,在它們的表麵,還泛著七彩的光暈,遠遠看來,不像是一道菜,更像是靚麗璀璨的寶石。
長生鏡輕輕地將盤子放在桌上,笑意盎然。“新菜式,七彩熒光果。”
眾人看著放在麵前的佳肴,都一陣失神。
“好漂亮。”衛青傾喃喃道。她的眼睛在七彩熒光果的映照下,洋溢著絢麗的神采。
“開動……吧。”仲建滿臉貪婪地盯著前方,他仿佛看到了滿滿一盤的寶石,讓他原本黯淡的賊心又開始複蘇。
“嗯,味道有些奇怪。”衛禦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咂咂嘴,舔了舔嘴唇,有些詫異的叫了一聲。
衛青傾和仲建錯愕片刻,方才反應過來。
“你這個吃貨,這麽漂亮的東西,你一點觸動都沒有嘛!魂淡!”
“我的寶石啊,就這樣被你吃了一塊。”
也隻有衛禦完全忽視了七彩熒光果動人心魄的外表,他的一根筋,全都係在吃上麵了。
看到衛禦動了一筷子,長生鏡眼中一動。湊到衛禦麵前,期待中又有些好奇地問:“大哥,味道怎麽樣?”
衛禦突然被長生鏡這樣問,也很困擾。
剛才第一片囫圇吞了,味道是什麽樣來著?想不起來。
於是他又舉起筷子,口中敷衍道:“你等等,我再嚐一塊試試。”說著飛快地夾了一片。
衛禦的舉動又一次刺激了另外兩人的神經,也讓正舉足不前的兩人下定了決心,與其讓一個大吃貨破壞了這麽美的一道菜,不如自己動手。想到這裏,他們不再猶豫癡迷,紛紛夾了一片,放入嘴中。
長生鏡看向衛禦,覺得他滿臉都貼著不靠譜三個字,隻好自己動手,嚐一嚐味道。
夾過一片七彩光暈的熒光果,漫不經心的咬了下去。入口一股*,濃鬱的香甜氣息充斥著整個味覺神經,根本不用咀嚼吞咽,七彩熒光果就如同頑皮的小魚,“呲溜”一下竄入喉嚨。
然後,一陣清涼從口腔直襲而來。這是什麽感覺?在香甜之後的清涼中,又帶點微苦,長生鏡眼眶竟有些濕潤。
原來,是這樣啊。長生鏡閉上眼,默默地回憶著剛才那一刹那的甜膩清冷和苦澀。
其實,摘取深海熒光果,有三個原因。
第一是滿足衛禦和仲建的口腹之欲;第二是為了衛青傾做藥材用;還有一點,長生鏡沒有告訴他們:深海熒光果,又稱為愛情果,也是長生鏡在明示錄上看到的記載,至於具體為何如此叫它,不得而知。
長生鏡雖然聰慧,但不僅是十二歲前,還是十二歲後,對於這方麵都接觸甚少,書上描述的也大多是紙上談兵,根本無法體會。
也許是求知欲作祟,又或者是一時興起,恰逢其會,於是長生鏡便順手摘取了一些。
“原來,是這個味道。”他的目光變得茫然,不像之前那般堅定,有些恍惚,感覺心中有一團火,上躥下跳就要突破牢籠。
長生鏡有些燥熱,伸出右手,按在胸口,壓下那股情緒。
再看其他人,衛青傾臉頰有些泛紅,銀牙輕輕地咬著嘴唇,似乎也在忍耐。
仲建則有些不堪,他的眼眶早已濕潤,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向衛青傾,卻被反應過來的衛青傾猛地一推,整個人倒在了衛禦身上,他也不管不顧,埋頭流淚起來。
隻有衛禦,依舊像個沒事人那樣,狼吞虎咽著。
愛情,是什麽滋味?
除了知道實情的長生鏡和完全無感的衛禦,其他兩人,對於心頭突如其來的情感,都有些莫名其妙。
至於是抗拒,是好奇,是遵循,還是逃避,那就不得而知了。
衛禦雖然也感覺氣氛有些怪異,不過沒有人跟他爭搶美食,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就這樣,一頓晚飯,在詭異的氛圍下結束了。
吃過飯,長生鏡回到自己的臥室,他抬起自己的一雙手,心頭又浮現起吃下七彩熒光果的感覺,默默地一歎:“是否值得呢,這種感覺不可控製,會擾亂人的內心,我不喜歡。”
突然,他又抬起頭,定定盯著尚且緊閉的木門。
衛青傾吃完這頓奇異的晚飯後,並沒有直接休息,而是拿著醫療箱,來到長生鏡門前。心頭不由自主的,先前晚飯時候出現的情緒又翻湧起來,讓她原本的步子一滯。躊躇片刻,她還是克服了心中從未有過的緊張感,輕輕地推開了門。
“青傾,你怎麽來了?”長生鏡故作驚訝地問,憑他的聽力,當然知道衛青傾的到來,還知道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
衛青傾這個時候終於消滅了心頭原本不應該出現的旖旎羞澀和緊張,重新找回了屬於女暴君的風采。
她搖了搖手中的醫療箱,有些生氣地說:“你的手看來是不想好了?”
長生鏡先是一愕,旋即失笑:“看來,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呢。”
說罷,乖乖的伸出了猶在顫抖的雙手,顯然是之前受傷未愈又勉強使用弓箭造成的。
衛青傾被長生鏡誇獎,心中有些小得意。
當然,她將長生鏡的話,理解為是對自己的讚揚。不過為了保持嚴肅,還是板著一張小臉,默不作聲地替長生鏡針灸。
長生鏡看著仍皺著眉頭,似乎還在生氣的衛青傾,心頭莫名的有些愧疚,想要說些什麽,讓衛青傾消消氣,可本來嘴就有些笨拙的他,在如此環境,更是不知如何開口。
也不知道是靈光一現,還是七彩熒光果的藥力未褪,長生鏡突然一翻手,就如同之前彎弓搭箭那般流暢得,用他柔和纖長的大手,握住了一隻同樣纖細皙白、還在施針的小手,那隻手,是衛青傾的。
握住的刹那,長生鏡隻覺渾身一顫,一股酥麻的感覺,從手心傳來,柔荑清涼,膚如凝脂,讓人不想放手。
衛青傾也是被這突然的舉措弄的愣住了,之前壓抑的情緒又有冒頭的趨勢。她連忙不顧羞惱,手稍稍一震,從早已不知所措的長生鏡手中掙脫。在手分離的同時,長生鏡突然有種遺憾失落的感覺。
衛青傾感受著手上猶有留存的餘溫,慌了神。“這算什麽?”她努力地做出憤怒的表情,質問長生鏡。
衛青傾的語氣,讓長生鏡一時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
遵崇心裏的感覺,他就那樣做了,卻不想似乎擾亂了少女的情緒。他,本來就不擅長這些,這並不是謊言。
“你不知道?”衛青傾聽到長生鏡的話,隻覺胸口一悶,她帶著哭腔的問,聲音有些無助。當父母去世的時候,她忍住沒有哭;當她和哥哥流落街頭的時候,她忍住沒有哭;當生活艱苦,舉步維艱的時候,她忍住沒有哭。
但是現在她接觸到了一樣從未有過的東西,感覺就要被它撕下自己努力繪製的偽裝麵具時,她睜著已經通紅的眼睛,梨花帶雨,沒有了平常強悍的暴君模樣,衛青傾哭了。
不是不柔弱,隻是不能柔弱。
衛青傾的哭泣,就像是一麵轟然倒塌的牆,頓時在長生鏡腦海中炸開。也讓原本淤塞的竅,打開了一道細縫。
“我知道,我知道。”他忙不迭地說,就差喊出來了。
衛青傾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有些抽泣地說,“你,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是我見色起意,被青傾你的美貌吸引,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長生鏡像是連珠箭般,一口氣將從細縫中所悟,全部倒出。
“還有呢?”衛青傾哭泣的聲音漸漸有些小了,仍不依不饒地問。
“啊?還,還有?”長生鏡哭笑不得,隻是開了一道縫,自己還是一個感情白癡,還有什麽?他突然很是後悔,今晚發生的這些,肯定都是因為吞食七彩熒光果導致的,可恨明示錄沒有半點記載,是自己大意了。
“對不起,青傾,我以後天天做好吃的給你吃,你千萬不要生氣了。”長生鏡隻能再一次出賣自己的廚藝。
“我又不是我哥和仲建那兩個吃貨!”衛青傾羞澀地反駁,眼眶還有些紅,不過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
——————
“嗒,嗒”計時用的水運儀發出輕微的響聲。
突然衛青傾和長生鏡兩個人都是被點穴般頓住片刻,待到再緩過神來,長生鏡眼眸又重新變得堅毅深邃,而衛青傾,原本嬌羞的小模樣早就不知拋到哪裏去了。
“我們剛才在做什麽?”衛青傾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雖然對於剛才的記憶還在,不過她很難理解,那些打情罵俏的話語。在她的生活中,還沒接觸過愛情二字。
“不知道。”長生鏡有些頭疼,所以他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深深皺起,顯然對於剛才自己的表現很是不滿,簡直胡鬧。他心中也有重擔,對於剛才的旖旎,隻能敬而遠之,不想深入了解。“可能是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
“沒錯,極有可能是七彩熒光果內部含有的情愫因子,讓人情緒混亂,失言亂語。”長生鏡一本正經地說,他可不想讓衛青傾知道愛情果的說法,不然,恢複原貌的女暴君,極有可能活剝了自己。
“是這樣嘛?”衛青傾一臉懷疑,女人的直覺認為長生鏡有事瞞著自己,不過看著他那篤定的眼神,隻好作罷。“不過,我好像記得,某人答應天天給我做好吃的。正所謂,君子一言……”
長生鏡看著眼眸泛著狡黠靈光的衛青傾,哭笑不得。“那你讓我抓一下你的手,剛才手被針灸得有些麻,沒什麽感覺。”
“啊,不要。長生,你要造反不是?”
“女王大人,就輕輕地抓一下,不疼的。”
雖然最終隻是七彩熒光果藥效下的泡沫,不過長生鏡和衛青傾的關係,不知為何,倒是貼近了不少。
“你說,如果真是七彩熒光果食物中毒的話,那我哥和仲建兩個人在一個房間,會怎麽樣呢?”一陣打鬧後,衛青傾突然邪惡地說道。
長生鏡原本嬉鬧的笑臉僵住,渾身打了個冷顫,不敢想象。
“啊!!!老大你剛才對我幹了什麽?”
“沒啥啊,我在吃熏肉,你自己貼上來,還……”
“你給我閉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