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侍衛等人就要將文淵拉下去,曼香情急之下急喊道:“我有辦法救文淵殿下!”
空氣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太子眼中的狂熱愈發明顯,盯著曼香似乎在考慮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種眼神太過侵略,陸無風心中一緊,挪步擋在了曼香眼前,為她擋去太子的注視。
太子見狀,扯了扯嘴角道:“哦?你有何辦法?”
曼香進退維穀,原本想借機尋找宮中的碎片,可如今墨羽竟然陰差陽錯和文淵殿下交換了靈魂,而眼下情況緊急,隻能按照第二個辦法一試了。
“殿下不必擔心,想來殿下也知道百姓稱我為靈女,民女自然有辦法,但是天機不可泄露,所以還請殿下放了墨羽,這件事情是否成功離不開墨羽的幫助。”
太子殿下負在背後的手,摩挲了幾下,在那男子和曼香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麵色冰冷,心中卻是天人交戰,這些日子文淵的人麵瘡愈發嚴重,有時候都能看到出現各種詭異的表情,而文淵自己的精氣卻愈發微弱,這種不安的情緒已經在心裏翻騰了許久。
如果,如果這靈女真的有辦法?
“將靈女和這位,墨羽公子留下,好生照顧,直到文淵蘇醒!”
太子拂袖離去,曼香緩緩鬆出一口氣。
真正的文淵此時看著太子偏執的背影,隻覺得心口發痛,他能感覺到他內心瘋長的脆弱,以及被他掩埋在冰冷之下的深情。
“曼香,你,真的想好了?”
其實,陸無風不想讓曼香又被牽扯進這件事情中,他擔心,慌亂,甚至拚命去驅趕心中最可怕的想象,但是心口的翻騰讓他克製不住自己的恐慌。
不願失去,不想失去。
還不待曼香回答,陸無風一拉,將她拉進懷裏。
頭靠在她的頸側,堅定道:“別擔心,我一定能找到那塊碎片的。”
曼香閉了閉眼,聞著熟悉的氣息,十分安心:“別擔心,我是靈女不是麽,神佛讓我重生,可不是為了讓我輕易去死的。”
“別說死。”
“好。”
曼香和文淵就這樣暫時住在了東宮。
曼香還需要了解該用什麽方式祛除人麵瘡。
微風拂過,曼香眺望,風所到之處,一株株桃花也逐漸綻放開來。
飛鳥輕盈落在飛簷翹角之上,紅牆黛瓦,在瞰瞰紅日下,一切都泛著明麗的光澤。
原來,是春天到了啊。
曼香心中感歎。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次日,曼香和文淵終於被允許去探看躺著的“文淵”。
進房的時候,太子正給**的人掖好被子。
文淵心情有些複雜,站在一個陌生的角度,發現了許多以前沒能看到的事情。
“太子殿下。”
太子並沒有回頭,看著**的人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你果真有辦法嗎?”
曼香頓了頓:“定盡全力。”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
“現在需要做什麽?”
“可否給我們看一下六阿哥手上的人麵瘡?”
太子輕輕掀開被褥,拿起那隻消瘦的手臂,翻轉後,明顯看到原來發黑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個成型的人麵。
那人麵不過拳頭大小,卻麵容俱全,此刻閉著雙眼,看起來倒也安詳。
文淵湊近,忍不住伸出手想摸,卻被一隻大掌牢牢握住,文淵看向太子,太子一愣,立刻鬆開,解釋道:“這人麵瘡非善類,摸不得。”
可無人注意他垂下的手,虛虛握了握,心裏又升騰起那種異樣的感覺。
太子的話剛說完,人麵瘡驀地睜開眼睛,死死盯著文淵,那眼神猶如深淵一般地漆黑,文淵感覺自己宛如置身陰森的海底,在凝視黑暗。
文淵頭頂冒著涼氣,感覺頭皮發麻,僅僅被這人麵盯著,就感覺在衝破自己的心裏防線。
太子看出不對,迅速喚來太監,端過來一盆黑狗血,灑在人麵瘡上,人麵瘡頓時發出尖銳的蜂鳴聲。
盯著的眼神消失了,文淵這才回過神來,已經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多謝殿下相救。”
若不是太子及時,隻怕此刻文淵已經心神不穩,易被邪祟入侵。
被這一碗黑狗血淋透,那人麵瘡露出一個痛苦的麵孔,眼睛下垂著,露出宛如女子哀怨的血淚。
曼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人麵瘡,隻覺得實在可怕。
“沒想到那鬼臉天蛾的毒如此可怕!”
“嗯,起初也以為隻是中毒昏迷的症狀,直到後來長出這人麵瘡,它仿佛是吸取人的精氣來生長,如今這人麵愈發詭異,也長得愈發可怕,孤擔心文淵,不知還能熬多久。”
病**的文淵,確實看起來形銷骨立,已經不成人形。
太子語氣低沉,說話聲音越來越輕,文淵心裏壓抑得厲害,他實在見不得那個高傲從不低頭,注定是天下之主的人,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太子殿下,請保重自己,文淵殿下不會願意看到您這個樣子的。”
太子沉默著。
“你們見也見到了,還是快些想出辦法!擔心孤,不如好好擔心你們自己吧!”
曼香想到什麽,急忙道:“殿下,民女突然想到些事情,需要去證實,先告辭了!”
太子疲憊閉著眼睛,揮了揮手。
曼香眼神示意文淵,詢問他是否要一起離開。
文淵看到太子眉宇之間的疲色,心下不忍,打算再陪他一會兒,便搖了搖頭。
曼香隻得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隻希望文淵殿下別又犯傻,硬撞太子槍口了。
曼香走後,文淵靜靜地站在那裏,用他自己的方式陪著太子殿下。
有好幾次,他就快忍不住告訴太子,自己就是文淵,自己很好,求他振作起來,不要為了自己荒廢朝堂,那他情願死了,也不想成為他建功立業史上的絆腳石。
可他不能說。
拳頭攥得死死的。
太子並沒有發現身後的人,隻呆呆地發愣,好像什麽也沒想,在這種安靜中享受他和文淵的獨處。
“阿淵,你還記得小時候麽,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麽?”
太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很輕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有一瞬間,文淵還以為他認出了自己,在和自己說話。
小時候麽……
怎麽會忘呢?
第一次,就說要自己嫁給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