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曼香一緊張,直接將這肚兜塞進了袖籠,緩了緩麵部的僵硬,回身看去。
是仙人。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天衣無縫,可哪裏逃得過識人無數的祁昭。
祁昭蹙眉:“發生什麽事了,麵色如此蒼白?”
曼香忍不住摸了摸臉。
“沒事,有些感傷罷了。”
沒想到祁昭臉色一沉,陰鷙和探尋的眼神讓曼香一愣,沒想到會讓仙人這般生氣。
無奈她上前兩步,靠近祁昭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仙人可否送我晚些匯報。”
祁昭壓根也沒聽清她在說些什麽,曼香為了說悄悄話,兩人離得極近,他的心一瞬成了亂麻,心髒極速跳動著,有什麽東西在抵抗他身體血液中穩固了千年的屍氣,逼得他的血液都好似在沸騰,整個人從耳根一直發燙到麵部。
甚至眼睛都有些冒火。
祁昭覺得可能是這個夢境有問題,自己的屍氣一千年了都沒有出過任何事情,今日怎麽會如此奇怪。
曼香說完,見仙人一動不動,臉色通紅,有些莫名。
“仙人?仙人?”
一連喚了好幾聲。
祁昭終於壓下那股子上湧的血氣,低頭盯著曼香,眼神複雜,未發一言徑直轉身離開了。
曼香滿臉問號看著仙人有些亂的步伐。
直覺告訴她,仙人也不對勁!
天爺啊!
這都怎麽了!
曼香回到了母親身邊,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問道:“母親寬心,房子我定會想辦法給您置辦的。”
李嬸低著頭,沒說話,肩膀有些顫抖,看得出來在壓抑心中的悲苦。
她在意的也許不是這一塊磚瓦,而是自己一生的不順遂,在房屋倒塌的那一瞬間,心中的城牆也逐漸垮塌。
見她這般,曼香原本想詢問肚兜的想法也隻能先按了下去。
現在提起小布的衣服,無疑是雪上加霜。
現在沒了住所,無奈,幾人隻能暫時找了鎮上的客棧落腳。
將母親安頓好之後,曼香便敲響了仙人的房門。
“仙人?你在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
卻不見祁昭。
曼香探身進去,卻見祁昭負手而立,在床前看著外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咦,那剛剛誰開的門?
曼香按下心頭的疑惑,朝著還是背對著她的祁昭喚道。
“仙人一夜累了,我讓小二準備了寫吃食,仙人吃些?”
窗邊的男子轉過身,那張臉上卻如泡發的饅頭一般腫脹可怕,看不清楚麵容。
嘴裏一股一股吐出暗黑色的水。
瞳孔渙散,頭發開始滴水,曼香注意到,他站著地地板上一灘水漬。
手逐漸朝曼香伸出,手裏赫然攥著一條肚兜,赤紅奪目。
“啊!”
曼香駭然,尖叫出聲。
“喂!”
睜開眼睛,竟然是夢?
祁昭聽到曼香的叫聲,剛剛一陣風似的衝過來,卻見到曼香靠在桌子上累得睡著了,睡得卻極其不安穩,眼球不停轉動,嘴裏喊著什麽,額角冒汗。
如今尖叫醒來,劇烈喘息。
“做噩夢了麽?”
她瞳孔發灰震顫,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此刻聽到祁昭的聲音,慢慢轉過頭來,待看清楚祁昭的麵容,心驚肉跳的那顆心才逐漸平息下來。
怎麽會,自己居然靠著桌子就睡著了,還做了這樣荒誕可怕又真實的夢境。
夢裏的那個人,渾身是水,看起來就像是從水裏出來的。
整個身子都泡腫了。
“適才,居然看到仙人像個水鬼還拿著小步的肚兜,真是可怕得緊!”
“水鬼,肚兜?”
曼香想起自己還沒和仙人提到火場看見那條肚兜的事情。
便一五一十將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祁昭。
麵上還帶著幾分驚魂未定。
若非她經過太多詭事和大風大浪,尋常的女子隻怕早就被樁樁件件嚇得魂不附體了。
聽完曼香的話,祁昭有了幾分猜想。
接過曼香遞過來的肚兜,祁昭摸了摸,上麵居然有殘留的屍氣。
奇怪,在她的夢境中,竟然也出現了屍氣。
除了屍氣,還有一份怨念。
這位早年溺水而亡的小布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夜裏,屋頂。
曼香不得不感歎仙人的仙術當真是騰雲駕霧,望塵莫及。
此刻祁昭不過是一個飛身,還能帶著曼香一起到了屋頂。
這屋頂就是昨天那個一步三回頭看了幾人好幾眼的嬸子家裏。
房內昏暗的燭火,那嬸子在縫補衣服,眼睛明顯有些昏花,和燭火湊得十分相近。
橘色的燭火映著她疲憊的臉色,過了一會,她打了哈欠,放下了手中的衣物。
望著燭火,明顯開始發呆。
“砰!”
房內突然被踹開,嬸子嚇了一跳。
“你,你回來了。”
“別說這些廢話!”
“是......是。”
屋頂上的兩人睜大了眼睛,居然是之前那個被祁昭折斷了手臂的流氓。
看嬸子對這人有些害怕的模樣,曼香不禁揣測兩人的關係。
男人進了屋,渾身髒亂,直接就往**躺,嬸子看著欲言又止。
隻好端了水盆過來給他擦洗。
擦到手的時候頓了一下:“手,手好些了嗎?”
提到手臂,男人明顯臉色沉了下來,下一瞬不知想到了什麽,陰鷙地笑了笑。
“我能有什麽事,反正她們是別想好過了,嘖,這麽大火也沒燒死她們,隻是沒想到那麽美的女人,居然是小時候那個賠錢貨!嗬!”
嬸子一顫,頭低地更下。
聽到“賠錢貨”三個字,曼香一下子想起來這嬸子眉眼之間的熟悉感了,還有這個男人的身份。
“原來就是你,王北!”
這一刻,曼香無比肯定,昨夜的大火就是這個男人幹的。
小布溺水的事情也和這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新仇舊恨,曼香攥緊拳頭,恨意如同潮水一般在胸海洶湧起伏。
“仙人,曼香想求您幫個忙!”
第二日,王北是凍醒的。
他醒來發現自己竟然未著寸縷,更讓他驚地顧不上自己什麽都沒穿,就想往後爬的是,他居然在鏡湖邊!
“是誰,是誰在算計我!”
他臉上的肌肉在憤怒地顫抖著,眼睛裏麵迸射出幾分恐懼和凶狠。
不可能,沒有人知道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