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江也走了啊……”
戈壁之上,隨著一聲感歎,朱棣緩緩收起了由北京送來的加急信件。
此刻的他騎在馬背上,麵前是一片平原戈壁,以及成片陡峭的土山。
這裏的地貌呈風蝕剝蝕形態,遍布礫石、碎石和流沙,石漠廣袤。
這裏廣漠、空曠、無垠,似海茫茫,故此在唐代被唐人稱為“大沙海”。
此地是古代敦煌與高昌(哈密)、車師(吐魯番)之間最近的一條道路,所以這條道路也被稱為大海道。
大海道的開通和使用始於漢代,唐代以後由於氣候不斷惡化而停止利用,故此也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成為停留於曆史記憶中的絲綢之路古道。
朱棣來到這裏,隻是想要看看曾經陸地絲綢之路的通道罷了。
“六百年前的時候,聽聞這裏還有泉井出水,隻是味道略苦鹹,而今卻是連苦泉井都沒有了,隻剩下了茫茫石漠……”
朱棣坐在馬背上,語氣唏噓的與自己身後的朱瞻圻,朱祁鉞討論著此地曾經的繁華。
似乎是年紀上來了,朱棣便喜歡看著這些在曆史中從出現到繁華,再到衰落,最後泯然史書中的景色。
“走吧……”
調轉馬頭,朱棣與眾人吩咐著,而後往東邊趕去。
一個時辰後,他們走出了大海道,但所見之處依然是空曠無垠的戈壁。
這個時代的西域環境,不管是往前比,還是往後比,都是與之相比最惡劣的一段時期。
沿途十餘裏,他們幾乎沒有看到任何植被,直到依稀能聽到嗚嗚的汽笛聲,在天際邊才出現了一抹綠色。
他們加快了腳步,而出現在他們前方的是一排排用於防沙固沙的草方格與防沙樹。
這些樹木種植多年,每年都不斷往戈壁灘內推進。
草方格固沙,防沙樹種植,過了一年後防沙樹長得高大些,當地百姓又在官府的雇傭下前來繼續向前植樹,布置草方格。
如果是遇到了戈壁灘,那倒是不用布置草方格,但這也代表他們無法更進一步了。
他們穿過了這長達數裏的防沙地區,看著樹木從低矮變得高大,感受著臉上的風沙漸漸消失不見,最後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片經過開墾耕種和灌溉的水利農田。
抽水機在遠處作響,它們將當地官府利用水庫和地下水渠、坎兒井收集起來的天山雪水通過抽水機來排入水渠之中。
水渠經過一片片麥田,保障了麥田維持生存所需的水份。
一望無際的麥田看似很大,但由於產出有限,哈密至今還沒做到自給自足,仍然需要從甘肅、寧夏、陝西、山西、北直隸等地一地接一地的往這裏送來補給。
當然,盡管當地無法自給自足,但也隨著抽水機不斷調配,加上化肥推廣而漸漸提高畝產,總有一天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興許也正是因為無法自給自足,故此這裏驟然多出朱棣等數千人後,對於物資的需求也越來越多了。
在他們抵達前,朝廷隻需要從甘州、武威等地調派一個月的物資,就足夠當地軍民用兩年之久。
隨著他們三千多人抵達,人吃馬嚼之下,朝廷不得不再調動半個月的火車運送物資前往哈密。
數百名騎兵拱衛朱棣,在進入農耕區後,麵前的道路也變成了兩丈寬的水泥路。
隊伍向東邊的哈密城趕去,走了十餘裏後,這才在午後抵達了哈密城西。
隔著數百步眺望,周長八裏的哈密城實際並不大。
城外的農耕區雖然有著大批正在耕種的百姓,但目之所及的百姓,無一例外都是健壯的農婦,隻有少量農夫。
這是因為能在這裏務農的,大部分都是戍邊將士的親眷,而曾經被發配到此的那些罪犯則是在西邊修建鐵路,在與天山相隔的北邊開荒務農。
至於已經開發好的哈密,則是成為了當地發給戍邊將士親眷的軍田。
哈密城內有民居二千四百餘座,所代表的也是二千戍邊軍和四百餘戍邊官吏。
除了這二千兵卒外,在北邊正在修建的伊吾、伊州兩縣還有兩千兵卒和四百餘名官吏,以及西邊監工鐵路的一千多軍隊和一百餘名官吏。
整個哈密府,如今有五千兵卒和九百餘名官吏,此外就是兩萬多名親眷和兩萬多名流放的罪民,合計不足五萬人。
盡管隻有那麽點人,但這已經是大明使用抽水機和火車,努力耕耘十餘年的結果了。
要知道在安克帖木兒時期,整個哈密也不過才一兩千人罷了。
“籲……”
勒馬掃視街道,一如既往的空****。
除了少量百姓已經給自己的田地澆水回家,其餘百姓基本還在城外為自己的農田澆水,亦或者在家幹活。
城內的百姓對於沒有穿著明軍鴛鴦戰襖的其餘男人很是警惕,整個城池的民風都偏向保守和嚴肅。
興許隻有生活在這種需要軍隊保護之地的百姓,才能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那麽警惕外來人。
“這亦力把裏雖然老實,但前些日子還是與我們修鐵路的隊伍發生了不少衝突,看樣子百姓對他們態度很不好。”
朱瞻圻抖動馬韁跟上朱棣,朱棣頷首後便繼續抖動馬韁向前走去。
最終他們前往了一座臨時修建的混凝土風格行宮內。
說是行宮,但實際上也就是一個稍微大一些的院子。
畢竟在這哈密,實在沒有什麽足夠的木材來修建一座傳統的中式建築。
“聽聞亦力把裏的歪思汗病重,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如果挺不過去,那其內部必然分裂,屆時便有朝廷的機會了。”
“不過還是得想想借口,眼下的衝突就是一個好機會……”
朱祁鉞關心的是亦力把裏大汗的情況,如果歪思汗病重,那以亦力把裏現在的情況,其內部是一定會分裂的。
隻要他們分裂,那大明朝就有機會收複西域了。
當然,為了不引起恐慌,大明朝還得為自己想幾個足以說服藩屬國的借口。
修建鐵路,不斷在亦力把裏的神經線上蹦躂,最後引起邊境衝突,這便是大明可以利用的借口。
事實證明雙方的衝突明顯隨著大明鐵路的不斷西進而加劇,尤其是在上個月甚至鬧出了雙方兵卒負傷的不愉快事件。
事件的衝突不斷加劇,更有利於大明對亦力把裏開戰。
“哪需要管他?”
朱瞻圻打斷了朱祁鉞的思維,直接開口道:“以朝廷的實力,隻需要調派兩萬鐵騎,隨時可以**平整個西域!”
朱瞻圻很是自大,但這是因為他有充足的底氣。
亦力把裏的兵馬總數不過五六萬人,全部男丁加在一起也才二十幾萬。
兩萬裝備燧發槍,補給充足的明軍鐵騎,確實可以輕鬆將其擊潰。
當然,前提是將領不能出現什麽錯誤。
“行了,借口還是必要的。”
朱棣打斷了朱瞻圻,並不覺得朱瞻圻的這種思維可取。
這種思維用來對付一些偏遠部落和小國還好說,但亦力把裏與大明朝的多個屬國有聯係,一旦他們被滅,那必然會引起帖木兒、月既別等汗國的警惕。
盡管大明朝不在乎他們的警惕,但這會讓邊疆氣氛出現問題,增加不必要的軍費開支。
大明朝現在主要還是在搞經濟,收複疆土固然重要,但對內陸遠征是沒有必要的。
正因為如此,朱高煦才遲遲沒有發動對亦力把裏的作戰。
他需要等鐵路修得夠近才會發兵西征,所以每推遲一天出兵,就代表大明的鐵路每前進數十步。
亦力把裏一定會對明軍下手,因為他們不可能看著明軍把鐵路修到吐魯番。
好在亦力把裏的歪思汗思緒還算清醒,他一直在壓製下麵的人不要和明軍發生衝突。
然而他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大明和亦力把裏的摩擦也在不斷加劇。
等他徹底熄滅生命之火,便是明軍與亦力把裏熱戰的時候……
“可惜王燾被爺爺叫回北京了,不然倒是可以讓他去前線看一看。”
朱祁鉞略微感歎,朱棣也輕笑道:“怎麽,你就那麽鍾意那個太監?”
“太爺爺哪裏的話。”朱祁鉞笑道:
“畢竟他跟了俺那麽久,俺思念他也不奇怪吧。”
“還是要有幾分防備之心才好。”朱棣交代著朱祁鉞,朱祁鉞頷首,沒有反駁。
見他如此,朱棣也看向朱瞻圻:“你派幾個得力的去看看鐵路前線是個什麽情況。”
“是!”朱瞻壑作揖應下,爺孫三人也在片刻後下馬前往行宮休息去了。
在他們休息的同時,朱高煦也格外關注著西域的變化。
此刻他的手上拿著西廠帶來的最新情報,其中便包括了歪思汗的身體狀況,以及他兩個兒子的爭鬥,麾下貴族的暗流湧動。
“你怎麽看?”
朱高煦放下奏疏,頭也不抬的詢問站在自己身旁的王燾。
王燾聞言作揖道:“奴婢以為,歪思汗一旦身死,那亦力把裏必然分裂。”
“朝廷眼下的鐵路已經修出哈密二百裏,而哈密通往吐魯番則是約六百裏。”
“這歪思汗若是還能活大半年,那朝廷還能再往前修一百五十裏。”
“如果他現在身死,那亦力把裏陷入內鬥,便更加無暇阻礙朝廷修建鐵路了。”
“工部那邊的奏疏奴婢看過,最多兩年就能修抵吐魯番,屆時鐵路一到,吐魯番歸降朝廷便是手到擒來。”
王燾隻說分析,並未建議什麽,這是他在朱祁鉞身邊所學的聰明之處。
朱祁鉞與朱高煦很像,倆人都極有主見,在大事上,其實都是揣著答案問問題。故此來到朱高煦身邊的這段時間,王燾基本沒有主動建議過什麽事情,除非朱高煦詢問他建議,他才會給出回答。
“你倒是長得好腦子,若是我不把你調回來,你剛好可以為我看看哈密前線的情況。”
朱高煦摸了自己的八字須,隨後才開口道:“甘肅、山西、陝西的常平倉還有多少儲備糧?”
“陛下稍等……”王燾作揖回禮,而後轉身在書架上翻找起來。
不多時他找到了三個布政司的文冊,簡單翻閱後便給出答案:“分別為二十四萬六千餘,五十四萬三千餘,一百二十四萬六千餘,合計二百萬石左右。”
“除此之外,三地還儲備有大約三十萬石豆料。”
王燾匯報完畢便將文冊放在桌上,見到朱高煦略皺眉頭,他便將文冊收了起來。
瞧著他的舉動,朱高煦沉吟片刻後才開口道:“讓戶部調一百萬石糧和三十萬石豆料前往哈密儲存。”
“是”王燾作揖應下。
在他應下過後,朱高煦起身看向了地圖,王燾也主動站到了拉動地圖的幾根繩子旁邊。
如今的大明朝不僅繼承了遠超在中洲的所有疆土,還掌握了海外大片疆土。
按理來說,皇帝應該滿意才是。
但根據剛才皇帝的態度,加上地圖上西北殘缺的一角,故此王燾在朱高煦目光停留片刻後,便將西域的地圖給放了下來。
這描繪著西域地勢的地圖,主要有朱高煦親自繪好,再由西廠探查西域的力士與宮廷畫師將城池點上。
亦力把裏有十九個重要的城池,人口六十餘萬,成年的男丁不過二十餘萬,可披甲作戰的兵卒不過六萬餘。
更致命的是,這六萬軍隊被天山和隔壁分成了三個部分,所以朱瞻圻才敢說兩萬鐵騎即可**平西域。
對於大明來說,攻打西域隻有補給這一個問題。
隻要能解決補給問題,剩下的問題便都不是問題。
明軍的戰力和將領的素質,想要收拾亦力把裏並不困難。
“從吐魯番前往哈實哈兒(喀什)有二千三百裏路程,想要拿下這塊地方,起碼得派出三衛兵馬,光是補給就需要十倍人力。”
“即便能用畜力替代,但五倍人力也是需要的。”
朱高煦用細長的指揮杆指向了吐魯番和哈實哈兒,最後將指揮杆撤回,重新從吐魯番指向了後世的伊犁河穀。
二者之間距離很近,不過一千四百餘裏,但卻需要翻越天山,同樣需要五倍人力和畜力才能解決後勤問題。
大明朝如果發兵三萬進攻西域,最少需要十五萬挽馬,十五萬民夫。
如果算上三萬兵馬的乘馬、軍馬、挽馬配置,那起碼就是二十四萬匹馬,十八萬人。
一個月最少要吃十二萬石豆料,九萬石糧食。
算上路上的損耗的話,這消耗或許會翻倍也說不定。
拿路程來說,最少需要四個月才能滅亡亦力把裏,所以需要近百萬石豆料,七十餘萬石糧食。
現在自己已經調了百萬糧食和三十萬豆料去哈密,最少還要湊出七十萬石豆料才能達到開戰標準。
想到這裏,朱高煦對王燾吩咐道:“翻看東北和漠北、北直隸情況,算算有多少豆料。”
“是”王燾得令,而後便快速在書架上翻找起來。
不多時,他停下了手頭動作,略微心算後給出答案:“約一百六十萬石。”
“調七十萬石前往哈密。”朱高煦不假思索的開口,而後繼續吩咐道:
“讓胡季盯好亦力把裏那邊,一旦歪思汗身亡,他的兩個兒子爆發內戰,立馬通知朕。”
“此外,調朱能、陳懋前往甘肅練兵,都督府調集足夠打半年的物資前往哈密。”
“是”王燾畢恭畢敬,似乎永遠隻有一個回答。
不過他這樣的表現,也正是朱高煦所需要的。
亦失哈與他的關係一般,所以他可以建議,但對於其它太監,他們隻需要聽話做事就行。
“南邊的戰事如何了。”
朱高煦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嗓子的同時等待王燾答話。
“艦隊已經抵達巨港,不日將對滿者伯夷用兵。”
“此戰南洋諸國皆擁護朝廷,並未有朝臣們所預估的那般充滿抗拒。”
王燾話音落下,朱高煦也並沒有立馬開口,而是拿起奏疏一本本翻閱並處理。
見狀,王燾重新為朱高煦泡了另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的桌上。
在主仆之間的沉默中,時間也一點點的來到了七月。
《大明報》的洪熙十四年第三期報紙刊行,其中包括了辛亥經濟變法的大部分內容。
當然,報社不可能匯報的很詳細,但具體的方向是給出來了。
一時間,百姓們對於即將到來的大基建歡呼雀躍。
不僅如此,朝廷也將路引做出了修改,放寬了百姓往返各個地區的標準。
如此做法,為的是讓貧窮的百姓可以在外多務工幾年,變得富裕後再返回家鄉。
針對大明各地的政策頒布後,各地都興起了一波務工潮。
城鎮人口選擇辭工後前往官營工地務工,許多商賈不得已,隻能將工價做出調整。
哪怕是農村的百姓,也在準備等待秋收後前往工地務工。
江南十六商幫及其保護傘所被抄沒的財富,在身為皇帝的朱高煦二次分配下,源源不斷的湧向了民間。
這一時期湧現不少詩詞,大部分以讚揚朝廷,歌頌皇帝為主,其次便是各類個人略記的編寫。
幾個月時間,整個大明朝都熱鬧了起來,而朱高煦的目光卻一直盯著西域。
在他緊盯西域的同時,洪熙十四年九月初九,平江侯陳瑄與渤海伯鄭峻、東海侯崔均率領戰兵及輔兵三萬兵發滿者伯夷。
毫無戰略縱深的滿者伯夷在三萬明軍的海路夾擊中潰不成軍,女王蘇希達失蹤,三萬軍隊兵敗滿者伯夷城,各地城邦先後投降。
趕在冬至前夕,明軍平定滿者伯夷,朱高煦設四府,歸南洋三司管轄。
與此同時,昆侖洲的消息送抵北京,朱高煦簡單翻閱後決定將已經開發成熟的商幫礦坑進行拍賣,同時設昆侖衛、蓬萊衛駐紮昆侖洲。
時間一點點過去,趕在除夕前夜,朱棣帶著朱瞻圻與朱祁鉞返回了北京,這比預期說好的時間晚了整整四個月。
如往年一樣,朱高煦帶著一家人前往了大明宮偈拜朱棣,同時在大明宮舉辦家宴。
“元宵過後,你這幾個兒子有大半都要走了。”
朱棣坐在主位,目光略微不舍得看著朱瞻圻幾人。
朱高煦聞言頷首:“朝廷在海外始終要有勢力來製衡三司的。”
“都司和布政司、按察司三足鼎立看似穩固,但實則隻是文武之爭。”
“若是藩王就藩,那才是真正的三足鼎立,才能真正的長久。”
“嗯……”朱棣表示認可,目光也看向了十三歲的朱祁鉞,目光越看越喜歡。
與此同時,殿外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王燾從長壽宮外走來,來到朱高煦身旁後躬身道:
“西廠那邊傳來消息,歪思汗於十月二十四薨了,其子也先不花秘不發喪,另一子羽奴思得知後爭立自己為汗,二者正在亦力把裏鬧得不可開交。”
“好!”除夕夜聽到這個好消息,這讓朱高煦臉上露出笑容。
“豆料和糧食都運往哈密了嗎?”
“運送了大半,還有一大半估計得等到來年四月份才行。”
朱高煦詢問,王燾也隨之作答,主仆之間的話被朱棣聽見,朱棣眼睛一轉,當即咳嗽道:“老二啊……”
“嗯?”朱高煦轉頭看向朱棣,朱棣咳嗽了幾聲:“近來太醫說我需要活動活動,雖說我剛從哈密回來,但哈密那邊許多風景我還未見過,這次我想早春就出發前往。”
“可哈密那邊很快就要興起戰事,您這年紀……”
朱高煦眉頭緊鎖,不太願意朱棣以七十三歲高齡前往哈密。
當然,他更擔心的是朱棣在哈密用兵。
“我這般年紀了,難不成還能奪兵權不成?”
朱棣麵露苦澀,歎氣道:“無礙,你若不願意讓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反正我這身體,也就隻能坐坐馬車,連馬都騎不了,估計要不了幾年,恐怕就得去見你娘了……”
朱棣提起了徐皇後,並且話裏話外都在說自己無心兵事,順帶抬了下手讓朱高煦看了看自己因為上了年紀而瘦弱不少的胳膊。
朱高煦見狀,幾番猶豫後才頷首道:
“您可以去哈密看看,但這次兒臣希望派夏原吉和鉞兒隨您去。”
朱高煦無法看著朱棣,但夏原吉可以,所以讓夏原吉陪朱棣去,也算是監督。
如果朱棣不願意,那就說明他另有心思,自己自然不會讓他去。
“夏原吉嗎?也好……”
朱棣點點頭,唏噓道:“我這人生沒有幾年了,這次把哈密開春的風景看完,我還想去南邊看看武當山修的如何。”
“估計深秋前往武當山,你屆時記得讓人安排。”
“好”朱高煦見朱棣還念著武當山的事情,便也不覺得他會想去打仗,畢竟如果真的打仗,那沒幾個月乃至半年時間是不可能的。
朱棣不太可能讓自己在武當山布置,然後自己跑去西域打仗。
見朱高煦同意,朱棣臉上立馬露出笑意,拿起酒杯對朱高煦示意。
“老二,果然還是你更像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