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康王一樣,誠王妻妾成群,兒子卻都是隻有那一個。

這皇家的子嗣,說起來都不旺盛,奇怪了。康王誠王自不必說,就說皇帝吧,自十四年前繼位以來,身邊隻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出生,還是近幾年的事,且倆孩子均出自玥妃。

要不說玥妃格外的得寵呢。

古人有言,皇家子嗣稀少,就是朝代衰微的象征,本朝已綿延百餘年,莫不是……仲淮孟打個冷戰,忍不住抬手給自己一巴掌,想什麽呢!

——這話還是師傅教給自己聽的。師傅米諱伺候了先帝爺一輩子,先帝駕崩後就自請守靈去了,前段時間去看望師傅,老人家總是歎氣,歎的是陵寢周邊種地的老百姓,日子越來越苦……

仲淮孟望著皎潔的月光,聽著殿內的絲竹聲,思緒飛的很遠很遠。

西南山區,景忱一行進入五哥誠王的藩屬地所在。

誠王景碩已三十有餘,封地在西南,和地處東方偏北的景忱隔的山高水長路漫漫,遠的要見一麵打一個來回都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用說沒有旨意還都不準出藩屬地。

用喻心的話說,倆人不在一個地方,卻在同一個戰壕,是戰友。

景忱對她的新鮮詞匯已經見怪不怪了,起先總以為是飛艦教的她,後來發現根本不是。

反正這個媳婦兒身上總帶著不一樣的新鮮感,讓他無法停止探究的目光。

進城後,他們並沒有進誠王府大門,而是過門不入,尋到一個客棧住了下來。

不到一個時辰,誠王景碩就一跛一拐的,親自上了門,請十一弟住到自己府中。

景忱直愣愣的看著他,仿佛不認識這位五哥。

景碩瞅了瞅屋裏都是親信,突然就難過起來,坐在景忱對麵重重歎口氣,“怎麽會這樣,都是骨肉兄弟啊!”

陸信衡低聲道:“這還是好了的,年後那場刺殺,差點要了他的命……”

景碩盯著景忱,不住搖頭和歎氣,歎了一會兒對陸信衡說道:“既然皇上準你們四處遊曆尋醫,你們既是到了我這裏,也沒有住客棧不住家裏的規矩,都跟我走吧。”

陸信衡假意推脫,但景碩說法堅定,“十一弟都這樣了,有什麽好避嫌的?走,我們兄弟也該好好敘敘話了!”

這話說的,景忱都那樣了,擺明無法和人交流,但景碩就是堅持接他回家住,堅持在自己的地盤上不能讓兄弟住客棧。

陸信衡給景忱使個眼色,經年不見,你兄弟還是那個實誠的兄弟。

那就去吧,你再演一會兒。

一行人浩浩****的朝誠王府駛去。

喻心為了便利行事,直接男扮女裝,扮作景忱的小隨從,但由於她五官實在惹眼,身上又帶著一股機靈勁兒,愣是讓誠王爺多看了幾眼,鬱悶的景忱差點從瘋子變回正常人,出手擋住這位五哥的視線。

他木著一張臉恨恨的想,該給喻心臉上抹些鍋底灰的。

偏偏喻心還不自知,在陪景忱上車後表揚起誠王:“你五哥很有人情味的樣子哎!你可以爭取一下他進你的陣營哦!”

景忱很不友善的掃她一眼,“你操心太多了。”

“我不替你操心,誰替你?”喻心很認真,“你多說說你這位五哥的情況吧,拉他和你站一起,算是有皇家的支持,對你好處大大的有!”

景忱又掃她一眼,不錯,小媳婦雖然有些惹眼讓他不快,但處處為他著想,是個過日子的好手。“你怎麽知道我要拉攏他?”

“這麽好的合作夥伴哪裏找?要是你出來遊曆就是單純的玩耍,我還看不起你呢。”喻心掐他一把,“別廢話,快說,你五哥拉攏過來的幾率大不大?”

“不很大,他雖然受到皇兄諸多限製,但好歹可以在封地內做個閑散王爺富貴一生,實在沒有跟著我冒險的必要。”景忱閉上眼睛道,“需要有合適的時機,不知我們會不會遇上。”

“肯定會,畢竟有我在,我是你的福星嘛!”喻心自信的很,又不解道:“你五哥的兒子叫景成澤,有什麽講究嗎?”

“自然有,皇兄肯定不會任由我們給後代起名字,他早就有章程,藩王後代的名字,必須能體現封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藩王的兒子,而不是皇帝的後代。比如五哥是誠王,孩子的名字就得與這個‘誠’字相關,可以取字體的一部分,成澤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喻心睜大眼睛,還可以這麽操作?正明帝打壓兄弟們的心思,也是明顯到淋漓盡致了。“那你是浥王,後代就得和浥字相關,比如取一半叫景邑某,那要是孫子輩呢,可取範圍就更少了,難道叫巴拉巴拉小魔仙……”

她說漏嘴不吭聲了,但景忱懂了她的意思,越往後就越難取名字,若是取一兩畫體現不出封號的字來又不對……這個章程就是看著荒謬,實則就沒給兄弟們留餘地。

再比如襄王景昀,襄字就更難取了,景昀千思萬想百般難為,最後竟把這個字分解後取上下部分,湊了個“衣”字,才給兒子們起好名字;等到孫子輩,估計得帶“口”字了,多麽恥辱的事,一代人承擔都不夠,還要延續到後幾代……

說到最後景忱竟然笑起來,自嘲地搖頭道:“真是難為九哥了,我還好,浥字好分解……”

喻心汗,如果這個年代有表情符號的話,景忱剛才的話最後一定是要加個笑哭的表情。

她歎口氣說道:“你就該反了他。我猜誠王爺也不會對這位皇帝有好感到哪裏去。”

景忱點頭。

誠王府很快到了,景忱下車,仍舊是要演戲,不給長嫂行禮,不接受侄兒的問候,徑直進了大門,引的圍觀人群竊竊私語,紛紛議論著誠王爺已瘋迷了的弟弟。

誠王爺為人確實實誠,大張旗鼓的招待自己的異母弟弟,弟弟人雖瘋了,招待規格不能降,吃穿用度給安排的妥妥當當,酒席正八經擺在正廳,招待尊貴客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