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散夥了。”
池遲一說出這句話就死死閉住了眼睛。
他根本不敢看何蒼冬聽到這句話之後的反應。
不管是從那雙眼睛裏看出怒火還是厭惡,都是他無法承受的東西。
誰讓他本來就不討人喜歡,也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什麽真摯的善意呢。
本來要是一直孤單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努力養活自己,像陀螺一樣半點不停歇的攢錢。
每天早起去買食材,腰酸背痛地洗菜備菜,煙熏火燎的炒大鍋菜,再騎著火三輪東奔西跑的賣盒飯,再時不時躲躲城管又或者是避避鬧事的街溜子。
他每天都累得躺**就睡著,天塌了都醒不過來,不需要什麽社交,一個人獨來獨往,擠出一點時間來認字就算是休閑了。
這樣的日子他可習慣了,根本不需要再多個伴。
本來要跑好幾趟的采購也節省下來了,要花一上午的時間才能備好的菜也快起來了,要一個人跑得汗流浹背的路也總有人絮絮叨叨。
多了人手,本來隻能賣一餐的盒飯,也變成了兩餐,變成兩餐不說,人還更輕鬆。
這麽輕鬆可怎麽行呢?
他根本就配不上這麽輕鬆的日子,他就應該每天蜷成一團縮在硬邦邦冷冰冰的舊被子裏,不管怎麽樣都睡不暖腳心。怎麽可以挨著“火爐”取暖,一個冬天都不生凍瘡呢。
他喪氣得要命,好像這二十幾都沒有這麽無助過。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已經貪戀了好多好多不應該屬於他的關懷。
池遲必須要跟切藕丁一樣,把刀磨得很快很鋒利,才能不牽扯起絲來。
何蒼冬對他實在是太好了,好得越過了他心理的防線,無知無覺之中激起了不應該泛起的漣漪。
還是被討厭好,這樣他就可以徹底跟冬瓜告別了。
池遲這麽想著,幾乎是悲壯地睜開了眼。
他這麽一個晃神,何蒼冬已經緊貼著他坐下來。
“怎麽好好的又上火了?”何蒼冬擰緊了眉頭,攬著他憂心忡忡的摸了摸額頭的溫度,“摸著是不發熱了,你還是很不舒服嗎吃吃,我現在喊個車,我們再去急診科看看……怪我怪我,今天出去辦事回來太晚了,我馬上收拾身份證跟醫保卡,你先歇會兒。”
“對我好……”池遲先是愣住,然後又哭笑不得地拽住收拾包的何蒼冬,紅著眼眶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來,“不值當的。”
“啊?”何蒼冬莫名其妙,“好不吃蛋……你雞蛋過敏啊?”
是耳背冬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