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車開到了醫院樓下,坐在狹小的車廂裏,她疲倦的靠在方向盤上,滿腦子都是這兩天陶司奕出車禍所發生的事件。
從陶司靳出來之後,一切事情似乎都變得完全不一樣,她不知道,之前一直鼓勵陶司奕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是對是錯。
好一會兒,她才走下車往陶司奕病房去,從電梯出來之後,她看到守在門口的幾個保鏢都貓在門前偷看,一個個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你們在幹什麽?”她走過去問。
保鏢們聽到聲音慌亂轉身,在看到安黎時,他們很有默契的站直身,其中一個保鏢回答:“剛才醫生來過了,說了一些話讓奕少接受不了,現在力哥在裏麵勸他,但奕少似乎很不高興。”
安黎臉色微變,立即推開門走進去,就見迎麵一個東西飛過來險些將她砸中,好在她及時閃開才躲過一遭。
“黎黎。”陶司奕看到安黎時,才放下了已經舉到手中的杯子,餘怒未平的低著頭望向窗外。
安黎掃了一眼病房裏的狼藉,對阿力說:“你先出去,這裏交給我來負責就行。”
“那麻煩安小姐了。”阿力恭敬的走出去,走前還不忘將房門帶上。
隨著房門關上,病房裏也恢複了一片寂靜。安黎看著地上的淩亂,再看看陶司奕那張鐵青的俊臉,無奈的輕歎口氣。一言不發的開始收拾起了病房,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似是沒有等到安黎的安慰,陶司奕背過身直接不再去理會安黎,像極了一個沒有得到媽媽哄騙的孩子。
安黎將病房裏都收拾整潔之後,才在他床頭前坐下,“你為什麽要發這麽大的脾氣?”
“那你為什麽不走。”陶司奕語氣帶著宣泄的情緒。
“我去哪?”安黎反問。
“醫生來過了,說我這輩子都可能站不起來了,這意味著我後半生極有可能渣輪椅上度過。曾經我承諾說要好好照顧你,但現在我連我自己都照顧不了。”陶司奕說這些時,攥著杯子的手越發用力。
他很清楚的知道,想要讓安黎充分的同情,他就必須演戲足夠投入,不能有一絲破綻。陶司靳那邊他已經輸了大半,隻有牢牢攥住安黎,才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可安黎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同情也會被人利用。她心疼陶司奕的自暴自棄,“你不要這麽氣餒,醫生的話不是完全可信。如今醫學這麽發達,你這雙腿根本不算什麽。何況你的腿並沒有那麽嚴重,醫生也並非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我這雙腿還有得治嗎?”陶司奕緊咬著牙,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當然有得治,這麽氣餒不像你。”安黎蹲在陶司奕麵前,緊握住他的手,一臉真誠的看著他,“無論你這雙腿將來能不能站起來,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等你傷好一點了,我們就去國外治療。相信我,你這雙腿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
“你不用同情我,我也不需要這些同情。”
“我沒有同情你,我隻是想要竭盡所能幫助你。你變成這樣這個模樣與我脫不開關係,這些都是我欠你的,這次就當是我還你的。”安黎緊握住陶司奕的手,眼眶微微泛紅。
曾經陶司奕這麽一個優秀的人,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讓她怎麽能夠不自責。現如今已經無法再為陶司奕做些什麽,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你說的都是真的?”陶司奕忍下心中的竊喜,臉上卻表露憂傷與感動。
安黎認真的點點頭,“我發誓,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等過幾天你傷穩定了一點,我就帶你一起出國。我相信國外先進的醫學,一定能讓你重新站起來,到時候你依舊是從前的那個你。”
“好。”陶司奕反握住安黎的手,終於在臉上露出了笑容。可安黎看不透的是,他眼底笑容下的狡黠。
考慮到陶司奕生病之後易怒易燥的情緒,安黎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待在醫院陪伴。事無巨細,也出奇的耐心,一晃眼,就過去了三四天。
這天,陶司奕出院。
數十輛豪車停在醫院外麵隨時準備出發,引來不少路人的矚目,能一下子看到這麽多豪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華都醫院’
陶司靳倚靠在病**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移動。
門被推開,廖紹從外麵走了進來,說:“靳少,剛才得到消息,說陶司奕今天出院了。”
“出院?”陶司靳移動的手指戛然停下,重複話語的同時實現落在廖紹身上,英眉跟著緊皺。
廖紹微微低著頭,猶豫了片刻,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才繼續說:“說是要出國治療。”
“你說什麽?”陶司靳聲音陡然提高,冰冷的聲音瞬間將整個病房都凍結。
陶司靳會有這種反應早在廖紹的考慮之內,就是因為擔心影響陶司靳的病情,所以他才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廖紹的沉默更加讓陶司靳難以忍受,他怒聲追問:“他們什麽時候出國?”
“下午一點半。”廖紹在陶司靳無形的壓迫下,硬著頭皮開了口。
陶司靳抬腕看了眼時間,心中咯噔一下,距離一點半已經一個小時不到。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雙腿卻沉重的像灌了鉛一樣,腳還沒有著地人就倒在了地上。他推開廖紹的攙扶,咬牙切齒的問:“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在去機場的路上,這會兒差不多該到了。”廖紹看的於心不忍,抓住陶司靳的手勸說:“靳少,你現在情況不好不適合再下床了,安小姐那邊的事情我會親自去處理的,一定——”
廖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陶司靳打斷,“你給我閉嘴!立刻去準備車,我要去機場。”
“靳少。”廖紹神色沉重又痛心。
“還不快去!”陶司靳厲聲嗬斥,根本不給廖紹任何說話的機會。推開他就踉蹌著往外麵跑。
跑出去沒幾步就跌倒在地,病重這麽多天,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連站立都成問題。如今,連奔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已經做不到。
他趴在地上,心仿佛也被重重摔疼。即使自己已經無法守護在安黎身邊,那也不能讓她陪在一匹狼身邊,更不允許將來陶司奕成為自己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