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幹什麽?還不快點住手。”安黎借著段一博的攙扶,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
癱軟無力的身體病到了什麽地步,她自己一清二楚。陶司靳跟易遙為什麽打架她也明白,隻是對她而言,打架沒有一點用處。
陶司靳本就是個極其理性的人,剛才跟易遙打架也是一時怒氣無法發泄。現在看到安黎親自出來了,那些怒氣也消散了不少,當即將易遙鬆開,不以為然的擦了擦鼻子上的血。
略顯狼狽的扶住安黎,聲音煞間變得溫柔似水,“你怎麽出來了?我扶你進去吧?”
易遙最見不得陶司靳這幅誇張的性格,他冷哼著從地上爬起來。上前一把將陶司靳擠到一邊,“少在這裝模作樣,安黎為什麽變成這樣,難道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我要是你,現在就沒臉出現在這。”
“易遙,別太過分。”陶司靳冰冷的字眼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
“是我過分還是你太無恥。”易遙絲毫不將陶司靳眼裏的警告放在眼裏,他從小到大就桀驁不馴,任何人的話都從不放在眼裏,何況是陶司靳。
他將陶司靳用胳膊肘子撞開之後,擠到安黎麵前,“安黎,剛才我們就是熱熱身沒什麽事,你別擔心了,我扶你進去吧。”
此話一出。
陶司靳便毫不客氣的將易遙給拽到一邊,犀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用不著你多管閑事,新陽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安黎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人,你現在就應該帶著你的人從醫院滾出去。從現在開始,安黎的安慰我來負責。”易遙說著,重新轉向安黎,語氣隻有在麵對她時,才表現的溫柔,“過兩天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親自送你去費城。”
“不用過兩天,明天就去吧。”安黎說著又輕咳兩聲,她的存在隻會讓這兩個不對付的人更加不對付,繼續呆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多一天玩一天的事情。
“為什麽是明天?”陶司靳氣息陡然間加重,語氣有些激動的問,他雖然做好了安黎隨時離開的準備。可真正聽到安黎說要離開的話時,心裏還是會一陣陣劇痛。
“你覺得我繼續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嗎?”安黎迎上陶司靳那雙瞬間變通紅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可是樂樂——”
陶司靳本想說你還沒有見過樂樂,隻是一張嘴安黎就率先打斷,“你不要在我麵前提起樂樂了,我已經決定要走,再看樂樂隻會增添更加不舍,還不如別看了。以後,你就自己照顧好樂樂吧。”
心這麽的痛。
陶司靳眼淚無聲的自眼角滑落,就連易遙剛從下手那麽狠他都不覺得難受,可安黎這麽一句話,就輕易將他那堅不可摧的心粉碎成泡沫。
段一博看著一臉受傷的陶司靳,尷尬的輕咳兩聲,“這個,我覺得你們兩個都受了傷,還是先去醫務室上點藥處理一下再回來。對吧,安黎?”
最後一句,他故意詢問安黎。隻有這樣,他們這兩個男人才是乖乖聽話。也隻有安黎,才是他們唯一會聽話的對象。
“去吧。”安黎聲音輕柔,沒有什麽情緒,更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身上時不時湧來的一陣陣疼痛感,讓她無法注意力集中,更無法去專注的關心他們。
安黎都這麽說了,易遙跟陶司靳相互對視了一眼,又馬上視線轉開,在保鏢的攙扶下一同離開走廊。
沒有了他們在場,段一博方才那緊繃的心也落了地。他攙扶著安黎在病**躺下,幾經猶豫,最後忍不住開口問:“你這是打算去陶司奕那裏嗎?”
“不難呢?”安黎不答反問。
這一問,硬是噎得段一博無法可說。他抓了抓額頭,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似乎也隻有這一條路選了。”
“我走後,陶司靳這邊還需要那你多費心了。你應該看得出來,陶司靳他其實鬧起脾氣來就跟個孩子一樣。”
“可不是,這麽多年,他是起脾氣我是怎麽哄都哄不好。這世上,除了你都沒人能製得住他。”段一博說完,發覺自己話有些欠妥。
他不自然的舔了舔幹澀的唇,擠出一抹幹笑,“你走後去了陶司奕那邊有什麽打算,你就確定你的病能好嗎?”
“不確定,但還是要走的。別說我中了這個毒,就算我沒中,我跟陶司奕已經結婚的事實,也無法讓我在這裏心安理得的生活。那些輿論就像殺人不見血的刀子,被刺的人不單單是我。”
安黎緊抿了抿兩片唇瓣,笑容有些苦澀。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離開這裏,是她最好的選擇。
段一博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最後也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兩個人共處在一個病房了,氣氛安靜的有些莫名尷尬。就這樣,他們相互沉默了幾分鍾後,段一博忽然開口:“對不起。”
安黎一愣,沒料到段一博會突然說這樣一句話,疑惑問:“為什麽?”
段一博沉凝了兩秒,收起了平日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笑著說:“之前因為陶司靳的事情,我對你的態度有些惡劣。但事實上,我是希望你們之間能夠有個好結局的。”
“不用道歉,你的行為我都能理解。”安黎笑笑沒再繼續說,段一博因為陶司靳而針對她的一陣行為,叫做偏心。
“你……這一走,還會回來嗎?”段一博小心翼翼的問。
“不會了。”安黎不假思索的回來。
縱然段一博這個外人聽著,心裏都咯噔一下。有些莫名的緊張了一下,他幹笑了笑,“為什麽?即使跟陶司奕結婚在一起了,不看陶司靳也該回來看看孩子的。樂樂那孩子還這麽小,他腦子裏都沒有存在過你這個媽媽的記憶呢。”
“段一博。”安黎忽然叫住段一博,將段一博那還準備源源不斷的話製住。她猶豫了兩秒,“明天我走的時候,你將陶司靳留住,我不用他跟樂樂來送了。”
段一博蹭一下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的假笑都快要保持不住了。他張了張嘴,喉嚨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為……為什麽啊?”
“不想見到他跟樂樂,僅此而已。”安黎抬頭看著段一博,衝他露齒一笑,心裏卻一陣酸澀。
有些東西正因為太過留戀,所以她怕自己看了,到時候會因為不舍而改變想法。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不要見了。
段一博喉嚨莫名變得哽咽,他楞了幾秒過後,不自然的笑著坐回椅子上,“被你這女人說的莫名我都有點娘們兒了,行,我明白你意思了。”
“多謝。”
安黎微微一笑,隻是笑容中包含了太多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