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順著陶司靳咽喉下滾,帶給他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想到安黎即將離開自己回到陶司奕身邊,自己從此跟她成為陌路人,心便一陣陣的劇痛。

在紅酒下咽的那一刻,他眼角的淚也隨著無聲滑落。而他卻像絲毫沒有感覺一樣,一口氣將紅酒喝下去大半。直到再也無法一口咽下之後,才猛一下將酒重重放在了水晶桌上。

那巨大的‘砰’一聲響,將這個空寂的酒窖打破。他握著酒瓶的手憤恨用力,忽然抬手,將酒瓶重重摔在地上。

鮮紅的酒液灑在地上,酒瓶碎片在水晶燈的映照下泛著五彩燈光,映紅了他那雙猩紅的眼。

他雙手撐在桌麵上,目光緊緊凝視著地麵的碎玻璃,腦中浮現的卻是跟安黎從前的記憶。記憶越是深想,眼淚越是肆無忌憚的落下。

他額頭上青筋瘋狂暴起,俊美的臉整個變得通紅。他痛恨自己的無能,才將安黎推倒了陶司奕懷裏。可一切都來不及,就算他後悔到要死,也無法改變已定的事實。

要是自私的將安黎留在身邊,隻會讓她承受外界千倍百倍的羞辱,還有她命不久矣的現實。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能一手控製的。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事實會讓安黎無法承受。他寧願承受著一切的人是自己,也不願意讓安黎受半分委屈。可偏偏,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麽好的酒就這樣摔了,也太可惜了吧!”段一博戲謔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壓抑的氣氛。

陶司靳轉眸看去,就見段一博從外麵單手插兜,吊兒郎當的走進來。那張妖孽的臉上永遠帶著笑容,仿佛咩有人任何一件事情將他打倒。

這樣的段一博忽然讓陶司靳感到羨慕,如果自己跟段一博沒有動情,那麽就不會成為現如今生不如死的事情。

被陶司靳這樣定定看得久了,段一博不禁覺得有些發麻,臉上的笑容也險些掛不住。他手握成拳尷尬的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故作輕鬆的笑道:“這樣一直看著我我會害羞的,雖然安黎走了,但你取向可不要為此改變,哥們兒我可是直男。”

“你來幹什麽?”陶司靳收回視線,不理會段一博這種打趣。在他聽來,這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看到陶司靳這幅模樣,段一博想到安黎下午在病房說的那些話。帶著提前藏好的藥笑著在陶司靳身邊坐下,“我當然是來看看你,你看你現在這幅模樣,跟個鬼也沒什麽區別。所以,特來慰問。”

“用不著,我很好。”陶司靳冷漠回答。

段一博眼角瞥著陶司靳的神情,從擺台上抽出一瓶84年的紅酒,然後又拿了兩個高酒杯在陶司靳身邊坐下,酒杯放下,一臉我理解的拍了拍他肩膀,“別心口不一,在我麵前就別端著了。明天安黎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哥們兒我陪你不醉不歸。”

說話時,他主動給陶司靳倒出一杯紅酒。在將酒遞給陶司靳的那一刻,將手心握著的幾粒白色藥丸,以不動聲色的手段丟進了酒杯裏麵。

輕輕搖晃兩下,藥丸在酒杯裏麵迅速消失,與紅色酒液融為一體,外形上沒有任何區別。

“喝吧,哥們兒陪著你。”

陶司靳對段一博沒有任何防備,加上安黎即將離開,各種複雜情緒上湧。接過段一博遞來的紅酒大口喝了下去。一下子,酒杯見底一滴不剩。

段一博一直伸長脖子關注著陶司靳喝酒的模樣,就擔心他思前想後不喝。見他這次一杯酒完全下肚,心裏才放心了不少。

很快,他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又給陶司靳倒了一杯酒,“再喝點,再喝點。喝多了,今晚你才能睡得著。”

陶司靳接過段一博遞過來的酒,看著手中的紅色酒液,他輕輕搖晃著。轉眸衝段一博苦澀一笑,“你覺得我睡得著嗎?”

“睡不著。”段一博如實回答,但下一秒,他又說:“就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才更要多喝幾杯。我知道你傷心,喝完就不會傷心了。”

‘嗬。’

陶司靳自嘲冷笑兩聲,強忍著噙在眼眶中的淚,仰頭再一口將紅酒喝下。淚水卻不受控製的落下,沒人能感受到他此刻生不如死的心情。要不是還有樂樂,他寧願就這樣跟安黎一塊死了。

這樣,就不會再有人將他們分開了。

在段一博沒有勸說的情況下,陶司靳兀自給自己倒酒,一杯接著一杯,安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段一博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看不下去了,忙伸手將陶司靳阻攔,“行了不用再喝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吧。”

“你不是說陪我一起喝?你喝。”陶司靳將酒遞到段一博麵前,眼神渙散帶著幾分醉意。

“不,不,你已經喝多了,我還是先扶你回去。”段一博忙推搡過去,他今晚的主要目的是讓陶司靳明天早上起不來,可不是真的想喝酒。

畢竟,宿醉過後的感覺,實在不是那麽好受。

“不回去,你知道我現在的心究竟有多痛嗎?”陶司靳一下下用力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眼淚不受控製的無聲滑落,“痛到快要死了,我舍不得讓她走,非常的舍不得。”

“我知道。”段一博扯了扯嘴角,看陶司靳這麽痛苦的模樣,也不忍心丟下陶司靳這麽難受。

雖然無法陪陶司靳一起心痛,但是可以一起喝醉。

兩個你來我往,一瓶接著一瓶,不知道這樣相互喝酒持續了多久,最後陶司靳藥性發作,手裏的酒還沒喝完,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兩個人相互躺在沙發上,隻剩下酒窖裏的一片狼藉。

次日。

安黎經過一夜的休息,雖然談不上氣色有多好,但是相比昨天卻好了不少。在她從病房起來的時候,易遙第一時間帶著一大堆人馬趕來。

美曰其名,保護安黎。

對此,安黎並沒有提出什麽意見。反正她早已部署好了一切,隻等著將錢律師這些人離開。

“安黎,你走之後一定要注意身體。我的電話號碼記得吧,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一定第一時間給小爺打電話。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小爺我一定第一時間趕過去救你。”

車廂內,易遙第一次像個長輩一樣,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仿佛這次分別就是永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