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毒殺皇帝,用心良苦

羅思禹的視線也跟著移過來。

兩個人的目光相撞,又各自無聲的移開。

羅思禹便是垂下了眼睛,掩飾住眼底一縱而逝的複雜神色,用力的攙扶住羅國公夫人的手臂。

羅國公夫人被她抓的一痛,這才從驚懼中猛地回過神來,焦急道:“禹兒你還好嗎?有沒有傷著你?”

“女兒無恙!”羅思禹道,勉強牽動唇角對她裏露出一個笑容。

羅國公夫人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確定她是真的沒有損傷,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可是隨後再追著褚潯陽的身影往旁邊看過去,神色之間就又多了不忍。

霍夫人傷的很重,服部的傷處因為利箭都沒有拔出,所以流血不多,但卻明顯是傷及要害,此時的一張臉,蒼白如紙,而無半分的血色。

霍傾兒跪在旁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手指壓著她腹部的傷口,不住垂淚,口中呢喃的一遍遍喚著,“母親!母親!”

她的聲音很低,帶了很深的恐懼,似乎是怕聲音一高就會打碎了眼前這一副已然是不怎麽美好的畫麵,用力的咬著嘴唇,唇瓣上有絲絲鮮血滴落。

霍夫人仰麵朝天,枕在她腿上,雙目無神,卻是充滿眷戀的盯著女兒的臉。

褚潯陽走過去。

哪怕明知道霍夫人並非善類,眼前的這一幕情景也叫她心中略感壓抑。

“去前麵看看,都有哪位太醫在,德妃娘娘也受傷了,把娘娘和霍夫人他們都扶到那邊的宮殿裏等著吧。”褚潯陽道,側目對驚魂甫定的青藤吩咐道。

“是!”青藤答應著,提了裙子轉身就跑。

桔紅招呼了自己人過來幫忙,把德妃和羅國公夫人等人扶著去了不遠處的一間宮殿,最後才過來這邊,準備幫著把霍夫人移過去。

褚潯陽並沒有打算親自插手,轉身要走。

桔紅彎身要去抱霍夫人,卻不想剛一碰她,霍夫人就痛的渾身抽搐,忍不住的呻吟一聲。

“母親——”霍傾兒一驚,低呼了一聲。

霍夫人卻沒回應她,而是用積攢了繼續的力氣,突然抬手扯住了褚潯陽的一片裙角。

彼時褚潯陽正要舉步離開,動作一緩,就扭頭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霍夫人抖著嘴唇,借著月色,眼神迫切而渴望的看著她,半晌,才顫抖著聲音,虛弱的緩緩吐出字來,“郡主——我——你能不能聽我說兩句話話?”

霍家的人,尤其是和霍罡始終一條心的霍夫人,褚潯陽是不願意搭理的。

可是這會兒,麵對這個女人的這般神情,卻是全無她拒絕的餘地。

褚潯陽不動不語,隻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見她默許,霍夫人的唇角才微微彎起一個如釋重負一般的弧度。

她緩緩的撤回捏住褚潯陽裙角的手,閉眼緩了口氣,然後卻是扭頭對霍傾兒道:“你扶我起來!”

霍傾兒一愣,卻是趕忙按下她將要起身的動作,慌亂的搖頭道:“母親你別動,哪裏也別去,我們等太醫過來!”

霍夫人苦笑了一聲,卻是兀自掙紮著,執意要起來。

霍傾兒拗不過她,又唯恐她這樣會加重傷勢,不得已,隻能咬牙攙扶了她起身。

霍夫人撐著地麵爬起來,卻沒有真的起身,而是咬牙在褚潯陽的腳邊跪了下去。

“郡主!我知道是我和我家老爺對不住您,對不住太子殿下,我們兩個都是死有餘辜,您要怨恨要怪罪,我們都是罪有應得,我不敢有半點的怨言。”霍夫人道,她的聲音很低,隱隱的還帶著顫抖,慢慢的淒惶之色,卻是執意的仰著頭,悲切的看著褚潯陽,滿麵的乞求之色,“我知道是我們霍家對您不住,我們夫妻兩個就是萬死也不能抵償,可是人死萬事空,今日便算是我求您了!”

霍夫人說著,就艱難的捂著傷口彎身下去,畢恭畢敬的將一個響頭叩在了褚潯陽的腳下。

褚潯陽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神色之間全無半分動容。

她知道霍夫人是什麽意思,她也知道在這整個事件裏麵霍傾兒的無辜,可是——

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以任她為所欲為來隨意掌控的。

誠如當初霍罡和人勾結做下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和褚琪楓的運氣好,現如今長埋地下的就已經是他們了,屆時——

這夫妻兩人踩著他們屍骨爬上去了,又豈會憐憫他們在這最好的年華裏猝然離世的悲哀?又豈會體諒他們的父母親人將來承受的傷痛?

霍夫人此時的處境雖然可憐,可是——

給霍傾兒造成這樣的命運的人也恰是她和霍罡這兩個為人父母的,而不是她褚潯陽。

霍傾兒顯然也立刻就明白過來霍夫人這是要替自己留後路,心中一則羞愧,一則悲慟,她趕忙攬住霍夫人的肩膀,將她死死的抱住,流著眼淚拚命的搖頭道:“母親你別說了,你快別動了,我們等太醫來,太醫會治好你的!”

“傻孩子!”霍夫人無奈的一聲歎息,卻隻是虛弱的拍了下她的手背。

她撐著身子又往前膝行了半路,再度拽住了褚潯陽的一片裙角,道:“郡主,霍家虧欠您的,我和老爺下輩子當牛做馬的還您,可您是知道的,這些事,傾兒她是半點也不知情的,甚至於後來知道了真相,她也已經是和我們離了心。就算不看別的,隻念在您和她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上,我求求您,求您不要為此而遷怒於她,對她略微照拂一二!”

褚潯陽的手腕雖然鐵血強悍,但她卻有個十分鮮明的好處——

那就是不會牽累無辜。

這一點,霍夫人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她這會兒大費周章的乞求,卻隻是為了這最後一句話——

褚潯陽雖然不會對霍傾兒下手,可是皇帝那裏就未必了。

她和霍罡相繼一走,霍傾兒一介無依無靠的孤女,皇帝想要弄死了她,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霍夫人虧得你還好意思開這個口,當初你們暗算我家郡主和郡王爺的時候怎麽就不說看在郡主和霍小姐是手帕交的情誼上高抬貴手?”去而複返的青藤剛好聽了這話,立刻就怒不可遏的擠上前來,她是對霍傾兒沒有惡意,可是對霍罡兩口子則是恨到了骨子裏,直接就不留情麵的指責道:“現在我家郡主沒有遷怒,你就該偷著樂了,還有什麽臉麵在求到我家郡主的跟前來?”

青藤是個嘴上不饒人的,縱使霍夫人已經豁出去了,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白。

可是她最後能為霍傾兒爭取的,也就隻剩下褚潯陽這裏的一方庇護了。

“郡主——”霍夫人哀戚道,期期艾艾的拽著褚潯陽的裙角不撒手。

霍傾兒在旁邊看的也是悲從中來,試著去掰她的手,一麵哽咽道:“母親你不要為難郡主,也不要說傻話,我還有你,我也不需要別人對我的關照!”

勉強支撐了這麽長時間,霍夫人已然是有了油盡燈枯的架勢,手指被她拉開,又無力的軟倒在了地上。

褚潯陽並不曾承諾她什麽,隻就對桔紅使了個眼色,“把霍夫人挪到偏殿去吧!”

“是!”桔紅答應著,招呼了淺綠過去幫忙,剛把霍夫人抬起來,迎麵明黃的鑾駕匆匆而來。

卻是皇帝褚易安一行人趕了來。

“見過皇上!”眾人趕忙行禮。

皇帝被李瑞祥攙扶著,後麵跟著的並非內侍或是宮婢,而是以適容為首,穿著顯得很有些格格不入的十幾名暗衛。

適容會重回皇帝身邊,褚潯陽著實意外,不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那女人的一張臉一如往常一樣,從來不帶半分的表情,眼底神色也我一片漠然,極度內斂,並沒有關注任何人。

褚潯陽的心思不過微微一動,一個隱約的想法已經撲入腦海。

不過皇帝麵前,她卻並未將自己的目光留在李瑞祥的身上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瞬。

皇帝急匆匆的過去,冷著臉目光敏銳一掃,卻是誰也沒理,直接又扭頭看向跟著他重新回到這裏的風連晟道:“你沒有妨礙吧?”

風連晟被三方人馬保護的很好,隻是在打鬥中左半邊臉頰被蹭破了一道很淺的傷口,身上衣物略顯狼狽罷了。

“不勞皇帝陛下親問,”風連晟從容不迫的展露一個笑容,卻是鳳目一挑,看向了褚潯陽道:“多虧有潯陽郡主帶人全力相護,本宮無恙!”

那一眼目光,竟似是包含了濃濃的化不開的情愫在裏頭。

這個節骨眼上,褚潯陽可沒心思配合他演戲,隻就對他視而不見,直接走到了皇帝麵前,在遞給褚易安一個心安的眼神的同時,一邊對皇帝稟報道:“楊雲清策動了手下禦林軍謀逆,事情敗露,倉惶闖出宮門逃竄了,哥哥和南河王世子都先後帶人追了出去,應該很快可以將他緝拿,回來交給皇祖父處置。”

皇帝對此卻是置若罔聞,一張蒼老的臉孔上遍布殺機。

褚潯陽也不管他是何種心情,隻就繼續說道:“在方才的亂鬥中德妃娘娘受傷也受了驚嚇,這會兒正在那邊的偏殿裏安置,皇祖父要過去看看嗎?”

這個時候,皇帝雖然沒心思去管一個德妃的死活,但既然人都到了這裏,也總不能視而不見。

“嗯!”他冷冷的應了一聲,緊跟著就一撩袍角,轉身大步往那偏殿的方向行去。

身後適容帶領暗衛寸步不離的跟著,所到之處,人人都能感覺到一種異常壓抑的肅殺之氣。

“受傷了沒有?”褚易安這才得空,私底下問了褚潯陽一句。

“沒事!”褚潯陽一笑,遞給他一個心安的眼神,“楊雲清那裏也不是哥哥的對手,父親放心就好!”

褚易安略一點頭,抬手輕輕的拍了兩下她的肩膀,卻是什麽也沒多言,舉步追著皇帝去了。

風連晟腳下也拐了個彎,移步過來。

不過是一來一去的功夫,他眼中那種含情脈脈的光影就已經盡數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片清冷嗜血的寒芒,道:“老六的事,你送我個順水人情,之後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幹!”

不管西越朝中這一團亂麻是怎麽回事,風煦的目標卻很明確——

渾水摸魚,要他風連晟的命!

此仇不報,他的這個儲君之位還不如直接讓出去來的幹脆。

褚潯陽淡淡的看他一眼,卻是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道:“怎麽?威脅我?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與本宮何幹?”

風連晟最近一直在造勢,如今上到皇帝朝臣,下到反複百姓,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風連晟是對潯陽郡主有意,這一場聯姻似乎已經到了順理成章的地步。

別人不知道,可是風連晟卻很清楚,這件事對褚潯陽來說絕對是個迫不及待想要擺脫的麻煩。

可是她居然拒絕?還這麽幹脆?

風連晟的心裏瞬時一堵,剛要再說什麽的時候,忽而聽得前麵有人又哭又笑的聲音道:“郡主!郡主原來您在這裏,可嚇死奴婢了,剛剛在花園裏沒有召見您,奴婢還以為您——”

眾人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

卻是一名婢子從花園小徑裏斜穿過來,不由分說的就撲過去抱住了隨在皇帝身邊的適容,喜極而泣。

她出現的突然,倒是把皇帝那一行人的去路都給阻了。

褚潯陽的眉心隱隱一跳,臉色也跟著瞬間陰沉了下來。

身邊的風連晟敏銳的感知到她情緒變化,心中生疑,眸子一閃,就饒有興致的盯著瞧熱鬧。

那婢女不是別人,正是褚昕芮身邊的心腹之一,歡歌!

她直接上來就把適容撲了個滿懷。

暗衛們下意識的就想抽刀,卻奈何皇帝的反應太快,已經一個眼神製止。

歡歌滿臉的淚水,滿懷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都完全沒等任何一個人反應過來,她已經仰頭看向適容。

待到看清楚了對方的臉,她便是露出駭然又驚訝的神情,僵硬著步子又猛地往後推開,困惑不解道:“你——你是什麽人?怎麽不是——”

她的話音未落,禦花園那邊的石子路上,常寧郡主褚昕芮已經被另一名婢女輕歌攙扶著快步追了來。

“郡——郡主!”看到她,歡歌臉上的神情就顯駭,瞪大了眼,目光不住的從兩個女人身上轉來轉去。

“皇上恕罪,婢子無禮,衝撞了您,是常寧管教無方,請皇上責罰!”褚昕芮走到近親,卻是二話不說,直接跪在了皇帝麵前。

他們主仆配合默契,所有的事情發生的突然,也完全沒給任何人反應應對的機會。

歡歌見到自家主子下跪,這才一個激靈,趕忙跟著跪下,神色之間還是困惑不已的抬頭去看站在旁邊的適容,嘀咕道:“這人的側影和郡主一模一樣,奴婢才會認錯的!”

褚昕芮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歡歌這才慌忙伏地磕頭,“是奴婢無禮,皇上開恩!”

這麽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下來,想讓天生就疑心病甚為嚴重的皇帝忽視都難。

他的眼睛眯了眯,順理成章的把視線移過去,開始不住的在適容和褚昕芮兩人之間皴巡。

從時間上算,適容出現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算短,可是隻作為一把替他殺人的屠刀,他卻是幾乎從不曾拿正眼看過這個女人。

再加上,暗衛雖然是直接聽命於他的,但是近年來的很多命令卻都是李瑞祥代他傳下去的,他總共見過適容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也就更別提去關心這個女人的樣貌體型了。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觀察這個女人,卻是赫然發現這女人的側影和褚昕芮真的是極為相似,站在一起甚至能叫人混亂錯認。

皇帝的心中瞬時就多了幾分疑慮,卻還不等他完全理順思緒,身後的禦道上步伐穩健,已經又有人過來了。

來人以褚琪楓和褚琪炎為首,被一大隊的禦林軍擁簇,身後還被推攮著幾個五花大綁的男人一起。

皇帝隻抬眸看過去一眼,眼中的疑慮之色就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冷意。

他負手而立,等著褚琪楓等人走近。

“見過陛下!”褚琪楓二人走上前來行禮,然後也不等皇帝吩咐,就把後麵的楊雲清推了出來。

梁雲清腳下一個踉蹌。

在被褚琪楓的圍剿當中他受了不輕的傷,雖然一時半刻不會要命,身上卻是遍布傷口,看上去狼狽不堪。

明知道事情敗露再無活路,他也算硬氣,硬的將脖子一梗,連禮都沒行。

蔣六從後麵一腳踹在他腿彎。

楊雲清這才腿一軟,悶哼一聲,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已經核查清楚了,是楊雲清圖謀不軌,策反了手下禦林軍犯上作亂,趁今日中秋夜宴之機帶人埋伏,行了大逆不道之舉,意圖對陛下不利。”褚琪楓麵無表情,隻是公式化的回稟道。

褚潯陽的視線卻是落在褚琪炎的身上。

褚琪炎原是去拿褚易簡的罪證把柄了,這會兒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現在他空手而歸,褚潯陽的心中不免失落——

看來是事情發生了偏差,褚易簡那裏,並沒有叫他抓住小辮子。

可是策動了這麽大的事,宮裏已經血流成河,外麵褚易簡怎麽可能沒有進一步的安排?

否則就算他僥幸能殺了皇帝,不能一舉控製住皇宮,最後也隻能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人總不能是隻為了生事搗亂,而全無半點過分的企圖吧?

一時間褚潯陽也有點拿捏不住褚易簡和褚昕芮這兄妹二人的心思,不免失神思索了起來。

“事情是我做的,成王敗寇,既然是失手了,我也無話可說。”楊雲清也不求情,直接就是冷笑了一聲出來,無所畏懼的看向皇帝道:“要殺要剮,皇上您悉聽尊便就是!”

皇帝的一張臉上滿是陰霾,眼神陰測測的盯著他,卻是半晌不置一詞。

他的這種眼神很少見,沒見得有多狠厲,卻是如有實質一般,隻就被他這麽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楊雲清被他這樣盯著,不消片刻,額頭上就泌出一層冷汗,甚至於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畏懼的再不敢去和他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皇帝卻也沒下令處置他,反而側目看向了李瑞祥。

他今晚受了不小的刺激,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方才一直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就忍不住沙啞的咳嗽了起來。

李瑞祥從袖子裏抖出小瓷瓶,喂了他一粒藥丸,給他撫著胸口順了氣,過了一會兒他才緩過來,一抬手對站的離他手邊稍近的褚琪炎道:“去楊家,把他的家眷綁進宮來!”

楊雲清這樣的人,雖然背主了,卻不妨礙他是一條鐵血漢子的事實,對他動刑逼供?

深諳人心算計之道的皇帝根本就不屑為之。

皇帝此言一出,楊雲清就是猛地抬頭,神情驚恐的看向了他。

皇帝卻不多言,徑自轉身進了那邊的殿中。

德妃和羅思禹母女都被安置在了後麵的廂房裏,知道皇帝這裏有事要處理,自是躲的遠遠的,沒有湊上來惹晦氣。

皇帝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再就一語不發。

楊雲清跪在地上,殿中寂靜無聲,隨著時間推移,他頭上的冷汗便開始成股的往下流,神色之間也是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惶恐。

褚琪炎去了大半個時辰才回,回來的時候身後被禦林軍押解了一串人,從楊雲清六十多歲的老母到妻妾子孫,但凡是他那一脈的直係血親全部在列。

對於皇帝的刑訊手段,褚潯陽早就見慣不怪。

她也沒心思去關心楊家人的下場。

隻是之前為了怕被被人看出端倪,她一直沒敢去鑽研李瑞祥和適容之間的關係,這會兒隱在人後,卻開始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正在想的出神的時候,褚潯陽忽而覺得袖子被人輕輕的扯了一下。

她立刻收攝心神,回頭,卻是撞上延陵君微微含笑的眉眼。

延陵君對她略微使了個眼色。

這會兒所有人都盯著皇帝和楊雲清那些人,自是沒人注意她,褚潯陽給桔紅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盯著這裏,然後就悄無聲息的跟著延陵君退出了人群。

因為一會兒還得要回這裏看這件事的後續,兩人也沒走遠,隻在大殿旁邊的拐角處暫避。

“給陛下下毒的人,是李瑞祥?”褚潯陽問的直接,一點的彎子也沒繞。

因為事不關己,延陵君的眉目間就一直帶著幾分溫雅的笑意,聞言也沒半分意外,順勢略一點頭,“是!”

其實是從發現皇帝中毒伊始的時候,他就已經懷疑過李瑞祥。

暫且拋開動機不提,隻就能讓皇帝在渾然不覺中中毒,又將此事掩藏的密不透風的——

這世上,除了這個形影不離跟在皇帝身邊伺候他飲食起居的大總管,又有誰能輕易做到?

更遑論,在這整件事情當中,他還把皇帝的心理都算計的一清二楚。

準確的拿捏住他對權利的渴望之心,算準了一旦身體出現問題,他為了把持權利,就一定會隱瞞真相低調處理。

並且那個時候他就應該把延陵君和陳賡年都計算在內了,知道皇帝最為信任的太醫是陳賡年,一旦遭遇危機,皇帝就隻會找陳賡年來秘密診斷。

並且更進一步的是——

他連延陵君對褚潯陽的心思都利用在內,間接的算計到了陳賡年的立場,勢必幫著延陵君一起隱藏此事,為褚潯陽和東宮創造最有利的條件。

畢竟——

皇帝中毒,命在旦夕,這件事裏,褚易安才的最大的受益者。

縱觀全局,無論是不著痕跡的出手下毒,到後麵一連串的後效反應,這算是把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算計到位了。

完全就是個天衣無縫的局!

李瑞祥,他無疑是成促成此事的最佳人選。

延陵君是從一開始就懷疑他,隻是因為尋不到這人對皇帝下手的動機,後來也曾揣測他或是褚易簡那邊安排在皇帝身邊的眼線。

最後直至適容出現,有神秘人的存在浮出水麵。

這樣一路抽絲剝繭的觀察下來——

適容聽命的人是李瑞祥,而李瑞祥卻三番兩次的出手維護褚潯陽。

除去那些謀朝篡位爭名逐利的用心不提,如果隻把李瑞祥擺在褚潯陽和東宮的立場上,那麽——

他做的這些事情也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隻是——

他對褚潯陽為什麽會有這一番良苦的用心,卻還是個未解之謎。

“本來我也隻是懷疑,沒有拿到證據,不從從適容在今天的反應上來看,那人——”延陵君道,略帶唏噓的仰天吐出一口氣,神色凝重道:“他當是李大總管,不會有錯的。”

對於李瑞祥的具體身份和目的,褚潯陽雖然也不完全知道,但是根據自己的身世揣測,她的心裏自然另有一重想法。

這件事的真相暴露的太過突然,褚潯陽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消化。

不過這會兒她卻是沒心思過分關注此事,隻就重新整肅了神情看向延陵君,正色道:“你不是說今天不來了嗎?怎麽又突然過來了?這整個晚上都無人見過褚易簡,他不會是——”

褚潯陽說著,聲音卻是戛然而止,目光迫切而憂慮的看著眼前的延陵君。

------題外話------

ps:最近幾天作者心情不美麗,傲嬌體質發作,看盜版的麻煩你們保持沉默,不要和我討論劇情也不要問問題,容易引起事故,謝謝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