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瘋人生平

“隻可惜,你們隻發現了我。”此時的漫修眼珠一轉,順著剛剛那老者的思路說了下去。果然,此言一出,便引來了對方強烈的警惕性反應。

“說!你是不是給朝廷通了風?來了多少人馬?誰指揮?他們要從孽路進攻?”之前假扮周可的人迫不及待的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看著對方白癡還又嚴肅緊張的樣子,漫修笑了。真是生怕別人說他不是周可的人,表現得如此急躁,還如此輕易的便把自己的底牌都展示給了敵人,還真是……可愛,卻不好玩那!可是,等等……莫非除了他,真有別的人馬也到了這裏?否則,對方怎會如此的緊張?

就在同時,老者也狠狠瞪了眼說話的周可替身。有這麽問話的嗎?一次性把想知道的都問出來!這不同時也了他們的弱點嗎?在自己的據點,居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侵了進來,還不知入侵者是誰,豈不可笑?

而那替身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尷尬的縮了縮脖子。直到這時,漫修才深切的感受到,此人所謂的氣質像周可,可能隻是經過了多時訓練一時裝出來的,就此人本身而言,是絕沒有周可獨有的那份霸氣的。

“你們還真是厲害,朝廷都明令封山了,你們居然還有辦法回來!”漫修沒有接著對方的那白癡的問題說下去,而是轉了個話題。

“哈哈!朝廷?搜了幾次山,收了幾具屍體就以為結束了,再也不來管了,這就是大宋的朝廷!哈哈!”老者說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也得多虧你們到處撒播的關於周可下落的消息。還真駛手段,可以牽著朝廷的鼻子走。官兵被你們像猴兒一樣的耍來耍去,一會兒去大名府,一會兒去遼宋邊境,一會兒又去陝西,而你們卻不費吹灰之力,在這觀音山卷土重來,這麽有魄力的想法和做法,實在是令人佩服。”

“嗬嗬,你若有心要加入我們,我不介意當引薦人。雖然,我還是很不信你。”

漫修與老者對視了半晌,沉默了好久,漫修才慢條斯理的張了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陝西有名的馬海慶,馬大善人吧?”

說完,隻見那老者的眼睛一亮,看來,猜對了。

“想不到秦威還有個聰明的兒子。”

“承蒙誇獎。隻不過,我早該猜到是你的,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一切事情的始作俑湛哈哈,如此高評我可不敢當,要找就找大宋的皇帝吧!”

“大宋的皇帝?”

“對。你說的一切事情的始作俑宅就是大宋的皇帝。”

看來原因就出在這裏了,漫修饒有興致的望了望對方。果然,對方似並無想要隱瞞他之意,繼續開口道,“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麽我說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宋的皇帝吧?好,我就先說個故事給你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以這樣通俗的開場白為開端,也在漫修的意料之中。

“曾經,有個天才少年,他五歲能詩,未冠便著書十卷。南唐時舉進士,後數度為官。歸宋後也一心隻為朝廷。可是,朝廷,這個大宋的朝廷,卻因為一個位高權重的王宰相,給他扣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讓其客死他鄉!”說著,馬海慶便有些激動了起來。而漫修,則猜出了他說的這個人是誰,不就是前朝因為牽扯考場賄賂舞弊案而遭削籍流放,並卒於化州的大學者洪湛嗎?人都道這是冤案,可是,當時人們因為忌憚那宰相王欽若的權勢,無人為其開口叫屈。也都道,當時那洪湛是有一幼子偕行的,難不成……

“對!我就是他的兒子!洪家唯一的兒子洪源!隻可惜,為了替父報仇,年過六旬的我卻隱姓埋名了整整五十載!”也許是察言觀色的能力太強,隻看了看漫修的表情,馬海慶便知對方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年過六旬?因為這個年齡,漫修倒是一怔。此人看起來不過才五旬上下,莫非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還是,也是用了什麽易容之類的,為了隱藏身份?

“你不用猜了,我自有了錢後,便高價求購了糜角散,想彭祖幾百歲的人吃這都看似年輕,更況我這個才幾十歲的凡人呢?隻不過,這些年我太心了,就算吃再多的靈丹妙藥都換不來什麽長生不老,我倒希望自己長生不老,至少可以為宋朝的滅亡多笑上幾年!”

漫修有時都在懷疑,這馬海慶是否會傳說中的讀心術,怎麽他想什麽,對方都能猜的到呢?靈丹妙藥!估計這馬海慶也隻是為了更好的隱藏他的身份,不讓人將他與當年的洪源聯係在一起,至於長生不老,他隻要能成功的看到宋朝滅亡,估計他就會長笑九泉了,還多活什麽呢?

“洪源?原來你是想為父報仇!”

“是!我傾一生之力,都在盼能親手毀滅宋朝的這一天!這個夢想原在二十二年前就該完成的,可是,都是你那個不識時務的父親,是他,偷走了我的心血,我苦心經營的心血!沒有他,兵馬分布圖早就發揮了其該有的作用,這不堪一擊的宋也早就成為曆史了!”

漫修知道,對方指的是父親拿走了裝有兵馬分布圖的蛋形玉墜,害得他不得不重新他的計劃。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也該找王欽若吧。怎麽能說始作俑者是大宋的皇帝呢?”漫修正打算勸勸對方,可是說話間話音卻猛得一頓。因為,此時,他已發現了馬海慶的臉上浮現出了近似於瘋狂的嗜血表情,該不會,那大宋的先皇帝真也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吧?

“他?哈哈!他!若說王欽若是混蛋,那個該死的大宋皇帝就是混蛋中的混蛋!昏君!暴君!我恨不得現在就將他的屍首從地下挖起,抽到他永不超生!”馬海慶的眼睛越來越紅,看來,是恨宋朝的先皇帝到了極點了。也是,沒到這個程度,誰會說出鞭屍的話來呢?漫修在腦中迅速的思考著,這件事情,該怎麽辦了。

“想當年……”馬海慶收起了自己嗜血的表情,又恢複了之前善人的麵孔,緩緩的說道,“我小小年紀便為父伸冤,結果卻是處處碰壁。當時那些衙門裏的所謂官員,看著出入衙門告狀的我,就像在看耍猴兒一樣,仿佛我去隻是為了博取他們的一樂!後來,我長大了些,漸漸明白了些道理,他們是懼怕那宰相王欽若的權勢,怕因為個無名小子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和小命,這,我可以理解。於是,我便把希望寄托在了比王欽若官職更大的人身上,而這個最好的人選無疑就是皇帝。曾經,我也跟父親一樣,是那麽的相信皇帝,相信他隻是被一時蒙蔽了眼睛,一定會有看清楚的一天。可是,就在那昏君將告禦狀的我下獄,並對我殘忍的實行了宮刑後,我就清醒了。以前的我,包括父親,是多麽的傻。被人賣了,還在幫人點銀子!”

漫修的口半晌沒有閉上,宮刑?!那這麽說,馬海慶已經是……漫修仔細的看了看對方,果然,六旬的人了,臉上還很白淨,沒有一絲的胡須。

這回,輪到漫修沒的說了。

“怎麽,直到這時,你還認為我錯嗎?如果說真有錯的話,那也是我成長但慢了,那該死的老皇帝死但早了!既然他死了,就讓他的兒子來還,我,並不介意。”

又是一個父債子還的理論家。而且,比沈雲城不如的是,這個理論家已經徹底的鑽了牛角尖,可能一輩子也出不來了。

“你沒見現在四海升平,國泰民安,所有的百姓都在感恩皇帝的仁孝治國嗎?你掀起戰爭,無論是借契丹、借西夏,還是內部的政變,都隻會塗炭百姓,你真的這麽想成為曆史的罪人嗎?”

“閉嘴!我不想聽這些廢話!告訴我,你來這裏,朝廷派了多少兵跟來的?你們知道了我們多少?計劃是什麽?我希望,你不會跟你父親一樣,不識時務!”

“都告訴了你們,就算是識時務了嗎?”

“至少,我可以保你不死。”

“才隻有不死?”

“秦威毀了我的整個計劃,我沒現在殺了你就已經不錯了,既答應了保你不死,你還想怎樣?有的時候,人不能太貪心!”

“你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那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謀劃叛變就不怕遭報應嗎?”

“哈哈!報應!報應我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得到了,不是嗎?不是男人的懲罰!沒有子嗣的懲罰!還有比這個報應更殘忍的嗎?大宋的皇帝給了我這麽豐厚的一份禮物,我不還,能對得起他嗎?禮尚往來,要還,就要還比這更大的,更別致的!還有什麽比天下更適合做這份禮物的呢?”

瘋了!這個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