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警察和救護車!”

工藤新一迅速反應過來, 隻交代了一句就翻過前排的座位,在兩位觀眾驚詫的眼神中衝上舞台。

草野朔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起來像是被嚇傻了,而在隻有他能看到的麵板上, 草野朔怒而揮霍技能點, 將閃避技能直接加到了與敏捷屬性相同的80。

搞什麽!他的臉竟然破相了啊!

工藤新一跳上舞台, 衝過去檢查被壓在吊燈下的八木佑暉, 對方已經完全停止了呼吸。

他墊著手帕拿起摔在一旁的槍, 發現這隻是作為演出道具使用的塑料玩具;又去檢查吊燈頂端的支架,上麵竟然安置了活動的機關——吊燈是在人為控製下跌落的!

“這樣沒問題嗎?”草野朔站在他身後涼涼地問,“警察還沒有來哦?”

工藤新一頭也不回地自信反問“從我衝上舞台開始,你就一直在緊盯著我,應該可以證明我既沒有破壞現場的行為, 也沒有要遮掩什麽痕跡的動作吧?”

“你說得對。”草野朔幹脆地承認, 隨後一把扯住他的衣領,“但就算如此,誰會放任一個國三的小鬼在案發現場亂晃?”

他惡劣地說“一會兒我會告訴警察, 讓他們好好教育你的。”

“喂、喂!”

即使不情不願,害怕在掙紮中破壞了現場證據,以及在草野朔告訴警察的威脅下, 工藤新一還是被迫跟著草野朔來到後台。

“我叫工藤新一,是個偵探,不是什麽小鬼,也不是來搗亂的!”

草野朔“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就不再搭理他, 反而讓工藤新一不知道說什麽好。

畢竟對方先前不認識他, 在警察到來前, 阻止無關人等靠近案發現場也是正確的舉動……但在明確情況之前,這也有可能是對方洗清自己嫌疑的手段。

山下千鶴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低著頭沉默不語,後台亂成一團,眾人都處於不可置信的慌亂中,工藤新一幹脆跑去維持秩序,請所有人暫時留在這裏等待警察,並趁機打聽後台的消息。

草野朔也不攔他,雙手插兜,慢悠悠地找了個適合觀察的角落坐下。

他並不希望警方介入,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命案,希望不被警方打擾隻能成為一種奢求。

宮野明美在這時從人群中擠出來,坐到草野朔身邊。

她臉上帶著關切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問“朔君,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所以才提前喊她過來幫忙盯人?

“怎麽可能。”後台人多嘴雜,還有個總是能恰好聽到別人聊天的工藤新一在,草野朔不欲多說什麽,“如果警察問到你,正常交代就好,不用我多說吧?”

宮野明美的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除開身為組織成員的草野朔不談,其他人在她眼裏,完全隻是普通的高中生。

她忍不住想,這就是現在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嗎?跟她上學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

警察很快趕到,並維持住了現場的秩序,分批詢問觀眾、處理現場、檢查屍體,讓案件進展頓時變得十分井然有序。

“失禮了,我是搜查一課的警視,百貴船太郎。”身穿警察製服的男人向他們出示證件,作風幹脆利落,“請諸位盡力配合調查。”

經過一番核查與詢問,警察將無關的人士全部請出現場,後台現在隻剩下幾個當事人,當時留在後台的一幹人等,以及混跡其中的工藤新一。

“搞、搞什麽……”在百貴冷肅的視線下,道具師森真哉臉色蒼白,顫抖著開口,“為什麽這麽大張旗鼓,這不是一起意外嗎?”

“怎麽可能,這明明是一起謀殺案。”工藤新一忍不住道,“吊燈明明是被人為控製著落下——”

“本來劇本也是這樣安排的!”森真哉大聲說,“那個吊燈上麵裝了遙控裝置,演到相應的劇情節點,我就會讓它掉下來!”

但即使這樣,也無法掩蓋那盞吊燈是經過他操控,才墜落下來砸死八木佑暉的事實。

他無法接受地看著周圍人們疏離的眼神,忍不住崩潰地喊道“這真的隻是一起意外,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

“案件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請您冷靜。”百貴看著手上的筆記本詢問道,“據部分觀眾的證言,那個時候死者就站在吊燈下方,你難道沒看到嗎?”

森真哉急切地回答“有一部分布景擋住了我的視線,視野裏隻能看到舞台地麵,看到有人站在標記上,我以為他們站好了位置,就按下按鈕……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控製室看看,我說的都是實話!”

“標記?”百貴一邊示意刑警去控製室查驗,一邊繼續問道。

要查證有關標記的證言很麻煩,犯罪現場吊燈的碎玻璃散落一地,給警方的搜證工作帶來很大困難。

“是標記演員在台上站位的記號。”草野朔忽然開口解釋道,“因為這樣的安排有一定風險,我們將記號貼在地板上,提示演員遠離危險區。”

與需要講證據,並還在根據現有線索進行推斷的警方不同,他從一開始就有確定的懷疑目標。

樋川老師說過,隻是懷疑就足以行動了,他們黑衣組織做事不需要證據!

但他得先甩開這些礙事的家夥。

他看向森真哉“視野被擋可不是小事,你在彩排的時候沒有處理好嗎?”

“彩排的時候明明沒問題!”森真哉漲紅了臉,“但我今天到控製室的時候,那裏就被擋住了!”

草野朔理解地點點頭“今天你遲到了嘛,劇目已經開始,不好當著觀眾的麵調整布景,你就想著反正也能看到地標,就這樣得過且過了。”

被說中了的森真哉麵色一白,血色迅速褪去。

“反、反正不是我要故意謀殺他的……這真的隻是個意外……”他乞求般看向百貴,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在案件調查清楚之前,警方不會隨意定罪。”百貴又複述了一遍先前安撫他的話,並確認道,“這麽說,從你們上次彩排到今天,有人故意挪動過布景板。”

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凶手,並且熟知劇本,知道這一幕演出的安排,此舉就是為了限製森真哉的視線,造成這起意外事故,殺死受害人。

隻是從昨天的彩排到今天的正式演出,時間範圍太大,不太好排除。

“打擾一下,百貴警官。”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將在場眾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宮野明美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很抱歉打斷您,其實,為了紀念朔君第一次作為主演演出話劇,我在後台轉了很久,也在開演前去過一次控製室。”

“那個時候,我從視窗向外張望過,是可以同時看到吊燈和地麵的。”

混跡在話劇社社員中,不斷收集線索的工藤新一精神一振。

也就是說,凶手很可能是在入場到開演這段時間,對控製室做的手腳!

這樣就隻需要排查開場前眾人的行蹤,說不定就可以確定嫌疑人的範圍!

“開場前的後台太亂了。”一個社員說道,“我們根本注意不了那麽多。”

“既然是線索,那試試也沒關係嘛。”草野朔聳聳肩,“我先說吧,我一直待在準備室,任何時間進出過這裏的人都一定會看到我。”

森真哉看向他的眼神,裏麵的怨恨幾乎要溢出來。

這也正常,他在開場前可是完全見不到人影,又經常進出控製室,讓草野朔這樣一說,他的嫌疑立刻迅速升高。

“我去找過一段時間森同學,後來也一直待在準備室整理禮服。”山下千鶴沒有抬頭,聲音怏怏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交代自己開場前的行蹤,從現在的情況看,除了第一個開口的草野朔,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

這就顯得那個唯一有完全不在場證明的人可疑起來,那個家夥,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真的別有用心?

工藤新一看到那位百貴警官皺起眉頭,顯然也覺得有些棘手,他想了想,避開眾人視線,趁機溜進控製室。

控製室在二樓的位置,也許是為了節省空間,樓梯間修得很是狹窄。他急急忙忙地跑上樓梯,結果在轉角處刹不住車,和剛出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喂!不要在樓梯上跑步,很危險的啊!”粉色頭發的年輕警察敏捷地將差點摔下去的工藤新一拉回平台,“小鬼,沒人告訴過你不要在案發現場亂跑嗎?”

“等等……”工藤新一拉起自己衣角,他剛才有種被什麽東西勾住的感覺,現在一看,果然在外套右下角發現了一個小洞。

“是這顆螺釘幹的好事。”年輕警察也拉起自己的製服,在更為靠下的地方同樣有一個小洞,“真沒辦法,這下回去又要被念叨了。”

雖然說著抱怨的話,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反倒很幸福,明顯是樂在其中。

工藤新一沒注意他的表情“這樣的話……!”

——犯人很有可能也被鉤破了同樣的洞,可以通過這點排查嫌疑人。

“犯人很有可能也被鉤破了同樣的洞,可以通過這點排查嫌疑人。”

他驚訝地看向年輕警官,對方說出了和他內心所想同樣的話,並毫不客氣地敲了一把他的頭“之前有人告訴我,有個小鬼在案發後立刻衝上去檢查屍體,說的不會就是你吧?”

工藤新一捂著頭,可惡,那家夥什麽時候……竟然真的和警察告狀!

“別把我們這些警察當傻瓜啊,小鬼。”年輕警察敲完,看到他的表情,又了然地隨意揉了揉他的頭發,“不甘心嗎?別驚訝,你這副表情,跟我女兒被教訓時的樣子差不多。”

工藤新一看著他年輕得仿佛大學生的臉“……你女兒多大了?”

“大概比你小兩歲左右,怎麽,看著不像嗎?”他掏出證件晃了晃,“的確經常有人說比起警察,我更像個學生,長得年輕就是沒有辦法啊。”

證件上的照片就是本人沒錯,姓名那欄寫著鳴瓢秋人。

鳴瓢看著眼前隻比自己女兒大一點的年輕人,忍不住又拍拍他的頭“小鬼可不該操心這些,把責任交給成年人吧。”

於是,繼被草野朔強行扯離案發現場後,工藤新一又被鳴瓢不由分說地趕回了後台。

心裏裝著破案的少年歎了口氣,抬起頭四下張望,卻愣在當場。

在場的人數改變了——那些被留在後台的相關人員,森真哉抱著頭坐在牆邊的座位上,周圍是一片真空地帶;內田麻美望著舞台的方向,怔怔出神;社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麵色難看地竊竊私語。

其中既沒有那個可惡的家夥,也沒有和他同台演出的那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