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雖然生氣,但不可否認蕭煜的吃相實在是很貴族,就算是在外麵饑腸轆轆的時候,也依舊不忘宮裏的規矩禮儀,大概是優雅刻進骨子裏了。

羨慕之餘,蘇錦瑟覺得禮尚往來,自己也有必要照顧他一二,便遞給他帕子,卻沒見他還回來,正挑眉看他,蕭煜解釋道,“既然是夫人的禮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隻是得等回京了再回禮。”

他從容的收起帕子,蘇錦瑟哭笑不得,被他弄的不知所措了,腦子裏亂糟糟的,都是對蕭煜無可奈何,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夫人若不覺得撐便沐浴就寢吧?”

“等等,我還有事情問你。”

蘇錦瑟拍拍身旁讓他做下,蕭煜從善如流。

“那什麽,去了西疆你準備怎麽辦?我總要知道你的打算吧。”

“夫人問的正是時候,不過我也沒有想好要如何,總得先知道了西疆是個什麽情況再做定奪。”

蘇錦瑟奇怪了,“你的人就沒有傳消息給你麽?”

蕭煜正色道,“西疆已經許久沒消息傳來,大約是手下的人已經遭人暗算了。”

蘇錦瑟沉默一瞬,想了想繼續道,“那之前的……節度使呢?應該是節度使吧?”

“夫人好記性,西疆本不是我們漢人的地方,父皇便沒有派知府,而是設了節度使轄製。如今隻怕節度使跟他們沆瀣一氣了,我們去也隻能避其鋒芒,虛與委蛇。”

“這倒是。不過你之前似乎說過要斷了他後路,這要如何?”

“若能讓節度使倒戈相向,騎兵營回不來,自然就成了。”

蘇錦瑟點頭,對他的條理清楚有幾分佩服,但付諸現實的辛苦卻也可以想見,她心裏油然而生想幫忙的衝動,聽的蕭煜麵色更暖。

“夫人若能與我一起便是最大的慰藉了。”

這話似乎有些突兀,蘇錦瑟心裏糾結,沒往其他地方想,隻以為是蕭煜還在為之前的事情委婉賠不是。

“我也沒有退路了,隻能跟你一起去了。有時候真懷疑是不是你們兄弟倆又合謀算計我一次,搞得我京城也回不去,江南也不敢去。”

這話多少有些無奈認命的意思,蕭煜拉住她的手細細摩擦,“定不叫夫人委屈,等收服了西疆再好好跟夫人賠禮。”

“這可是你說的,若是給我畫餅可別怪我翻臉。”

“嗯,不過畫餅是何意?”

終於有一次能問她了,蕭煜不可抑止的冒出些興奮來。

蘇錦瑟忘了他聽不懂,琢磨著詞句解釋道,“嗯……就是承諾了又不打算踐諾,耍人玩。”

“定不會如此,君子一諾千金。”

“哼,你就自吹自擂吧,我等著看你做小人。”

蕭煜哄了幾句讓蘇錦瑟就安心睡下,他卻還沒有要安寢的打算,看了看房間,幹脆在床鋪對麵支起一架小桌,這樣可以處理消息也看得見蘇錦瑟,蕭煜覺得甚好。

因為蘇錦瑟睡了,他動作有意放輕,好在今日各地傳來的消息不是很多,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睡下了。

蕭煜於此熟練,動作很快,但消息不斷過眼,入腦,對騎兵營和蕭湛也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江南三州有一部分米糧去向不明,且來源分散。”

“騎兵營逼近京城,蓄勢待發”

“皇後娘家人突然銷聲匿跡,皇後在京聽聞騎兵營動向,病情加重”

“撫州所造兵器流向京城,買家不明”

……

許許多多的消息在蕭煜腦海裏輾轉反複,他的神色卻不見思索或疑惑,隻是“知道了”的淡然,一如既往是他的風格。

蘇錦瑟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也被眼前的橘黃光暈惹了眼,仔細一看蕭煜還在處理事情。

本想讓他快些睡,明早還得早起趕路,但事情不處理完也隻能越多越多,蘇錦瑟也就打消了念頭,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閉上眼不知什麽時候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京城。

皇帝看起來跟蕭煜如出一轍的淡然,反而是下麵被召來的官員們都如臨大敵,緊張的喋喋不休商討對策。

“陛下,祿王其心可誅,還請讓大理寺速速緝拿。”

“陛下,臣以為祿王殿下隻是不知……”

“什麽不知!為人臣為人子的規矩如何不知?是你不知還是祿王不知?”

“這位大人所言實在不妥,非要等刀懸在頭上才肯承認麽?”

“陛下!還請出兵鎮壓,以安民心。”

什麽樣的話都有,皇帝麵無表情的聽在耳中,心裏的怒火也越燒越旺。

就算他跟蕭煜知道蕭湛到底要做什麽,可在百官和黎民百姓眼裏,他這就是要反,拿君王的威嚴做兒戲,也難怪皇後嚇得病倒了。

皇帝不置一詞, 讓下麵各執一詞的官員們有一會兒啞火,都不知道上麵是什麽意思。

期間有個小太監來了,對皇帝耳語幾句,說了什麽讓皇帝臉色更凝重,下麵人又紛紛猜測。

等小太監走了,皇帝居然站起來,這是要散了的意思,群臣不解。

“今日且散了,皇後病重,朕先看看她去。”

“是。”

不情不願的散了,等到私底下議論更多,但皇家在乎的好像隻有病重的那一個,皇帝不同尋常的不以為然,實在是耐人尋味。

有些官員散了也不回家,一派的直接約老地方坐下,茶上來也說的正酣顧不得喝。

“陛下這個時候心疼人了, 怎麽不見之前……”

“好了,這也是能說的?不要命了?”

“當務之急是陛下要對祿王如何?今日看起來實在不妙啊。”

“可不是,瞧著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真不知要如何。”

“不如去問問蘇大人?”

其他幾人哄笑起來,氣憤一時間輕鬆了不少,“你慣出餿主意。”

“怎麽就是餿主意了?難不成你們還能直接問太子殿下?人家也不知道在哪了,江南?怕是還沒到地方就要被召回來了。”

“那你說蘇大人如何知道?我看你還不如去求見皇後問個清楚。”又是一頓笑,笑的人有些生氣了,辯解道,“皇後若是知道就不會病重了,看著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我不說了,看你們有什麽辦法。”